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諜影(46)三合一(1 / 2)

民國諜影(46)

俞敏慧隻覺得這次的事順利的很, 想什麼來什麼那種感覺。

基本就沒用她怎麼籌謀, 然後結果自然而然的就擺在了她的麵前。有時候真有一種時來運轉的錯覺,當然了,如果這裡麵牽扯不到歐陽白, 那確實算是時來運轉了。

她恍惚了一瞬, 然後收斂心神看著眼前的孫三壽:“你確定……明天會有動作……”

“我確定。”孫三壽擦了一把頭上的汗, “錢通急了, 要放了徐媛要的王坤,想要妖狐把王坤和郝智一起炸|死在軍|火庫,郝智急了,不是他死就是錢通亡的事, 哪裡還能猶豫?”

俞敏慧皺眉,心裡卻嗤笑。這錢通也未免太任人唯親了,隻因為林雨桐跟他的淵源深,他就對林雨桐深信不疑,從來就沒想過這種事可做手腳的地方頗多。他叫林雨桐殺人林雨桐就回乖乖殺人?她很可能是真會殺了郝智, 但王坤這個工黨卻未必。

不過這樣也好, 放王坤的契機, 正好方便郝智行事。

隻是不知道這郝智打算怎麼做。

孫三壽低聲說了幾句:“……您放心,肯定萬無一失。工黨跑不了,這事還非得賴到錢通身上。”

會不會賴到錢通身上她不關心,她隻關心工黨這事, “確實都安排好了?”

“是!”孫三壽就道,“第三監獄一半都是郝智的人, 您放心吧。您要是還想要釣其他的工黨,那明天我就還得見見之前托我辦事的人,得叫他們的人接應……”

見歐陽白嗎?

也好!

見過之後,歐陽白……得好好的跟他談談了。

這一天晚上,俞敏慧回去的比往常還要晚,那盞燈還那麼亮著,今兒晚上還是一碗麵條,“見你喜歡吃麵,還給你做的麵。雞蛋蔥花的,你嘗嘗。”

俞敏慧坐在桌子前,看著碗裡還冒著熱氣的麵,再看看放在邊上的一碗滾燙的麵湯,突然鼻子就酸了。這樣一個人,他活著,你就還能見到他,聽的見他說話,哪怕心裡恨的要死,可是他在呀。隻要還在,你能跟他吵,跟他鬨……可要是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世上再沒有這個人,再也見不到他,聽不到他說話……也吃不到這麼一碗熱騰騰的麵了。

自從家裡知道自己是乾嘛的,他們會仰仗自己,會敬畏自己,但唯獨少了一分關心。在認識的人裡麵,誰又真的把自己當回事。隻他……他跟自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他也防備自己。可對待自己的時候,他至少有幾分是真誠的。

真要看著他去死?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這一晚,她半夢半醒的迷蒙了一晚上,等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蹭的一下坐起來,起的晚了。她掀開被子船上衣服就出去,卻正好看到他端著一碗什麼進來。

“荷包蛋!”歐陽白將碗放到桌上:“知道你不愛吃甜荷包蛋,你看看……蔥花香菜點著香油,香著呢。趕緊吃!”

俞敏慧慢慢的坐過去,嘗了一口,是自己喜歡的味道。

三個荷包蛋,她吃了一個。

歐陽白皺眉:“不好吃嗎?都吃了吧。你吃飯不定時不定點的,雞蛋吃了扛餓!”

俞敏慧搖頭:“我趕時間……”

“真不吃了?”他不問她趕時間乾嘛,隻專注於剩下的雞蛋,直接拿著筷子端了碗就吃了起來。

那是自己剩下的。俞敏慧看著他吃的香甜,想說的話卡在了喉嚨。歐陽白還一臉無辜的看她:“怎麼了?趕緊去刷牙洗臉呀。”

那邊的牙膏已經擠在了牙刷上,牙刷放在牙缸上。毛巾搭在臉盆上,臉盆裡的水還冒著熱氣。她愣了愣,用了兩分鐘將自己收拾利索了,頭發攏了攏,連妝容也不化了,一副要走的樣子。歐陽白又一手端著碗,一手拿包給她:“……今晚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俞敏慧蹭一下轉過身來,瞪著眼張著嘴,歐陽白知道,今日隻怕就有結論了。但他還是一副被嚇了一跳的樣子,“怎麼了?”

俞敏慧到底是沒把憋著的話說出來,而是收了臉上的猙獰,隻說了一句:“你能答應我……今天不出去嗎?”

