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清平歲月(21)三合一(2 / 2)

一旦知道吳姨娘是怎麼回事,就有點明白她是怎麼知道的了。從古至今,乾特工這一行的,都差不多是那些路數。大房本就跟老太太太太住在正院裡,進進出出的,小徐氏乾嘛,是躲不開吳姨娘的眼睛的。而以吳姨娘的手段,拿住小徐氏身邊那幾個人的短處,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吳姨娘輕而易舉的就將小徐氏背後的事給弄清楚了。

林雨桐覺得,有必要跟白氏好好的談談了。但這些談話,她不打算瞞著琨哥兒。因此,她先叫了琨哥兒來,將事情給說了。

四爺就道:“白氏若真做了那個賀娘娘肚子裡孩子的乳娘,咱們金家就徹底的陷進去了。咱們哪怕跟賀家是姻親,但獲罪回了老家,以後京裡的事原則上是跟咱們沒關係的。但白氏一旦從老家離開去了京城,那咱們就再休想置身事外。”

琨哥兒的臉色沉凝起來,白氏如今必然是不會再去京城的,但是……家裡又該把白氏怎麼辦?她的眼裡心裡,除了徐家還有誰?她自己吧。

她看出去京城的凶險,所以不想去。不想去可以理解,但她采用的方式卻是折騰掉孩子……

作為妻子,她不合格。作為母親,她不合格。作為家中長媳,她依舊是不合格。

甚至從沒站在金家人的角度上去想,她一旦進了京城,金家一家老小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命就再次可能折進去。

她真看不出這份凶險,還是不在乎這份凶險。

琨哥兒到底還是道:“夫妻也是看緣分的。既然緣分儘了,那便儘了。”

他下了決斷,想借著這次的事,徹底的跟白氏做個了斷。

如果是這樣,那林雨桐倒是不急著去見白氏了。就放著這件事,暫時不理便是了。等著她安穩的生產,叫小徐氏這麼等著……這不光是要跟白氏做了斷,等小徐氏將事情‘做成’了,便是處罰起來,對徐氏也是一個交代。

這件事,隻三口人知道,對外隻字都不提。小徐氏常打發姚氏給白氏送東西,林雨桐也不管,隻當什麼也不知道。

這些背後的事,幾個小的全然不知。不知就無憂無慮,那些苦難好似漸漸的遠處,隻想著出去玩散散心。

璿姐兒要出門去,久兒陪著。金雙和金傘忙著呢,且顧不上。金柳和金舞進出也沒人拘著,但兩人大冷天的不愛出去,早受夠了冰天雪地冷颼颼的感覺。

隻久兒不聲不吭的默默的跟著璿姐兒,上了雪橇。

兩人蓋著一床皮褥子,興奮的不得了。還吵著叫琨哥兒帶她去下館子。

琨哥兒如今麵上越發的能藏事了,妹妹一說,她就應承。他去茶鋪跟順王府的管事有話說,叫金逸帶著這倆去轉悠。

綢緞鋪子,成衣坊,皮衣鋪子,首飾鋪子金銀店,還有幾家當鋪,再就是茶館飯館酒樓,有個戲樓子,裡麵都是草台班子演戲,本地人愛聽,而且粗鄙的很。金逸可不敢帶著兩人去那種地方。便是小飯館,也不敢叫他們去吃飯。隻一家茶樓的茶點不錯,也還乾淨。樓上又有雅間,這才帶著兩的進去了。

金逸這兩月,來鎮上的次數也不少。鎮子不大,有些新鮮事,人人都能知道。金逸都成了鎮子上的名人了,對有些人來說,這就是個幸運兒。

一進鋪子,人家就招呼:“小爺來了?快裡麵請,暖和暖和。”

金逸扔了一小塊碎銀子過去,“樓上雅間,有嬌客,彆叫人衝撞了。”

店家早看見了,屋裡進來兩姑娘。大的這個十二三歲的年紀,不大,還梳著雙丫髻,頭上垂著毛茸茸的頭飾,跟山裡下來的小精怪似得。那眼睛烏溜溜的,滿是好奇。

後麵跟著的丫頭年歲瞧著更小些,可看人的目光,卻有些滲人。誰多瞧前麵那姑娘一眼,這姑娘那眼睛就跟刀子似得,能捅死人。

就見那精怪丫頭拉著後麵的厲害丫頭往樓上走,“店家,把你家的蜜餞都給端上來,我妹妹愛吃呢。要是吃的好,再給我們打包幾斤回去。對了,找我家大哥哥付錢。”

