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下,不大的客廳裡,兩個女人一個男人。
其中兩個女人麵相長得有那麼三四分相似,其中一人是廠子裡的賈梅花,另一個是賈荷花,兩人是兩姐妹,而賈梅花就是家屬院出了名的賈大嘴。
姐姐賈梅花身材發福,五官長得普通,妹妹賈荷花長得雖然和賈梅花有幾分像,但是卻漂亮許多,正所謂老話說這一白遮百醜,賈荷花皮膚白五官略微精致一些,漂亮許多。
“荷花,妹夫,我今個兒來就是想問問廠子裁員的事兒,名單出來了沒有,沒有我家人吧?妹夫,你是廠子裡的車間主任,咱們又是親戚,你可得幫幫我啊,我可是荷花的親姐姐。”賈梅花舔著臉朝著妹妹妹夫兩口子開口道。
賈梅花也是沒辦法,她和她家男人都在廠子裡上班,一聽說要裁員,賈梅花就擔心她和自家男人會不會在名單裡。
現在兩口子都是廠子裡員工,一個月下來一百來塊工資,這要是有一個人丟了工作,這每個月的收益就得減半下來,這賈梅花可不願意。
這俗話說,那啥親戚好辦事兒,所以賈梅花半夜就跑過來打聽消息了。
家荷花看了看自家男人的麵色,心裡有些不高興賈梅花這時候找上門來,更何況還空著手就來了。
“姐,這名單我們也還不知道呢,你這時候跑過來讓人看見了可咋整?”賈荷花道。
“對,姐,我和荷花也還沒消息呢,要不你先回去,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一直坐著沒開口的男人這時候開口了,說完之後繼續開口擺明自己的態度。
“不過,姐,你以後說話注意點,我就是一個小小的車間主任,你這有時候說估計讓人聽見了不好,還以為我……那什麼了,對吧?”
“這裁員名單是廠子裡決定好的事兒,到時候名單出來了,我也乾涉不了,所以,你懂的。”
懂,懂個屁!
這曾慶也忒會睜著眼睛說瞎話了,認識這麼多年,誰不知道誰啊,上回這曾慶還收了人老黃家幾百塊錢擺平了一件事兒呢。
賈梅花還能聽不懂這什麼意思?
不就是沒給好處唄?
擱這兒裝什麼大尾巴狼啊。
“妹夫,我懂,我都懂的。”賈梅花笑嗬嗬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包來,然後一把塞到了賈荷花的手裡頭,開口道:”荷花,這個你拿著,回頭給小華買點好吃的,買幾件新衣服,算是姐的一點心意。”
“姐,你這……”
賈荷花話還沒說完,曾慶板著臉開口了:“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曾慶是那種人嗎?你這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在廠子裡乾了這麼多年,勤勤懇懇從來不私下收東西。”
“不是,妹夫你誤會了,我這做大姨的給小華買兩身衣裳買點吃的,怎麼就扯到收禮了呢?你看妹夫你誤會了。”賈梅花笑嗬嗬開口解釋。
聽到賈梅花這麼說,曾慶臉色好了一點。
看到曾慶臉色緩和,賈梅花抓緊機會,開口道:“妹夫,你看咱們都是親戚,這名單你看著點兒,有消息通知我一聲。”
“對了,妹夫,咱們家屬院那個王解放你知道吧?就xx村的那個,我聽說他家裡可窮了,每個月發工資還得寄錢回老家,在城裡廠子裡也沒啥認識的人,就他們家孩子一個月都不吃一頓肉。”
“王解放當初是退伍分配過來的,但是這兩年王解放好像工作也不太上手……”
賈梅花絮絮叨叨說了將近一小時才離開,賈荷花看到姐姐終於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回來看到曾慶的臉色不太好,連忙開口哄男人。
“曾慶,你說我姐也是,在這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王解放家的事兒和咱們又沒什麼關係,真是……”
“看看你姐給的紅包。”曾慶隻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哎,好,我看看。”賈荷花應了一聲,然後打開紅包一看,嘶,倒抽一口氣。
幾十張大團結,老厚了。
賈荷花數了數,好家夥,這姐姐還真舍得奔,整整八百塊呢。
就這,給小華買衣服吃的,這得買多少啊?
賈荷花也不是蠢,自然不會真以為是給孩子買東西的,這明擺著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抬頭,忐忑看向曾慶,這錢收不收啊?
