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1 / 2)

這個指責更厲害, 就差沒說她德不配位了!她的品行操守, 不配為皇家貴妃。

把皇貴妃氣的手抬起來指著林雨桐,嘴唇都顫抖了。

可卻不等周貴妃再說話,林雨桐又接著道:“臣婦今兒進宮, 一不是為了告狀, 二不是為了尋釁。真真是為了跟娘娘的情分才來的。娘娘總說, 臣婦於娘娘和公主有救命之恩, 但凡家裡有事,娘娘也必然重重賞賜。臣婦是個實誠的人,竊也以為,娘娘待臣婦跟皇後待臣婦一般, 也是可以以骨肉相托的信人,因此,臣婦今兒才來了。娘娘問事情的始末,那臣妾便說事情的始末。”她的話頓了頓,臉上卻露出恰如其分的失望之色來:“事情的起因, 是老榮國公之嫡孫, 被周家二爺找人打斷了子孫根。”

周貴妃麵色一變, 冷眼看向一邊的嬤嬤。這事她壓根就不知道。

林雨桐緊跟著便道:“權貴子弟之間,有些衝突,哪怕是誤傷,隻要雙方和解, 按理說,本不與我們相乾。可娘娘可知, 周家二爺是為何要如此對這個賈家之孫的?”她看向邊上那嬤嬤,“想來這為嬤嬤該是知道的,是周家的二爺收了一對姐妹花。而那對姐妹花卻原是寧國府賈珍的禁|lian……”

周貴妃就皺眉,這又如何,風流韻事,又是什麼大事。

林雨桐又是失望的歎氣:“娘娘還沒聽出來,問題是出在哪裡了?”

周貴妃便道:“失手了,出手過重誤傷也是有的,要什麼賠償,加倍賠就是了。”

林雨桐搖頭:“娘娘啊!這就是臣妾先進宮的緣故了。臣妾隻問娘娘,甄太妃娘娘薨逝才多少日子?”

周貴妃驀然變色:對了!這是國孝!

國孝期間,皇親國戚除非是有恩旨,否則,喜事都是不許辦的。

聞家跟林家的婚事,是甄太妃還沒薨逝的時候,兩家定下日子之後,聞家討了聖旨,旨意上的日子不能改動,所以,婚事才順利的辦了的。

這個國孝,要是自己在家樂一樂,哪怕是收了丫頭,隻要不折騰出孩子,那是一點事也沒有。可你若是因為納妾的事,弄的人儘皆知,那這就未免太有恃無恐了。

周貴妃心裡已經是退了,今兒不論如何,這口氣都得咽下了。鬨大了,真正吃虧的隻能是周家。

才要說話,就聽林雨桐又道:“老聖人下旨,給老太妃應有的禮儀待遇。連陛下和皇後娘娘都遵旨不誤,為何周家卻能如此?隻是周二爺荒誕不羈嗎?有心人會不會想,難不成是周老大人心裡蔑視老聖人的旨意?那又有人問了,為何周老大人會如此?誰給的膽子?他是陛下的潛邸之臣啊,是他從聖上那裡得了什麼話了,還是擅自揣摩了聖上的心意了?”

從聖上那裡得了什麼話,這是說聖人不把老聖人放在眼裡。

擅自揣摩聖意,這本已經是犯了忌諱了。又有這樣的後果,這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若是有心人在聖人和老聖人之間製造嫌隙,這便是入口。

真真的禍原來在這裡埋著。

林雨桐就說:“因著情分,臣婦來了,便是告訴娘娘一聲,這事不可等閒視之。饒是周家二爺,帶著那禁|luan招搖過市要往我家送,我也隻有替娘娘可惜的……這便是我要三勸娘娘的,正心清心!”說著,便斂身一禮,“行宮那邊今兒來人,取新釀出來的米兒酒,臣妾不敢耽擱,這邊告退了。”

人都出去了,周貴妃才反應過來,催身邊的嬤嬤:“去送送!”

卻不知道,林雨桐從正殿裡踏出來,便見到了默默的站在外麵的兩個大太監,一個皇上身邊的,一個皇後身邊的。

皇上身邊的人來,必是四爺知道自己進宮了,怕自己吃虧,搬了救兵。

而皇後身邊的人過來,那便是皇後的心意。她鄭重的謝過了。

她出宮了,四爺在宮門口等著她,兩口子回家去了。卻不知道宮裡的消息跟長了腿的似的飛呢。

正隆帝聽大太監學的有聲有色,初開始聽著,也就笑笑。皇貴妃口齒是不及這位賈夫人伶俐,腦子也不如這位明白,句句話都人家留下把柄,也不怪人家拿捏她。至於說臣下的妻子懟貴妃這事,那貴妃還聯絡旁的妃子懟皇後呢,這又怎麼算?沒聽見這位賈夫人言辭裡處處抬高皇後嗎?這位可是機靈的很,把自己放在為皇後打抱不平的嫌疑上,便是自己要責難,隻怕責難的話也不好說不口。這說了人家,其實最傷的反而是皇後的心,以為自己偏著貴妃,這卻是一個最要不得的信號。所以,打從一開始,這位賈夫人就立於不敗之地。所以,周貴妃敗的不冤枉。