歐陽白習慣的想點頭,但看著她的眼睛,他把碗放下,拿了椅背上披肩給她披上,“起風了,彆嫌棄披肩麻煩。”他細心的給她打理好,“以後,自己要把自己照顧好。早上再著急,也要吃早飯。白天再忙,飯要按時吃!晚上睡前,要記得熱水泡腳……至於我……你看,你有你的正事要忙,我也……不能總閒著……”他衝著她笑,“以後彆管我在不在身邊,都要自己愛惜自己。我的記憶裡,你還是那個跟我演話劇的小姑娘……單純、熱情、有活力,看見你就忍不住心情愉悅的那個姑娘……還是要活成那個樣子的,那個樣子最好看……”

俞敏慧心裡更不是滋味起來,看著歐陽白隻僵硬的笑了笑,到底是轉身離開了。

下樓下了一半,她回頭去看,他還站在門口,跟她揮手。她轉身下樓,眼淚禁不住的往下流,到了巷子口,代替貨郎的人還在那裡守著,她若無其事的從他的身邊路過,可已經路過了,她突然停下腳步,說了一句:“收拾東西,我在前麵一個路口等你。”

這人一愣:“這邊不用盯著?”

不用!

她得感謝她這種謹慎的品行,也得感謝她向來不跟誰多解釋多說話的習慣,至少那麼些人,都不知道歐陽白是工黨。之前監視道歐陽白行蹤的那個貨郎失蹤了,這也就是說,這中間有很多空間可以操作。

比如,她可以說,歐陽白的一切行為都是聽命於自己的。

對!隻要這麼解釋就可以了。

她這麼想著,可猛的想起,如果是這樣,那很多漏洞就補不上了。比如將來萬一確定了金汝清和妖狐是工黨,那麼當時自己叫監視電影院且拍照片的那一組人就會洞察裡麵的蹊蹺。這個謊言是騙不了人的。

也就是說,這件事這麼發展下去,歐陽白他是必死無疑的。

事情到了最要緊的時候了,她的精神卻怎麼也集中不起來。

下麵的人問,“該去樓上了,估計人快來了。”

是!這會子她在孫三壽家,等著接頭的人。如今,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她得避一避。最好的法子,就是去樓上。

但她不想去樓上,而是指了指邊上的房間,“你們上樓,我去那裡。”

果然,進去坐好,才不到十分鐘。孫三壽家的門被敲響了,歐陽白一身長衫的進來了。

從門的縫隙裡,俞敏慧能輕易看到歐陽白。而歐陽白被孫三壽帶進來的時候,這個廳裡還殘留著俞敏慧身上的香水味。他知道,她在。他也知道,一個不小心,今兒可能就是這輩子最後一天了。

但是,沒有害怕,沒有退縮,心裡反而格外的坦然了起來。

俞敏慧甚至都覺得,坐在那裡跟孫三壽說話的男人隻是一個像是歐陽白的男人而已。此刻,他身上的氣勢完全不一樣。

歐陽白沒工夫想俞敏慧是不是藏在哪個角落這種事,他隻是細心的記著,記著孫三壽說的每句話,甚至是說每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他的小動作。

“……今晚十點,淮西路路口,軍車……”他將孫三壽說的重複了一遍,“確定了?”

“確定!”孫三壽道,“我會在車上,到時候,希望您親自來……記得帶上另外三分之二的酬金。”

歐陽白點頭:“一定!”他說著,就抓了桌上的禮帽起身:“那就晚上見。但願……孫先生是真的守信。”

孫三壽笑了一下:“沒有誰跟錢過不去,您說呢。”

歐陽白點點頭,抬腳就走。他現在要把這個消息送出去,至於這消息的真假,就不再他的工作範圍之內了。

出了門上了黃包車,拉車的是自己人。在路上,他把這個消息先告訴拉車的人。然後車子在轉彎的時候,稍微停了一下,拉車的人閃到了邊上的店鋪裡,同時店鋪裡出來一個身形和衣著跟剛才那個車夫及其相似的人,二話不說拉著車就走。他知道,消息就這麼傳遞出去了。

至於下一步該怎麼做,他得等著,等著指示。

而林雨桐在辦公室裡接到消息,說是四爺來了。王曼麗還問林雨桐:“你們這才分開幾個小時,這會子工夫就又想了。”

林雨桐擺擺手,“哪那麼膩乎,隻怕是有事。”她沒起身,直接叫外麵的人,“把人請進來吧。”

四爺是提著暖壺進來的,林雨桐都愣了一下。

她以為四爺怎麼也會找個光鮮體麵的理由,沒想到四爺帶來了一壺生薑紅糖水,“趁熱喝了,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嚷著肚子墜的難受嗎?”

早上是有點難受,但是以自己的能耐,兩三針下去,就沒啥感覺了。

但是四爺一副暖男的架勢,直接拿了茶杯,把杯子裡的茶倒了:“不能喝綠茶!”然後倒了生薑紅糖水遞過來,其實這暖壺的蓋子一揭開,王曼麗就聞見了。那股子混合著紅糖味道的辛辣味,濃烈的很。

這玩意的口感一定不好,但喝到肚子裡肯定是特彆暖的。

這年月還有這種在女人的生理期送生薑紅糖水的男人?

