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飲食男女(69)三合一(1 / 2)

飲食男女(69)

暖暖是個敢開藥的大夫,頭一天晚上聽了一個桂枝湯,第二天就敢給她三姨開方子。她是帶樂家裡的桂枝白芍甘草去的,因為她知道姥姥家裡有生薑和紅棗。

林陽在備孕,感冒了就受著,不吃藥。桂枝湯其實是調和身體諸多不和的,服用了也沒事。但林雨桐理解這種要孩子怎麼小心都不為過的心態,告訴孩子,你三姨要生寶寶,不能吃藥。

暖暖立馬拉了她姥姥,“薑……薑……”

行行行!薑。

齊芬芳拿了一塊薑,“給你三姨熬上,是不是?”

嗯嗯嗯!

齊芬芳抬手就切,暖暖在邊上喊:“不對……不對……去皮……去皮……”

“姥姥洗乾淨了,不臟。”齊芬芳說著,把生薑拿到水龍頭下再衝一遍,給暖暖看,“是不是特彆乾淨……”

暖暖搖頭:“……去皮……治感冒。不去皮……止嘔吐。”

孩子急著說話,還不太會表達,想說什麼說不出來,急的麵紅耳赤。

是嗎?齊芬芳不知道啊,她看自家二閨女,她二閨女看她自己的閨女,那眼神像是看一塊珍寶。

蘇南就看出端倪了,故意問暖暖:“是嗎?我們都不知道呀。為什麼要去皮?”說著,還拿起暖暖小兜兜裡的藥材,“這是什麼呀?也要去皮嗎?”

暖暖就來勁了,蹬蹬蹬的跑過去,“桂枝,這是桂枝。那個姨姨,媽媽說以後要叫姐姐的姨姨,也叫桂枝。”

雜七雜八的叫人不知道她想表達的是什麼。反正前麵是聽懂了,這藥材是桂枝。

“什麼是桂枝?”蘇南把小丫頭抱在膝蓋上,逗著她說話。

暖暖胳膊抬的高高的,“桂樹……就是那種的桂樹……”其實她自己也沒見過啥是桂樹,“反正就是桂樹……嗯嗯……高的地方,可高可高的地方……頂上長的可小的枝就是桂枝。它高……陽氣重……”說完小眼神看媽媽,好像也不確定是不是對的。

林雨桐微笑鼓勵,說的對呀!就是這樣的。

暖暖果然小胸脯抬起來了,比劃自己的胳膊:“……桂枝是桂樹的胳膊,它就能走人的胳膊腿四肢。”

林陽好像明白了點:“枝,肢也。因為在最頂端,所以陽氣最勝。”

暖暖忙不迭的點頭,“它跟我一樣往上長,那吃到肚子裡,藥就往上跑,往外跑。”

是說往體表走,發汗的意思吧。

蘇南就問說:“那為什麼去皮呢?”

“皮……”她指了指自己嫩嫩的小手上的皮膚,“收肉肉……”然後指了指一邊的林雨苗,“沒肉肉了,皮鬆鬆的。”

倒黴孩子!誰的肉鬆了。

林雨苗減肥有點效果,肚子上的皮鬆了,沒收進去,在這邊叫齊芬芳看,孩子記住了。反正意思就是皮就是收斂這個作用。

林陽就補充孩子焦急說不出來的話,“要發散,發汗,就不能用收斂的那一部分。所以,不管是桂枝還是生薑,都要去皮,對不?”

暖暖點頭,一手拿了桂枝,一手拿了白芍,然後拿著桂枝的手攥成拳頭打出來,拿著白芍的手攥成拳頭縮回來,看著林陽,不停的動著拿著白芍的手,“這個……就是這個……嗯嗯……才是收斂。”

藥性也需要收斂,白芍就是這個作用。

藥性啥的她也不明白,但是孩子表達的東西她聽懂了。

她比較訝異的事,“二姐,你現在就教孩子中醫了?”

“說不上是教,就是她能聽進去,就叫她去學。”林雨桐暖暖的表現還算是滿意。桂枝湯學到老都有的學,一個孩子聽了一回課,記成這樣就可以了。

林雨苗就道:“要教暖暖,也叫可可跟著聽聽唄。”

林雨桐愣了一下,“你叫暖暖學中醫?”

“學點也沒壞處呀。”說著就給家裡打電話,今兒周末,周安民不在家,可可在家看電視呢,她叫孩子直接過來。

行!你要學也行。林雨桐坐在這邊的地板上,跟兩孩子說的還是這幾味藥,桂枝湯是群方之首,張仲景幾乎耗儘一生打造的出來的方子,說起來那就多了。她沒急著多說,就是鞏固昨天暖暖學的,叫可可跟著學一遍。

可晚上回去,可可就死活不去學了,“我才不信。桂枝長在樹梢,就陽氣最足,就有生發之性,藥性就往上走,就往體表走?因為枝,肢也,所以藥性走四肢?這一點也不科學。就跟聽江湖騙子說話一樣。那照這麼說……”她指了指陽台上的百合花,“那玩意早上開,晚上就合了,摘兩片就能治失眠了?”