可聽到最後了,卻為那‘正心清心’四個字,不由的有些動容。

這話其實真是好話。

心放的端正了,便少了是非。

心裡清明,少些欲|望,她將來未必就沒有好日子過。

正隆帝想到還年幼的女兒,還在繈褓裡的孩子,叫人鋪紙,揮毫寫下這四個字,“著人裝裱好,給貴妃送去。”

皇後把這些事從頭聽到尾,便從頭笑到尾,隻覺得解氣的很。還跟身邊的人感歎:“可見,這女子還是要讀書的。這不讀書,便不知理。明白了道理,隻要有理,便誰也不懼。”挺歡喜的事,直到聽到皇上賜了那麼一幅字過去,還是那四個字,皇後的笑意就微微斂了斂,但隨即又搖頭。皇上還是不了解女人,他的心是好的,多少還是顧念著情分,叫周貴妃反省呢。這是盼著周貴妃能懂人家臣下的家眷隨口都說能說出的道理。可惜,女人的心最是莫測,隻怕這份好心,周貴妃注定要辜負了。

正沉吟呢,前麵打發人來說,皇上說晚膳過來吃。

皇後便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叫人準備了。

正隆帝來的時候,剛是飯口,皇後笑著迎過去,小心的瞧皇上的臉上。正隆帝就笑:“成了,朕沒生氣,彆做出這個樣子來。”

皇後邊笑:“這位夫人也確實算是大膽了。改天,我說說她。貴妃言語不慎是有的,但絕對沒有旁的心思。”

正隆帝就冷哼:“她也沒有生出旁的心思的能耐來。”

是說人笨!

皇後隻笑:“不是周貴妃能力不濟,便是臣妾,言辭上也未必勝得過人家,隻是占著身份便利罷了。可見啊,這人不在於多機靈,多能耐,還得看有多大的福氣。”

是說她自己雖然笨,也不是頂頂好的女子,卻因為嫁給自己,成為一國之母的皇後,而有了如今的尊榮吧。

“這個馬屁拍的朕很受用。”這般一說笑,這事便揭過去了。

吃著飯,打發了伺候的人,正隆帝才說:“安民那裡,朕是有大用的。”

皇後一時沒有明白這‘安民’是誰。

正隆帝這才道:“這個你不知道,大哥……忠義親王還小的時候,父皇給取了小名叫保國,不知道是名字太大還是如何,反正是大哥身子自小也不算多康健,就有張道長的師傅言說,名兒太大,壓不住,為此,父皇還很有些不高興……”

當然不高興了。太子若是不能保國,那是要社稷不穩的。

不過如今回過頭看,這位確實沒能保國。

就聽皇上又道:“那名兒沒給改,但卻不許叫了。那時候有了二哥,本來父親給取了小名叫安民的,後來保國都不能叫了,安民就更不敢叫了,隻說等二哥加冠之後,做字用的。可後來二哥夭折了!”

皇後麵色一變:“這安民兩個字,父皇給賈大人用了。”

“咱們自己知道便好。”正隆帝臉上露出幾分悵然來:“其實,也不光是父皇覺得安民像是二哥,便是我跟老六,也覺得像。就是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

皇後忙道:“這緣分誰又說的準?想來稷康伯若是能種出高產的糧食,能輔佐陛下,叫天下的子民都有飯吃,那這‘安民’叫的也算是名副其實了。”

正隆帝又說:“至於他媳婦的事,朕還真不計較。對周貴妃,人家說的真是良言,她若是能自省,那便是他和兩個孩子的福氣。如今,願意跟咱們說真話的人是越來越少了。正心清心,皇後當與朕共勉之。”

“謹領訓!”皇後福身下去,正色道。

林雨桐也問四爺呢,進了一趟皇宮,這都說了些什麼。

“知道你進去了,我再說什麼就是多餘。”四爺說著便涼涼的一笑:“隻是說了平安州那邊的事而已。”

其實是懷疑那位所謂的遺孤在平安州的吧。

那些簇擁著這位遺孤的人,像是寧國府賈珍如今都開始抱了周家的大腿了,那麼在西海沿子上的南安郡王呢?周培育本就是監察這位去的,若是兩人私下暗通款曲呢。若是這股子人馬投奔周家又暗中支持周貴妃所出的皇子呢。政治投資,本來就是騎驢找馬的過程。所謂的忠貞之士,畢竟是少數。

自己都會這麼想,那麼正隆帝呢?

他會不會朝這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