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愛慕這個虛榮,而是,簡嘉堅持認為眼淚應該偷偷流,但跟彆人相處時,沒有道理讓對方遷就自己的負麵情緒。
許氏大頭還是房地產,簡嘉清楚,腦子轉了一圈,她挺有興趣地問:
“那你說,如果在房地產這塊,能學到些什麼呢?”
許遠很認真告訴她:“很多,比如,稅務的籌劃,工程的造價,最重要的是,你最終要學到手的是融資能力。”
“很多商貿公司也做融資貿易。”簡嘉反應夠快。
許遠笑笑:“其實,我的意思是,想挖牆角,程程你聽不出來嗎?”
簡嘉抿嘴直笑:“哎,不敢不敢,我還是小菜鳥,你挖我乾什麼?”
對方半真半假釋放出來的信號,她不至於戲太多,但輕飄飄打哈哈過去,是拒絕。
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像離婚被甩的狀態,許遠覺得她太能裝,眼睛深處,有一種很複雜的嘲諷。
“沒事,等哪一天你在鑫盛做膩了,可以考慮下我這裡,我知道你會是個好員工,我這裡,也是很嚴苛的,要站得住腳不容易,當然,做好了待遇可觀。”他忽然又是公私分明的態度。
簡嘉稍微一愣,笑著大方地點了點頭。
她甚至努力讓自己喝了些葡萄酒,清甜清甜的,沁人心脾。
但糟糕的是,在鑫盛,導致她一個白天都沒時間回公寓,法語班的工作被她辭掉,但和幾個學生尚有微信群聯係。
很奇怪的是,她做決斷是一回事,但真實的生活,又是另一個樣子。晚餐,她發現自己食量驟減,就是吃不下。
而且,一天下來,一點不累,她亢奮。
如果持續,她覺得自己應該谘詢下蘇嫻雅,這是不是一種創傷反應。如果出了毛病,要儘快看病,簡嘉知道自己身後空無一人,不能倒下。
房間是黑的,簡嘉來到公寓,抬頭看:嗯,他沒有回來。
立刻給周瓊去了個電話,希望她儘快過來幫自己搬東西,但可惜,周瓊混在燈紅酒綠中,今天晚歸,手機聽不到。
她先上樓。
等搬完家,鑰匙就可以徹底還給陳清焰,她用不到了。
開門,把高跟鞋甩掉,腳下一陣輕鬆,摸索著去開燈,手沒碰到,忽然發現客廳那忽明忽滅一點星光似的亂閃。
是煙味兒?
進壞蛋了!
她嚇得尖叫起來。
兩腿發軟,根本想不起來應該跑。
關鍵是,那點星光會移動,陳清焰的低音響起:“程程,你回來了?”
簡嘉喘過一口氣,原來,他在家。
爺爺中午通知她,最快下周可以拿到證件,快了。
想要去開燈,陳清焰忽然把她手臂按下,簡嘉退後,在黑暗中警告他:“陳醫生,我希望您自重。”
其實,屋裡沒那麼暗,尤其是眼睛適應後。
陳清焰英俊的輪廓,隱隱的,有點征兆。
“有些事,我還是想跟你解釋一下。”他沒動她,但站在跟前陰魂不散。
簡嘉脊背貼著牆,屋裡的溫度,被陳清焰打的像冰窖。
他百分百確定,那張紙條,簡嘉肯定看過了,否則,她不會那麼狠心。
從吃完晚飯,陳清焰一個人在黑暗裡沉浮了兩個小時。
“陳醫生,沒必要了。”簡嘉忽然湧上淚,她覺得心酸,陳清焰隻是她一個巨大的錯誤,改正就好了,世界還是正確的。
“我承認,我娶你,是動機不純,因為你的確有幾分像她,她突然結婚我沒辦法接受所以娶你……”他停頓了,因為,下麵的轉折到底要怎麼表達陳清焰覺得還是非常困難。
要抹殺他對周滌非的全部?不,他不屑撒謊,她占據他十年,十年不能是一場虛假,他也從不覺虛假,他付出真心和愛,真假錯不了。但程程呢?
他有那麼一刻,想和她白頭偕老,也不是假的。
就像當下,他不希望她離開自己,如此真實。
“想告訴我什麼?把我當過渡?替代品?然後她回來,我就是棄子?”簡嘉在他的沉默裡,打開燈。
兩人都被突然的光源刺激得眯了眯眼。
“您既然親口告訴我,好,我知道了。”簡嘉一眼都不願意去看他,他太欺負人了,非要把彆人碎掉的心再踩上一腳,才算完。
她走向小側臥,脊背秀挺。
他把她再一次打擊得體無完膚,但姿態要好看,簡嘉腳步很穩,抱起幾個小收納箱,出來時,陳清焰依舊沉默地站在那裡。
“我的話沒說完。”他眸光閃爍。
簡嘉垂下眼皮,再沒抬頭:“我不想聽,一個字都不想聽,陳醫生,麻煩您不要再發出聲音,我很累。”
收納箱先放地上,她扶牆穿鞋:“大箱子我請保安幫忙,勞煩您等一下。”
非常利落,簡嘉快速把東西先寄存在保安處,並帶人上來,保安熱情,幾個大男人這點小活不在話下。
簡嘉通知簡母準備開門。
“程程,”陳清焰拉住她柔軟的手,他真正想跟她說的話,一個字都沒出口,她不能走。
“放開我,陳醫生,麻煩您有點風度。”簡嘉第一次用非常冷淡的神情看著他。
兩人對視幾秒,陳清焰眼睛幽深得可怕,尖銳的可以傷人,他鬆開手,麵無表情說:
“對不起。”
門被關上,兩人隻剩下兩抹暗紅。簡嘉聽到背後整個世界都跟著轟鳴一下,她眼圈紅了。
但陳清焰還有許多巨大的疑惑,需要解答。
他再次拿出留下的光盤,那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