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向人生(20)二合一(2 / 2)

“老太太又是氣又是恨又是悔……對心心她是真好,她把對她女兒那種好,那種愛,全部投注在心心身上。可卻把臨走時候對她絕情的,滿身怨氣的女兒的恨投注在了含煙身上。她就是個瘋子。兩孩子養一塊,她就怕人家懷疑,她做賊心虛,怕孩子知道了,將來不給她們舅舅養老,她得把事做的真真的,不叫任何人懷疑。事實上,老太太真是能人,真就養了除了老爺子,誰都沒疑心過兩孩子是雙胞胎。”

“也許是天助老太太,連原來給我和周山介紹對象的那個護士長,也出車禍沒了。廠子這邊的圈子跟醫院那個圈子完全沒有交集的地方。隻要不去那邊看病,我幾乎被人遺忘了。而且,老太太也不叫我們在家裡這邊老呆著,就怕有人看見我又想起我的工作單位,或是叫我給幫忙掛和專家號或是什麼的。隻說我得了病,辭職了,得好好養著。說是城裡的空氣太不好了,塵大了我就咳嗽。慢慢的,就沒人跟我接觸了。我們搬到了郊區,孩子留在了老屋這邊上學。大概我真作孽了,中藥吃多了,反倒是吃病了,氣候不對的時候,確實是喘的厲害……”

林雨桐看李秋,“你有隱瞞。如果隻是這樣,你不會這麼害怕我報警……”

李秋沉默了半晌,“實在沒錢的時候,我和周山要挾過那個主任……他不知道我生的那個女兒沒了,一直以為含煙是他的孩子。他斷斷續續的,給過不少錢。”

這是敲詐!

林雨桐看了這周老太太和周山一眼,看表情就知道這兩人說的是真的。

她和四爺對視了一眼,然後按了手機上的鍵,“剛才的對話我都錄下來了。鑒於你們嘴裡的實話不多,這兩個孩子我們帶回去,都會親子鑒定。至於我們跟你們的事,我們會谘詢律師,律師說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不過我奉勸你們,有什麼還是去派出所,自己說清楚,還能罪減一等。”

可能入罪的,好似就隻有敲詐。

老太太卻死死的盯著林雨桐手裡的舊發|票,“這是哪來的?”

周含煙朝前走了兩步,眼神陰森的很,“您信嗎?我爺爺給我的。”

“什麼時候給你的?”

“在我給我爺爺收拾遺物的時候,我就聽見屋裡像是有腳步聲,似有似無的……我爺爺走路在家裡都不能大聲,一是怕你罵,二是怕樓下,你知道的,他一輩子都膽小怕事……”

老太太的嘴唇不由的抖了起來,“胡……胡說……”

“那我怎麼會知道這些東西?”她的眼淚刷一下下來了,“我把床板掀開,拿爺爺的衣服,我說爺爺,您這大半輩子都沒添過一件衣服,您怎麼不等我出息了,享享福再走。”說到這裡,她的聲調猛地高亢了起來,“然後!”

這一聲,林雨桐都覺得後輩起雞皮疙瘩。

就見這孩子慢慢的轉頭,慢慢的抬手指向臥室,“我就聽見腳步聲沒了,那屋裡有歎氣聲,就是我爺爺的聲音……也是怪了,我當時就好像忘了我爺爺已經沒了一樣,還挺高興的進去了,可一進去,就聽見心心原來睡的那床,咯吱咯吱的響,就像是有人坐在床上一樣……我就問說,爺爺,是你嗎?你是有什麼東西在床底下嗎?然後特彆神奇,床不響了。我也清醒了一點,才想起我爺爺沒了。我心說,是不是爺爺還有新衣服收在床下麵呀。結果就找出個包來,我趕緊把包裡的東西都掏出來看是不是裡麵有衣服……掏出來的東西奶奶應該看見了呀,我都放床上了……”

是!看見了。

老太太喉嚨艱難的滾動了一下。

周含煙就道,“可是包裡沒衣服呀!我就起身,我說再找找……可是也怪了!我都轉身走了,一腳踩下去,您知道踩到什麼了嗎?”

屋子裡靜悄悄的,隻有她森寒的聲音,還有老太太因為懼怕,牙齒打架的聲音。

周含煙的聲音更低沉,“我踩到了一個橙色塑料皮的本子。”

心心驚叫了一聲,“那本子是我存放在包裡的。你不是把東西放床上嗎?”

“對呀!”周含煙就道,“就是放在床上,彆的東西都好好的,它就是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被我踩在腳下了。這是心心喜歡的東西,我得撿起來把東西給她放回去呀。結果本子一拿起來,就掉了這遝子東西。這是爺爺心裡放不下的事吧,人沒了,還要指引著我找到真相。哎!都說人一輩子缺什麼,死後的執念就是什麼。我現在就想,爺爺這這一輩子缺什麼,我給他滿足了呀。可我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奶奶,您知道我爺爺一輩子有什麼執念嗎?”

老太太不說話,頭上的汗都濕了頭發。

周含煙像是看不到,滿是遺憾的樣子,“人家都說,欠誰的都彆欠死人的。我就想,我這也算是欠了爺爺一個人情吧,以後逢年過節,我給爺爺燒紙,我供奉爺爺,以後我有了孩子,我也還供奉爺爺。叫爺爺香火不斷。”她湊近老太太,說話猶如囈語,“奶奶,您這輩子,欠爺爺的嗎?欠的多嗎?”她微微一歎,“欠什麼得還什麼,欠的多了,他不肯走,總要債主討回來的。”

老太太的手攥緊衣擺,“知道欠的要還就好。養了你十八年,誰花的心血不是心血。彆忘了,你就算不是我孫女,也是我外孫女,是我閨女肚子爬出來的。隻要叫我閨女一聲媽,我就是你姥姥。”

周含煙能吃她這一套?

她立馬轉身,對著林雨桐的方向,噗通跪下,緊跟著咚咚咚的就是三個響頭,衝著林雨桐就喊‘媽’:“媽!您就是我媽!我就叫您媽。”

林雨桐給驚的差點避開,她這邊還沒應呢。人家已經仰著頭,熟稔的不行,“媽,我姥姥呢?”

啊?

是問林大麗的媽媽嗎?是啊!媽換了,姥姥當然換了。

林雨桐直言,“死了!”

周含煙起身,扭臉看麵色青白交加的老太太,“您可聽見了,我姥姥她老人家——死了!”

林雨桐心裡哎喲一聲,看向四爺:這又是弄回個什麼妖魔鬼怪呀!怎麼這麼個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