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飲食男女(82)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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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食男女(82)

路媽撩開簾子進來眼睛把裡麵的情況一掃,微微愣了一下。

今兒過來的還是魯莽了,王所長鬨不好是在陪上級下來視察的吧。這是個圓桌,看不出桌子的主次,但是見了人多了,路媽自認為還是會看人的。

彆看坐在王所長對麵的年輕人年紀不大,但一看那氣勢就是久居上位的。以她的判斷,這是個當官的,而且很有背景的當官的。

這一眼隻一瞬的事,她馬上揚起笑臉,“王所,您看您這總是這樣,好館子咱們鎮上有的是,您總上這兒吃飯。今兒我家有喜事,說什麼這頓飯都得讓我請。”

大胖這人本來就在外麵挺會說話,彆管是啥情況,人家對他們這些穿著官衣的,彆管啥職位,都特彆客氣。而且,這人跟鎮上的各個衙門那是都熟悉。人家會來事就會在在這裡了。先是稅務所,一到年底上稅的時候就給送錦旗。把稅費繳納了,然後就是過年前給送慰問品,東西不多,就是一個職工一箱子牛奶一袋子瓜子,但是人家把鞭炮放上,鑼鼓敲上,感謝上級部門的各種關懷的,這是很有牌麵的事。因著做生意難免有糾紛,彆管責任在不在他,一旦是動了派出所了,哪怕最後罰了她家的款,可人家過後一樣的上門,各種的感謝,又是這一套流程。

這樣一來,人家隻要不走邪的,也沒叫你以權謀私,就是偶爾遇上個生意上的糾紛,也多是小事,律法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事可以不講情麵的辦,但過後私交上反而因為人家這麼通情達理,他們怪不好意思,然後就這麼著慢慢的走動了起來。人情走動上了,人家就是年節的時候,提前給送東西。糧油蔬菜肉,反正你過年這一套,她都給送來了。人家辦事叫人抓不住尾巴,因為凡是跟她有些來往的,不管是客戶,還是在她家乾活的工人,哪怕是常叫去拉貨的司機,送的都是一樣的。你說她行賄吧,沒有。就是一年了,咱們這情分我給你送點吃的你還不要了?

就跟現在一樣,在外麵,人家不說在外麵偷偷給你把賬結了,就大大方方的告訴你,我家有喜事,我請客呢,今兒這頓我得管。那你說不叫人家結賬行嗎?

他才一猶豫,就聽人家道:“知道你們的規矩,但當官的也得講人情對不對?”

對!人家有喜事,你不吃那就是不給麵兒。

王所就笑,“成!今兒叫大姐請客。知道大姐腰粗,今兒可吃大戶。”

“吃!不吃我還不高興。”路媽說著就跟跟過來的老板道,“我可知道你這裡藏著好玩意,今兒給我整上來。”

老板苦了臉,“大胖啊大胖,有點啥玩意都彆叫你聞到味兒了。”說著一臉牙疼,“誰叫你是大胖呢。”

王所就道:“啥好玩意啊?我咋不知道呢?”

“十好幾年的火腿。”老板就道,“諸位今兒有口福了,不過得多等等,我這就燉上。”

王所大驚,“還有這好東西呢。”有心說不要吧,縣裡的領導來了,本來就沒招待好,有好東西擋回去不好看。可要吃了,那吃人家這麼貴的東西,也不合適。隻心說,回頭自己把這錢出了算了,因此也沒回絕。

他不回絕,但在坐的跟人家沒乾係呀,蘇南的朋友就道:“彆糟踐了好東西,我們隨便坐坐……”他並不是很清楚蘇南是來乾嘛的。要請朋友吃飯,晚上返回縣城再招待也是一樣的。

周安民知道這是誰啊,本來就是來考察的呀,他就主動搭話,“嬸子要是不忙,也坐吧。我看這一路來都是大棚菜,現在棚裡有啥菜呀?我們是外地來的,還真不知道,跟您打問打問。”之前老丈人上尹家去,冒充自己是羊販子。今兒到處是菜,自然得冒充一回菜販子了。

說完,他就看老二家的,像是在問,這個主意不錯吧。

四爺微微點頭,態度表達的很隨意。

王所長就讓了邊上的空檔,“大姐也坐吧。”

可路媽更認定了之前的猜測,那個微微點頭,態度很隨意卻一直沒說話的年輕人,才是今兒的主角。人家來問的又是大棚菜,隻怕是上麵來看這邊的大棚菜基地的,算是微服私訪的吧。

既然這樣,難得的能跟縣上的領導說上話,她就順勢坐下了。剛才問話的這個彆看年紀大,發際線也高,看起來算是體體麵麵的,但她打賭,這人應該是領導身邊的秘書。沒瞧見嗎?領導不好說的話都是秘書主動說的。

至於領導邊上坐著的年紀大的男人,手裡拿著保溫杯的,要是沒猜錯,應該是給領導開車的老司機了。這種司機路熟,開車也穩,領導有時候還都挺喜歡的。至於司機這邊這個,她敢打賭,還是公安係統的,包括跟王所挨著的那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都應該是縣裡的公安係統的人,他們坐在那裡,一眼就能瞧出不一樣來。

領導下來視察,帶上公安係統的人確保安全好像也沒啥不對的。

路媽心裡把每個人都給定位了一次,然後再開口的時候就是看著‘大領導’:“鎮上的事,我不敢說知道十成,但是七成總是知道的。您想知道什麼,隻管問,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四爺一抬眼,人家這話是對自己說的?