啊?

林雨苗被孩子懟的不知道怎麼應答,等周安民回來,她就把孩子說的學給周安民聽,“我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聽的也是一知半解的。”

周安民做西醫,但也接觸中醫大夫,知道中醫上有‘醫者意也’的說法,他就很不高興,直接去了閨女房了,“你才幾斤幾兩重,要是不能治病,你二姨如今能有這樣的聲望?科學科學……科學沒什麼不對!那你怎麼知道老祖宗留下的東西一定就都是不科學的。我還告訴你,百合朝開暮合,還就是能治失眠。我們院長長期失眠,應酬多,晝夜顛倒了,失眠幾年沒好。就是你二姨給的方子,一共兩味藥,花了幾十塊錢,治好了。其中一味藥還就是百合!你知道多少人把錢貼在腦門上,不找熟人都排不上你二姨的號?你知道人家的師傅是給大領導看病的不?你以為你想拜師人家就會收你呀?你能有機緣旁聽,都是你一輩子的造化。以後寫完作業問問你二姨,晚上要是跟暖暖上課,你就過去聽去。”

可可被說哭了,“人家孩子過周末都出去玩。不去多遠的地方,但至少也去個農家樂。我呢?你們什麼時候帶我出去玩過?學這個學那個……我頭都疼了。”

林雨苗就道:“要不算了。再大點了,再說吧。或者上完大學,再叫跟老二學是一樣的。你看小四現在跟著老中醫,那藥材不也說的頭頭是道嗎?”

“打小就學的,不一樣。”周安民為這個姑娘撓頭,越發沉下臉:“不管怎麼樣,得堅持去學。要是能堅持半年,給你買個筆記本電腦。要是能堅持一年,就叫你放假出國旅遊。”

可可這才擦了眼淚,“真的?”

真的!

私下裡,可可跟她媽說:“我不想去,她一說,我在心裡老想反駁,這怎麼學呀?你跟我爸說說,就跟我爸說我去學了。反正我二姨挺忙的,隻周末才給暖暖教一點。周末我去姥姥家,我爸上班也不知道。”

林雨苗點了點可可的腦門,“死丫頭,叫我跟你一塊弄鬼。”

“你要不替我瞞著,我就告訴我爸你老指使那個張欣……嘿嘿嘿!”可可說著就嘿嘿嘿的笑,“到時候我爸惱了可彆怪我。”

“噓!”林雨苗小心的朝外看了一眼,“小聲點。”

林雨桐隻見可可學了一回,孩子又不會掩藏情緒,什麼都寫在臉上。眼神帶著桀驁跟不服,幾次想打斷,林雨桐知道這孩子不信。她還心說,這孩子再來的話,給她試試。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她樂意叫這個世上多一個願意去嘗試著相信中醫的人。結果人家孩子再沒來。那就算了,反正想跟著學的還很多。

最近,有林雨桐請的人,但更多的是林雨桐沒請,但是願意跟過來的人。

先是在醫院帶的幾個研究生,其實這段時間帶的研究生不少了,來來去去的,好幾撥了。但叫這些孩子放棄有編製的工作跟你出來,這叫誰也不好做這樣的決定。就是這些實習生願意,人家家裡也不樂意。所以,打從一開始,林雨桐就沒叫這些學生。

卻沒想到,這天晚上了,都過了八點了。電話響了,是跟林雨桐跟的時間最久的史雨虹。這姑娘平時不愛言語,也不是很愛往人跟前湊,沒想到她打了電話來,開口就問說:“老師,您在家嗎?我們已經到小區門口了。”

上門來了?

“行,我給保安打電話放你們進來。我在家的。”

掛了電話林雨桐也不知道跟史雨虹來的人是誰,但是誰不重要。她以為是自己一走,自己帶的這些實習生在醫院被欺負了。

人一來,還都是自己帶的學生。除了史雨虹還有一男一女,小夥子叫穆邦傑,家裡小鎮上開診所的。另一個叫曹麗娜,本市人。

林雨桐叫他們坐,給拿了飲料,“是工作中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人家孩子跟了一場,總是要負責到底的。自己帶過的學生,省一要是沒有編製崗位,換個醫院一樣搶著要。這要是連學生都安置不了,那再這個圈子裡以後不用混了。她這才走,人就涼了。這中西醫科室的主任也不是這樣的人呀。

“不是……老師。”史雨虹就道,“老師不是自己開醫院嗎?我們想繼續跟著老師。”

啊?

這一點林雨桐卻沒有想到,這三個都屬於那種比較不愛說話的,蔫蔫的,卻有這樣的主意?

