五官都被吹皺了。
陳清焰忍不住真正地笑起來,隔著煙霧,等她再看過來,那些笑意走散的七七八八,所剩無幾。
但右手在腰上,亙在她的身體和欄杆之間,沒有離開。
“陳醫生,你都不好奇我的秘密嗎?”簡嘉覺得兩人的姿勢,尤其曖昧,遠遠看上去,是熱戀中的情侶。
陳清焰的臉,在煙頭的明滅間,也跟著明滅:“你希望我說什麼?好奇?”
她的臉一下有點萎,但極快的,又歡騰起來:“陳醫生,你有秘密嗎?”
這種昭然若揭的試探,陳清焰不悅,他冷聲下來:“程程,你想問我什麼不需要拐彎抹角。”
氣氛一下北極圈。
簡嘉被他凍住,倉促地道歉:“我沒有要問的,陳醫生,我冒犯你了嗎?”
這樣的對話,很不夫妻。
陳清焰看著她漂亮的眼,想到夜間,自己同樣被她征服在極致的歡愛裡,他腦子白了一瞬。
“沒有。”他把煙頭準確無誤丟進垃圾桶,伸出手,把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抿到耳朵後,重新用海星定住。
“婚紗做好了嗎?”他問。
簡嘉凝視著他,輕聲回答:“快了,我上次去試穿了,有些細節要改。”
那是她的嫁衣,一生一次,應該精益求精。
她很自然地低頭,去看他的手,對戒一直在的,沒拿下,陳清焰洗澡時都沒拿下過。
其實,兩人昨天相見,簡嘉已經看到,她覺得自己的心田上插滿了無數個快樂的小旗子,迎風招展。
她情不自禁又踮起腳,去夠他下巴。
親了兩下。
陳清焰沒動,俯首,看著她仰起的小臉,唇形誘人,時時刻刻都等情人來吻她一樣。
哦,還有,他買的口紅,的確很適合她。
“想接吻嗎?”陳清焰多餘地問一句,右手動了下,讓她緊貼著自己。
徹底離開了欄杆。
煙草味混著她的清甜,在夜風裡,還有點濕潤的柔軟。
隻是,她還不夠熟練。
陳清焰耐心教著她,等人回應,進步,再到純粹的交融。
他又慵懶又熱情。
簡嘉忽然輕輕咬住他的下唇,暖意的,青澀的挑逗,陳清焰呼吸跟著變亂,托住她的臉,兩人額間相抵:
“程程……”
他把人揉在了懷中,臉埋進她的發間,聲音暗啞:
“今天晚上你在上麵。”
簡嘉挨著他胸膛,餘光瞥見迷離世界:“嗯?”
陳清焰嘴角彎起,手往下滑,輕撫著她的腰:“沒聽懂?我要你在上麵做。”
手掌的溫度,隔著薄薄的碎花裙,傳遞過來。
簡嘉把聲音藏起來,悶悶的:“可是,我沒有學過……”
她認真地抱歉。
廢話,她要是學過,他才要生氣。
陳清焰心裡有一股輕佻的柔情,他想抬腕看表時,終於看到了對麵遊輪上濕濕的一張臉。
他竟然能做到平靜地審視了三十秒,好像預熱,簡嘉沒有發覺他的異常,不好意思離開他懷抱,柔聲說:
“你要喝咖啡嗎?我去端。”
不可能。
陳清焰的大腦和眼睛不匹配,他“嗯”了聲,眼睫快速閃了一下,等簡嘉離開,再也發不出一個音節。
兩年裡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像幽靈,站在對麵的郵輪上看著他,是如何擁吻他的新婚妻子。
周滌非坐錯車,靈魂離開身體一樣地回到酒店,第二天,得知陳清焰請假,他真的在香港。
可是,她沒有任何勇氣。
獨自在黑夜的港灣裡遊蕩時,她看到了陳清焰,靈魂又回來。但是,那個女孩子始終背對著自己,細細的腰,黑長的秀發,她甚至可以看到欄杆處女孩子白皙的一截小腿。
兩人在迷人的夜景中,像兩頭沉默的獸,彼此對抗。
陳清焰的眼睛由冷變熱再到冷,久違的憤怒,對,是憤怒,湧上眼睛裡,變作最徹骨的寒意。
他看到她哭了,但沒有任何表情,眼睛裡的話,他讀得懂:
你愛她嗎?
陳清焰在簡嘉端著咖啡再一次來到眼前時,推開了,極其冷漠:“你打車回酒店,我有事要處理。”
他心裡滾著一團火,要把自己燒死,但是死,也要拉上周滌非這個女人一起。
兩艘郵輪,眼見慢慢錯開。
很快就靠岸。
陳清焰在最短的時間內,看到遊輪的編號,還有,周滌非進去的窈窕背影,他控製不住自己心率過速,這一回,他不能讓她走掉,她想消失?沒那麼容易。
“那我在酒店等你。”簡嘉攫到他深沉黑眸裡噴薄的狂亂,莫名心悸,在上岸的那一刻,想要再牽一下他的手,第一次,聽他用無比潔癖的口吻說:
“程程,麻煩你不要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