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馮玉在轉角處靜靜矗立半晌,見休息室的大門一直沒有開啟的跡象,終於吐出口氣來,這才緩緩離開。
他說有事自然隻是幌子,如果薑尋音真的就這麼走了,他以後一定會不留餘力地勸說季循放棄她。
總算他沒有賭錯,薑尋音的確是在乎季循的。
*
夜已深,許是臨海的緣故,城市中的空氣都彌漫著一股鹹味。
休息室內,床上的季循動了動眼皮,緩緩睜開了眼。
入目便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他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疼痛,抬手一看,果然繃著一條白色的止血帶,昭示著他剛剛經曆過什麼。
他暈倒了。
連續近四十個小時沒有休息,寫歌寫詞做伴奏然後錄音。
為了追求嗓音的顆粒感和鼻音的配合,他甚至在涼台上吹了一整晚的風。
錄音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可能有點發燒了,但他不想浪費嗓音狀態,連著錄了五個小時的音,然後就暈倒了。
季循緩緩坐起身來,環顧四周一眼,眼神中出現一抹不易察覺的失落。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他似乎看到了薑尋音一閃而過的臉。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季循無聲輕笑,果然是他的錯覺。
她怎麼可能在這兒。
季循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正好來到淩晨兩點。
怪不得連馮玉都不在。
想著,他打開郵箱,點開了馮玉四小時前給他發的新歌成品。
隨著悠揚的前奏結束,一道帶著濃重鼻音的嘶啞男聲傾瀉而出。
伴著窗外小動物的鳴叫聲,季循甚至有些恍惚。
“嗞——”
門口處突然傳來拉門聲,季循隻道是馮玉,連眼皮都沒有抬。
室內季循的歌聲幽幽唱著動人心弦的歌詞,每一句都有讓人掉雞皮疙瘩的準備,哪怕知道主角不是自己,也會甘願沉溺其中。
最後一個音符結束,季循唇邊已沾染了一絲笑意。
和他想象的效果差不多,甚至還要更好一些。
“這首歌很好聽。”
一道熟悉的女聲突然響起,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
季循一抬頭,便看到了拿著水杯站在自己麵前的薑尋音。
他愣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昏迷前看到的薑尋音,似乎不是錯覺。
薑尋音湊近兩步,將手裡的水杯遞到季循麵前,“自己能拿吧,先喝點水。”
語氣還是一貫的漫不經心,卻藏不住她話裡的一絲擔憂。
季循默默接過水杯,眼睛一瞬不眨地看著薑尋音,“你怎麼在這兒?”
話一出口,他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嘶啞,他甚至能感受到喉間傳來的疼痛感。
薑尋音深深看他一眼,隨意在他床邊坐下,“馮玉說他有事兒先走了,總不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
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為什麼在這兒?”季循執拗地看著她,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解釋。
四目相對,季循似乎在薑尋音眼裡看到了些以往沒有的情緒。
片刻,薑尋音勾了勾唇,突然站起身來,“那我先走了。”
看護季循的這幾個小時裡,她想了很多。
最後的結論是,她不想抗拒自己的感覺。
但在看清季循眸中深色的那一秒,她改變了主意。
他還太小,小到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他糊塗,她卻不能跟著糊塗。
季循卻沒有給她清醒的機會。
在她起身的第二秒,季循猛地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力量過大,薑尋音失去了重心,整個人往床上倒去。
下一秒,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帶有高燒餘溫的胸膛寬厚得甚至讓薑尋音遺忘了自己剛剛的想法。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季循的唇壓了上來,準確地覆住了她的唇瓣。
她感受到男人舌尖溜過齒縫的酥麻感。
攻城掠地,片甲不留。
被動承受片刻,薑尋音伸出皓白如雪的手臂,在月光的照射下亮的動人心魄,而後緩緩勾住了男人的頸脖。
去他媽的不能跟著糊塗。
做人不就是難得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