金逸無奈的笑,隻對小二示意,隻管去安排就好。

等著一行三人上去,這小二一邊準備,一邊嘀咕,“這小爺真是走了大運了……”那個小姑娘明顯就是家中的小姐,可小姐出門在外,還這麼給麵子,對撿來的野孩子一聲一聲大哥哥叫著,可見這認回去的義子在家裡是多受重視。

有那湊一塊喝茶的人就說:“我家小子也送去念書了,回來說那邊的義子可不是雜役,是正經的送到學堂裡念書的。穿著打扮,那就是家裡的少爺模樣。可見,金家彆的不說,這仁義上,就跟彆人不一樣。”

沒人注意,那包著頭臉,坐在角落的人動了動,在懷裡摸了兩個錢,放在桌子上,就往外走。

小二哥瞧見了,趕緊過去,一看隻兩個錢,當時就攔住了:“客官您還請留步……您要了一壺茶,續了兩回,得三文錢。”

這客人愣了愣:“在州府,也就兩文。”

小二哥低聲道:“州府是兩文,可桌上沒瓜子……”

“我也沒吃你家的瓜子。”這客人固執的很,就是不肯再拿出一文來。

小二哥也氣:“我家自來,都是這樣的規矩……開店幾十年了……”

“那你們也欺客幾十年了……”

正說著呢,金逸帶著璿姐兒和久兒從上麵下來,這裡便是好吃,也有限。到底是不如家裡做的。璿姐兒嘗了一口,就再沒有興致了。

也不說買蜜餞的話了,這裡的蜜餞都不新鮮。這會子她正一邊走,一邊跟久兒商量,“……等山裡有了莓子,一定得收來,用這個做蜜餞是最好的……”

結果下麵的爭執聲打斷了兩人說話,金逸順手就把這個看不清臉的客人的帳給付了,還拍了拍這個聽著聲音很年輕的客人,“兄弟,這也不是店家欺客。自來做獨家生意是這般的。店家人還不錯,茶葉從來不以次充好。茶果也是乾淨足兩。這裡就是個小鎮,不比州府。州府人多,茶館多。不二文錢,也就沒客人。他們薄利多銷能生存。在這小鎮,一天也就這麼二三十的生意,也就是個糊口的營生。要真這麼賺錢,早有人開第二家了。”

可不就是這個話!

這客人反倒是不叫金逸掏那個錢,將頭上的皮帽子摘下來遞過去,“先壓在這裡,回頭我來贖。”

這一摘帽子,眾人都變了臉色。這少年確實年歲不大,卻長的當真不一樣,他的眸色是褐色的,燕窩很深,鼻子比彆人的都挺拔。看不見嘴和下巴,因為脖子上還圍著不知道什麼動物的尾巴做圍脖,遮擋的很嚴實。可隻這上半張臉,就足以叫周人變色。

韃子!

金逸隻挑眉,但到底是沒變了臉色。爹每天晚上都會給他們開課,將周邊的國家,講這些人的生活習性等等。聽的多了,也就不奇怪了。何況,此人說一口流利的漢化,帶著本地的方言。

璿姐兒在京城是見過這些異國人的,他們的相國和特使三不五時的還拜訪自家祖父,家裡曾經也有這樣的舞娘。

因此,她也隻笑笑,還跟久兒低聲道:“他的眼睛真好看。”

李奴兒本已經瑟縮了,卻不想聽到了這麼一句話,他愕然的看向璿姐兒,璿姐兒隻和善的笑,“我娘說一文錢難道英雄漢,這有什麼呀?”她也不說叫金逸墊付,隻說店家,“你隻管拿了帽子押著便是,那是貂皮的,你這小店都不及他的帽子值錢。還怕他不來贖呀?”