林雨桐就道:“在醫院,有編製。待遇也會很好。你們要是因為暫時拿不到編製著急的話,這個倒是不用。哪怕做一段時間合同工,我跟你們保證,總也能輪到你們的。”

手底下的活,這幾個孩子還是乾的挺漂亮的。

史雨虹就笑:“老師,我爺爺就是中醫,是我們縣中醫院的大夫。就是省城不能留,回去我也能有個安穩的工作。可我打電話跟家裡說了這事,我爺爺說,遇上個好先生不容易,學藝是一輩子的事,有機會學當然得學。”當然還有沒說的話,她爺爺當年也是跟著一位師傅學的,但學了兩年,急著工作養家糊口。而另一位沒離開師傅的,反倒早已經算是省中醫院的專家了。這就是差距。

穆邦傑撓撓頭:“我也不是很在乎有沒有編製,在醫院感覺不是很適應。”突然沒有老師了,好像環境一下子就變了。以前不管多木訥,老師一樣教,沒有什麼明顯的親疏遠近。有什麼事老師在上麵擋著,現在就不一樣了,這樣的職場很不習慣。他覺得還是縮在老師身邊安全一點。

林雨桐就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研究生畢業的小夥子了,真是學成書呆子了。

曹麗娜很乾脆,“老師,我想學中醫美容,行嗎?”

目標明確,學會了這個我還在意醫院要不要我嗎?我在哪不一樣的掙錢?

都行。

穆邦傑就道:“老師,您還要護士嗎?咱們科合同製的護士,好些都不想繼續乾了。她們不好意思上門。”

要啊!包括藥房的,誰是臨時工,誰是合同工,不願意乾的都可以過來的。省一那地方,臨時工都有的是人搶著乾,但是在在這種看起來高大上的地方累死累活嚴格管理之後沒掙到錢的,就想著去外麵撲騰撲騰。她們跟林雨桐之間,也算是知根知底。大家又一起共事過,合作起來會比較順。隻要大門一開,這就可以直接營業。

從醫院一次性的就劃拉出三十八個護士,這可都是培訓好的。還有藥房的兩個臨時工藥劑師,幾個熬藥的臨時工。林雨桐給開出的工資,是醫院的兩倍。而且,包吃包住。

吃的話,在醫院自己開火。林雨桐找了保健科後廚的大師傅,跟大師傅要一個人,就是那個原本想介紹給尹麗的陶罐。廚子是靠著手藝吃飯的,這邊給的很優厚,那主要是考慮到以後保障的事。現在,除了大師傅是有醫院後勤的編製之外,彆人可都沒有。

而陶罐的手藝也算是學的七七八八了,他得熬多少年呀。外麵更能掙到錢,那當然去外麵了。林雨桐給陶罐的工資,是按照星級酒店的大廚給開的價格。後廚的管理都是他。

陶罐當然心動,這都是熟人了,就算是林大夫的醫院沒有那麼大的保障,但是清江飯店也還是不錯的選擇。他都見了好幾次輝煌的顧總出現在林大夫家的大小事上。

這麼一拍即合。然後一等這邊開業,陶罐直接就過來。

解決了吃,這不是還有住嗎?誰有需要住宿的,登記好。現在趁著那邊翻修,咱們趕緊把住的地方定下來。不是叫你們住醫院的,租下來的地方對麵不就是棉紡廠的老小區嗎?那邊往出租的多,三居室的三個人住,兩居室的兩個人住,一室一廳的也要,租下來將來還有大夫要住呢。都是從外地來的,像是桂枝她們,住哪呀?橫不能總在醫院吧。

這幾天光是這些瑣事就把林雨桐給綁住了。四爺就說:“我早說了,你得找個助理。”

可找個懂醫院的後勤管理的人,哪有那麼容易的?

林雨桐也是多方打聽,問周安民,周安民搖頭,“你這一說,合適的我還暫時真說不上來。”

問了醫院的像是神外的老左這些人,得的答案也是一樣的。都是說猛的一問,還真就問住了。

卻沒想到杜仁傑聽了林雨桐打聽人選呢,直接給林雨桐推薦了一個:“有個叫宋恒斌的,你去找找這個人,他合適。”

很少聽到杜仁傑這麼篤定的舉薦一個人,“此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要說不一樣啊,就是這小夥子比較倒黴,“得有十年了吧。宋恒斌也是正兒八經的醫學本科畢業的學生,學曆不算高,但在當時研究生還少的情況下,也還可以。關鍵是此人長了一雙外科手術的手,特彆靈便。跟著實習了一年,急診的手術基本他都能做。你是學西醫出身的,你該知道有時候天賦這東西沒道理可講的。”

“然後呢?出意外了?”

“嗯!趕上醫鬨,他護著剛好在場的幾個病人和一個上級醫生,被刀割到了手。左手的無名指少了個指關節。做不了手術了。”

林雨桐歎了一聲,一個好的外科大夫,就這麼被毀了,“後來呢?”

“後來,等傷好了之後,醫院安排他去門診,那時候他年輕氣盛,人也比較頹廢,說什麼都不去。後來安排到了後勤,在後勤呆了得有三年,不乾了。據我所知,他一直是在醫學院中醫部旁聽課程的。這都好幾年了,說起來,對中醫也不算是門外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