蘇南就想笑,不認識尹振的人,往往會被他的外表迷惑。好幾回了,他帶著尹振在係統內部走動,當然是因為公事,然後每次都會被認為自己是跟著大領導出行的。天知道大振真就是一平頭百姓。

這事在林家不是秘密,畢竟鬨了好幾回笑話了都。

周安民尤其是憋屈啊,我嶽父那沒上幾天學的,整天在市井混混裡遊走的,不像個領導也就罷了。我呢?我好歹在婦幼和省一做過主任的呀,真要是從醫院係統往衛生局或是衛生廳裡走,我的級彆該比那個王所高才是吧。而且,我的年紀我的氣質都在這裡放著呢,我又是主動問的話,這怎麼就看著老二家的說話呢?合著我是啥呀?

他搶四爺的話,“我們就是想問問,現如今要是大量的收購蔬菜,咱們這裡能提供上啥菜?”

路媽朝周安民笑了笑,又看四爺:“大量的話,大棚裡的主要就是韭菜,各色的青菜。不過,往北走幾個村子,那邊今年有幾百畝的蘿卜,蘿卜正當季卻沒賣出去……想改大棚吧,那地裡的菜不處理了,改大棚都不好改。那都是跟幾個蔬菜公司簽訂了合同的,這會子那公司的人也找不到的,菜全要爛在地裡了……”

嘛意思?叫四爺解決幾百畝蘿卜的銷路問題嗎?

周安民憋笑,低頭不言語了。

路媽就覺得秘書果然還是秘書,拿事的時候咋就縮了呢。

王所都糊塗了,今兒領導帶來的是領導嗎?不是吧!早前在外麵見麵的的時候說都是那個市局蘇處的家裡人嗎?

他就輕咳一聲,提醒大胖,不是那麼一碼事。

路媽以為王所的意思是:彆這麼為難領導。

當然了,路媽沒想難為領導。等她發現這位領導沒有要接話的意思之後,趕緊就轉移了話題,說起了旁的。

但是晚了呀,外麵不知道誰聽見裡麵的說話聲了,就道:“這是領導下來了。”

領導?哪裡的領導?

王所陪著的,應該是縣上的。

我剛才也看見了,那個年輕的就是領導。

外麵說話的聲音不高,有那親戚種植蘿卜的就趕緊給打電話通知,“趕緊的,到鎮上來。在葫蘆頭這邊,領導來視察來了。現在不趁機往上反應,以後就沒機會了。趕緊的,多叫幾個人。”

周圍的村子又不遠,最近的村子離鎮上也就七八裡的路程,說到幾分鐘的時間就到了。

老板正要給上大菜呢,門裡就湧來十幾個人,看的出來是匆匆來的,手裡拎著頭盔,蓬頭垢麵的就問:“聽說領導來了,在哪呢?”

在外麵吃飯的就指呢:那邊。

不給裡麵的人任何反應的時間,幾個小夥子就湧進去了,“領導,我們要反應問題。”

裡麵的人都愣住了,劇情還能這麼走嗎?

王所也顧不得其他了:“胡鬨!哪裡有什麼領導……”

這些人裡有人認識王所,直接給攔住話了:“王所長,不是咱們不給你麵子。實在是咱們的問題得不到解決呀。這麼多戶被騙了,然後派出所破不了案,公安局也破不了案……咱們的損失誰給賠呢。我們不鬨事,就是問問領導,咱們地裡的菜賣不出去,壞在地裡這怎麼辦?有沒有辦法……這些事領導管不管……”

這不是難為人嗎?

王所氣的臉都白了,想說這不是領導……可這市局這位蘇處的挑擔也太像大領導了,就是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碰到了,人家跟自己說這不是領導,自己也不信呀。

今兒一旦否認,群眾當然不會信。不會信了他們會咋說?說縣領導推脫責任,連承認自己是誰的勇氣都沒有。這是在敗壞領導的形象,是要破壞政府的公信力的。

就算是說清楚了,這裡還有個問題,那就是案子沒破。這是誰的責任?鬨大了,自己挨板子都是小事,就怕牽扯的人多了。

他能想明白了這些事,四爺和蘇南怎麼會想不明白。

周安民急著想解釋,被四爺一把給摁住了,他坐著沒動,朝圍在門口的人道:“有什麼問題,派個代表進來,咱們坐下來慢慢說。”

這就是領導應承下來了。

最前麵那個小夥子被推進來,其他人卻擁堵在門口也沒離開。有個還趕緊通知村上和鎮上的領導,偷摸的去彙報這個事去了。

四爺隻得速戰速決,問說:“有多大麵積,產量多少,牽扯到多少農戶?”