店家不肯接,隻道:“隻當請這位小爺了……”

李奴兒點頭:“回頭我給你送來。”說著,就跟金逸點點頭,然後轉身出去了。

結果等金逸出去,等著璿姐兒和久兒上車的時候,就見這人跟自家同路。

兩方人就這麼不緊不慢的走著,一前一後,誰也沒搭理誰。

進了莊子,璿姐兒和久兒就能自己回去了,金逸站住腳,看著站在莊子外麵猶豫著要不要進的李奴兒。

李奴兒雙拳緊握,這是生平第一次這麼緊張。世上沒人肯接納他,他生來便是個異類。若是連這裡都不能接納,那這銀州,再無自己立錐之地。

隻怕不止銀州,這大周朝都將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誰叫自己長了這麼一副容貌呢?

自己生來是大周的人,若是大周都不能容,那麼,自己能去哪裡?

之前,總以為用勇氣去試試,卻沒想到,真到了這一步,卻怎麼也邁不出去。

金逸低聲跟守著莊子大門的家丁說了一聲,“去請三爺來。”

珅哥兒來的很快,本不知道什麼事的,金逸以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就明白了。於是主動走了過去,“兄台為何不進取?”

李奴兒收回視線,對上一雙溫潤的眸子,他的喉頭滾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珅哥兒做了個請的姿勢,“兄台隨我來吧。我知道兄台的顧慮……兄台多慮了,我帶你去見一位特彆的先生。”

李奴兒愕然的看著珅哥兒,腳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他先被安置在客院,並沒有帶去學館。

那邊金逸已經知道了珅哥兒的意思,馬上起身往回走。

四爺正在屋裡畫圖呢,這開年得給自家建宅子,沒勘探宅基地,也沒法設計院子,但裡麵配套的小件得有。比如說這個馬桶,不是做不出來的。隻是以現在的工藝來說,比較麻煩而已。

他正在畫這個呢,金逸來了,低聲說了幾句話。

四爺就好奇:“這個人除了長相,還有什麼彆的不一樣。”值得你這般重視。

金逸皺眉想了想,“兒子覺得……他的眼神看起來像一頭狼……孤狼……”

四爺的手一頓,金逸是在山上討生活的,乾的就說打獵的行當。小小年紀能活下來,他的直覺是很準的。他說起人,總是拿各色的人物做對比。

孤狼嗎?

那就去瞧瞧。

林雨桐正想問他畫的怎麼樣,結果人家出來了。

“去哪呀?”也不換衣服就走。

“去看狼,你去不去?”四爺腳步不停的問。

莊子裡進狼了嗎?從哪進來的?當然得去看了,府裡還有年歲不大的小孩子,尤其是有那麼多學生,進狼了這還得了?

她抓了披風就跟出去:“我去!我去。”

可看到的……還真是頭小狼崽子。而且是長的特彆俊俏的小狼崽子。

這眼睛都接近琥珀色了吧。

這長相,林雨桐真喜歡的不得了。抬步就過去,上下的打量,眼裡的歡喜掩都掩不住,“誰家的孩子這是……長的怎麼這麼漂亮……”

林雨桐當然知道這孩子生活的有多不堪,他身上到處都是不堪生活的痕跡。可這樣的孩子,不怕逞凶鬥狠,能經得住羞辱謾罵,唯獨對‘好’,沒有招架之力。

之前還如同一頭狼崽,戒備的隨時準備露出獠牙。結果被這麼滿是喜愛和讚賞的看著,他頓時手足無措,猶如一隻羞澀的羊羔,恨不能將整個人蜷縮在皮毛裡。

對男性,他時刻保持著攻擊性。但對一個如同母親一樣,慈愛的看著他的女人,他收起了獠牙。

林雨桐問說:“叫什麼呀?多大了?家裡還要誰?”

李奴|兒羞於說自己的名字,但還是不想欺瞞:“李奴兒……”

林雨桐露出一份疑惑,繼而恍然,小心的保護著孩子的自尊心,“李弩兒?弓|弩乃是利器……倒是合你!”

李奴兒愣了一下,然後噗通一聲跪下:“謝夫人賜名!”

林雨桐不由的和四爺對視一眼,四爺也高看了這個孩子一眼。他若是順勢的認下這個名字倒也罷了,偏偏沒有。隻認這是新取的名字,將他的尷尬和難堪這麼談談的展露給大家看……以如今這樣的年紀來說,殊為不易了。

四爺坐在主位上,看他:“你想拜師?”

李奴兒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回答的異常堅決:“是!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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