曾慶沉默一會兒,才開口道:“收著吧,這事彆出去說,你媽那邊說話的時候你也把嘴巴捂住了。”
“好,我保證不說。”賈荷花拿著錢,點了點頭。
同時她心裡也是有底了,看來裁員這事兒,曾慶還是能操作。
第二天,苗翠去了旅館找蘇檸,蘇檸也沒拒絕,兩人一起出門買東西去了。
九點出門,一直到十二點兩人才回來,苗翠一個勁兒邀請蘇檸去家裡吃飯,蘇檸暫時不忙,也沒拒絕,就跟著一塊去了。
蘇檸和苗翠一塊回到家屬院這邊,立馬就有人瞅過來了。
這幾天功夫,大家夥發現這漂亮小姑娘已經來王解放家裡好幾次了,可是苗翠說不是親戚,但是看苗翠的態度挺熱情的,大家夥琢磨著不是親戚估計關係也近。
中午,王解放從車間回來,看到蘇檸過來便一塊聊了幾句。
吃完飯,王解放立即回車間上班去了,蘇檸也沒一會兒也離開了。
接下來幾天時間蘇檸又忙的腳不沾地了,整天出門到處跑,要不就在旅館看書,她還打電話讓卓然幫忙從京市寄了一些書過來。
——
一禮拜時間過去,試驗田那邊一群人全都頹廢不已。
實驗田的農作物開始打花了,但是不是很理想,那苗確實壯,但是花不多,甚至和原來的差彆不大,多那麼幾朵花,也不是都能結果出來的。
“不對啊,明明苗子壯這麼多,怎麼就這樣?而且按照這個趨勢,產量提高不了一成。”
“是不是咱們哪兒沒弄好?”
“不可能,咱們整天在這看著呢,播種,除草,施肥,營養液,哪樣不是咱們盯著的?不可能出現問題。”
“胡先生,這事兒你怎麼看?”有人開口問道。
胡名勝是上邊派過來的專家,來這裡也有三四年了,這三四年試驗田一直都是胡名勝管事兒,這裡的人也都是聽胡名勝的話辦事兒。
胡名勝臉色也不太好,原本以為這次應該能成功,就算不能讓產量翻倍,但是提高一兩成還是可以的,結果等了這麼長時間,產量沒有提高?!
“再等幾天看看。”胡名勝揉了揉眉心,心裡不舒服。
胡名勝是從西省走出去的,他十七歲考上了大學,然後專攻農作,畢業之後工作了八年,聽說要派人來西省這邊,胡名勝毫不猶豫回來了。
可是整整五年,胡名勝都自信心都被打擊得不剩什麼了,他開始產生自我懷疑,是不是他學得東西還不夠。
小閔技術員看到胡名勝失落的模樣,抿了抿唇,內心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忍不住開口喊住了胡名勝。
“胡先生,我有話想和你說。”小閔技術員開口。
胡名勝聽見小閔的話,停下了準備離開的腳步,轉過身來:“有事兒?你說。”
“咱們能換個地方說話嗎?”小閔問。
胡名勝愣了一下,隨即才點點頭,開口道:“那去我辦公室吧。”
幾分鐘之後,小閔和胡名勝已經在辦公室裡了。
胡名勝抬頭看著小閔,主動開口道:“什麼事兒,可以說了。”
“胡先生,是這樣的,十天前,馬主任他們來了咱們這一趟,他帶了一個挺年輕的小姑娘過來這裡,說是什麼實地考察,而且還帶走了咱們x1和x2品種的苗子。”
“當時我和馬主任說咱們可能會提高一成產量,然後,”說到這裡小閔停頓了片刻。
胡名勝好奇,開口道:“然後呢?”
“然後那個小姑娘說不能提高產量,我不知道她是隨便說的還是認真的,但是我覺得這件事還是得告訴您。”小閔忐忑道。
當初小閔覺得對方年紀不大口氣挺大,可是如今這麼一想,人家年紀小未嘗不是真看出什麼來,說真話。
如果她當時是真看出什麼,那小閔覺得自己當初可能就心態不對了。
是他以有色眼鏡看人了。
“哦?還有這事?”胡名勝挑眉,來了興趣。
“行了,這事我知道了,你先忙去吧。”胡名勝開口道,心裡對這事已經上心了,並且打算一會兒給馬亮那邊去個電話問問情況。
小閔聽到胡名勝這麼說,也沒說什麼,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