“總得又四五百畝……按照批發價,一畝大概四五千塊錢的貨……得有一兩百戶人吧。”

四爺就道:“按照五百畝算,一畝按照五千塊錢算,也就是說如果損失,損失最多也就是兩百五十萬,是吧?”

對!

對有錢人來說,這點錢不算啥。

但是對很多夏季就沒收成的農戶來說,這點錢太重要了。一家人從如今到明春的開銷,孩子上學,老人瞧病,都得從這錢裡出。

四爺就說,“這麼著你們看行不行,你們回去等著,兩個小時之後,有客商上門。貨按照標準的商品貨收購,價也是市場價……好不好?”

就這麼簡單?領導這就給解決了?

這人朝後跟外麵的人交換了一下視線,率先鼓起掌來。

緊跟著,外麵就是一片叫好之聲。

王所和蘇南的朋友都看蘇南,蘇南安撫的笑笑,然後朝四爺點點頭,他得給朋友打個電話,叫他們扮演一回客商,來處理這個事情。

至於錢呢?四爺給桐桐發了消息:馬上準備三百萬,急需。

三百萬?

桐桐正上課呢,掃了一眼手機上的內容嚇了一跳,這不是上路天章家去了嗎?怎麼還要準備錢呢?

錢家裡有!之前山本家又求了兩次藥,林雨桐不說具體的診費,叫他們看著給。美奈子為了跟林雨桐搞好關係,給的很大方。隻這幾回,收的也不止是三百萬。

她就趁著大家記筆記的時間發了短信過去:錢有。乾嘛用?

四爺回:收購蘿卜。

“……”什麼路數這是?

是啊!林忍讓也想知道這劇本到底是怎麼寫的?他當年上尹家去,莫名其妙的收購了一車羊,但那也就是幾萬塊錢的事。現在好了,好端端的,買幾百萬的蘿卜回去。

他就幽怨的看這個未來的準親家,然後路媽被老司機看的,露出恍然的表情。她見一群人圍著這邊拍手鼓掌卻都不散開,就知道還有些人不見真金白銀心裡是不會放心的。她就主動站出來,為領導分憂解難嘛,“我大胖,各位兄弟大侄子想來沒有不認識的。我來給咱們當個擔保,要是有不放心的,隻管把蘿卜運到我家來。客商不來,我大胖把這些貨都收了。大家不會連我大胖也信不過吧!”

“那哪能?”

“大胖姐拔根汗毛比咱的腰都粗,信得過!”

路媽覺得挺有麵兒的,一揮手,“那就趕緊的呀!我家那口子在家呢,拉了貨隻管過去……現錢給結賬……”

意思是要替領導墊付這資金。

看!我對領導多信任的。

林忍讓心都在滴血了,他其實想帶著女婿門跑路的。你倒是好,直接來擔保了。你憑什麼就認定你眼前的就是領導呢。他第一次覺得,老二女婿這氣質真是……他要真是領導該多好,對不對?長的像有毛用呀?看看,不光沒用,還惹麻煩了吧。

四爺一言難儘,隻得淡然的起身,跟路媽握手:“嬸子,您這人不錯,眼光嘛……更不錯。”

路媽被誇的笑的特燦爛:“不是我吹,大胖我的名聲信譽,在這鎮上要排第二沒人敢排在第一……”說著就請四爺坐:“您坐,今兒的壓軸菜還沒上來呢。”

“不了!不了。”今兒這一盤蘿卜我還得回去好好消化消化,彆的就算了吧。四爺就道,“估計一會子這裡該熱鬨了,我就不坐了。改天吧,改天請嬸子吃飯。”

林忍讓白眼翻著,心說:還一起吃飯?吃啥?炒蘿卜、拌蘿卜、蘿卜餡的包子、蘿卜餡兒的餃子……嗬嗬!給她來的蘿卜全宴嗎?

路媽隻覺得這個領導真是不錯,人年輕,長的還俊,辦事還乾脆利索,關鍵是人家還和藹。反觀這個老司機,就很不行了。領導在外麵,他在後麵還翻白眼呢。這不是有後台誰也不怕,就是那種要退休了,什麼也不在乎。

四爺率先出去了,蘇南拿著車鑰匙呢,趕緊跟出去開車,一會子鎮上的領導要是來了,該怎麼解釋?趕緊走是對的。

蘇南的朋友肯定跟著蘇南出去呀。王所想哭的心都有,看了大胖一眼,想說什麼到底是沒說,人家要是真花錢買了蘿卜,那是坑了人家。要是人家不來買蘿卜,這就是坑了大胖。所以,大胖是知道實情好呢還是不知道實情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