王曼麗愕然的看了都有半分鐘,直到林雨桐不停的吹著,然後一口一口又燙又辣的糖水喝進去,她才醒過神來,“原來你不舒服呀!要不你先回,在這邊也沒啥事。”

“那邊不是叫監視著郝智嗎?”林雨桐就道,“不能離開,也不能走。”說著,還對王曼麗眨眨眼,好似還有什麼話沒說一樣。而這話她卻不能當著她男人說的架勢。

王曼麗‘啊啊’的應著,朝外指了指,“那你們說會兒話,我先出去了。”

四爺跟王曼麗點點頭,看著王曼麗出去。

出去的王曼麗就放慢腳步,聽裡麵的說話聲。

男人說:“人家叫你回你就回,在這裡硬撐著,晚上又叫我給你揉肚子?”

女人說:“不難受我也愛叫你給我揉肚子。”

男人不知道是什麼表情,感覺裡麵安靜了有二十秒,男人又說:“愛叫我給你洗腳,愛叫我給你揉腰錘腿……趕明連路都不想走了,又愛我背著你走路了?”

女人的聲音裡帶著驚喜,“你怎麼猜出來的?不過我還真舍不得累你,我愛開你坐的車……”

男人像是也帶了笑意,“那這次回去咱們也買一輛車,以後我開車接送你……”

“那等到啥時候去?”女人的聲音帶著促狹,“其實我還愛坐你拉的車。”

“叫我拉車去?”男人戲謔的道。

女人哈哈便笑:“不行嗎?不能拉我呀?”

王曼麗不由的會心一笑,她想,這樣羅曼蒂克的兩個人,也不能是工黨。

她回到辦公室沒十分鐘,外麵的人就來稟報說,那個金處長已經走了。她抬手看了看時間,就起身過去,見林雨桐還捧著紅糖水呢,就道:“如今找到這樣的男人可跟遇上稀世珍寶一樣,得珍惜呀。”

林雨桐隻笑:“你用心找找,還是能找出來的。也彆隻羨慕我。”

“怎麼不留人家多說會話。”王曼麗就道,“好容易來一趟。”

“他還有事呢。”林雨桐就道:“你是不知道,他們那邊才有意思呢,那個陸參|謀……”

正一副要聊八卦的架勢,結果桌上的電話響了,王曼麗起身要回避,林雨桐的手朝下壓了壓,示意她呆著,隻彆說話就行。

電話接通了,是錢通打來的電話,“我已經安排去提人了。你那邊怎麼安排?”

“我知道了。”林雨桐就道,“這麼著,我親自去把人接了,剩下的事情我來辦。”

錢通再沒說彆的,直接就把電話掛了。

王曼麗抬抬下巴:“什麼意思這是?”

林雨桐這才道:“他昨晚找我了,想叫我一下給郝智摁死了。這不,放了王坤出來……”她把昨晚的交易說了,然後朝王曼麗就笑:“沒想到吧,這才是個狠人。比老師可狠多了!”

王曼麗冷笑一聲:“錢通和郝智……一個走私jun 火,一個栽贓陷害,這他娘的都是半斤八兩。”

“所以,我親愛的夥計呀,咱們這次的差事好辦,不管死的是誰,都無所謂,死了誰都彆覺得可惜。”林雨桐就這麼說。

王曼麗就看她:“那你希望誰死?”

林雨桐看她:“我這不是跟錢通交易了嗎?那自然還是選擇讓錢通活了。叫你監視著郝智,彆叫他鋌而走險,也是防著他狗急跳牆的。”

“原因呢?因為老師?”王曼麗這麼問。

“不全是,但有這方麵的因素。見麵三分情,不看一麵看一麵。再一個,我查了郝智,這個人潛伏八年,上司六位,死了六位。”林雨桐說著便一笑,“這就是原因。”

是說郝智這個人對自己人太冷酷,也是說,這個人潛伏期間沒有上司的監督,曾經的履曆到底有多清白這個值得質疑。

王曼麗點頭:“好!那咱們就要郝智的人頭。你放心吧,他那邊一動,我就通知你。這個王坤……要叫徐媛跟你一起去嗎?”

“徐媛?”林雨桐好似有些沉吟,將杯中的紅糖水喝了之後才道:“還是帶著吧。一是不能這麼關著她,二是,王坤畢竟是工黨,我需要個證人。徐媛這個人她隻為利益說話,所以,此人是收買不了的。但凡她手裡有你的把柄,那今兒不咬你,明兒也要咬你的。這樣的人帶著,我放心,大家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