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尋音也發現了,但凡季循出現在教室就一定是在睡覺。她拍了拍季循的肩膀,連姿勢都和第一天時一模一樣。
季循沒有睡死,但抬起頭時的眼神還是有些懵懂,看上去竟有些可愛。
薑尋音點了點他的桌麵,語氣溫和,“來我辦公室一趟。”
一如以往所有老師的動作和話語,卻又毫無威懾力。
班上同學不以為然,前方的陳琒和夏茹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似是篤定季循不會乖乖聽話。
果然,這邊薑尋音已經離開教室多時,課間時間都過去一大半,季循卻依舊端坐在位置上,雙手撐著下巴,看上去迷茫無害。
後排的兩個女生輕笑兩聲,仿佛是在談論薑尋音的不自量力。
隻是沒過兩秒,笑聲便戛然而止。
呲啦一聲,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聲源處,是季循起身,板凳在地麵上拖動的聲音。
他對周圍同學的目光視而不見,緩緩往教室外走。
陳琒抬頭喊他,“去哪啊?”
“辦公室。”
擲地有聲的三個字,讓剛剛騷動起來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包括陳琒和夏茹,所有人臉上都寫滿了問號,難以置信地看著季循走出教室。
季循來到辦公室時,薑尋音正看著季循的學生檔案。
季循走近兩步,眼神淡淡劃過成績單上自己的名字,沒有說話。
薑尋音沒有掩飾,隻隨手給季循拉了個板凳讓他坐下,“月考為什麼沒來?”
季循不動,也沒有坐下,整個人顯得淩厲冷漠,和剛才那個睡眼稀鬆的少年截然不同,“有事。”
薑尋音點了點桌子,“你是學生。”
“學生就不能有自己的事了?”季循嗤之以鼻。
“嚴格意義上來說,”薑尋音挑眉,“是的。”
季循饒有興致地看她一眼,突然湊近身子,兩人之間僅隔咫尺。
薑尋音看著眼前突然放大了數倍的俊臉,麵不改色,甚至連呼吸頻率都沒有變。
半晌,季循輕笑一聲,“他們沒讓你少管我的事?”
溫熱的氣息吐在薑尋音耳邊,耳畔帶有餘溫。
辦公室裡已沒有老師,也不會有人出言製止季循逾矩的行為,兩人之間像是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詭異曖昧,又像是對峙。
薑尋音目不斜視,“有。”
“那你還管?”季循嘴邊掛著笑容,眼底卻絲毫不見笑意,聲音中彌漫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薑尋音沒有出聲,季循懶得再說,緩緩起身站直,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看了眼坐在凳子上的薑尋音,轉身離去。
直到季循一隻腿已經邁出辦公室的門,薑尋音突然笑了,“季循,我們做個交易。”
季循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下次月考你不交白卷,”薑尋音自顧自地說,“其他事我可以不管。”
季循轉過頭,語義玩味,“薑老師想怎麼管?”
薑尋音拿起季循的學生檔案,隨口念了一串號碼。
季循臉色不變,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聽主任說,你父母雙亡,後來一直都是舅舅在養你。”薑尋音笑得溫和,“全年級就這麼一個缺考,我該通知家長嗎?”
季循挑眉,似乎在嘲笑薑尋音口中無關痛癢的威脅。
顯然薑尋音也不認為聯係家長能製住他,又道,“那你舅舅知道你往老師排氣管裡放打火機的事兒麼?”
明明是威脅,笑容卻一如天使般純潔善良。
看著薑尋音偽善的笑容,季循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他轉過頭,邁腿走出辦公室,“隨便你。”
“i was her, she was me,
we were one, we were free……”
伴隨著輕柔的音樂聲,薑尋音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劇烈震動起來。
兩人聽到熟悉的音樂皆是一愣。
下一刻,薑尋音拿起電話,音樂聲戛然而止。
季循立即回頭,眼底是能讓人輕易沉溺的黑。
在他的注視下,薑尋音眉頭輕挑看了眼來電顯示上的陌生號碼,將電話掛斷。
隔著一道門,季循緊緊盯著薑尋音,似是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些蛛絲馬跡來。
這首歌傳唱度已不像以前那樣高,也是季循最喜歡的一首歌。所以那次在一眾點歌單中,他一眼便看到了這首she’s the one。
兩周內連續兩次聽到這首頗有年代的歌,季循直覺有些不對。
果然,薑尋音把玩著手機,翹了嘴幽幽看他,“那你舅舅知道你每晚都在不同的酒吧駐唱嗎?”
季循眼色一暗,打破了兩人之間那層模糊的曖昧,也使本就詭異的氣氛更加劍拔弩張。
半晌,季循輕啟雙唇,“那晚點歌的是你?”
雖是問句,語義卻篤定。
薑尋音點頭,主動往前走了兩步,笑容更加人畜無害,“現在,我們能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