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有一世, 我們成為了朋友。”
太一把結果告訴他的時候, 臉上露出止不住的笑容。
鬱羊看似普通，沒有踏上道途，但是他拒絕了仙人的追求, 僅這一點便證明了他的心性不簡單。要知道出現在凡間的可是李微, 一個陪伴太一的真靈輪回過無數次, 對太一的本性幾乎了若指掌的聖人化身！
通天不太理解太一的高興從何而來, 仿佛自己被小覷了一樣，“這很正常啊，我們的脾氣本就合得來，不成道侶, 成為朋友也不奇怪。”
太一琢磨著鬱羊的心思，再看著眼前滿不在乎的通天忽然懂了一些。
青年的通天舉手投足都是絕頂仙人的風采，哪怕是他的年少化身李微，也或多或少繼承了那份淩駕於億萬萬生靈之上的張揚氣質。
鬱羊未必沒有動過心。
隻是，因為看得太透, 所以明白這樣的感情是沒有結局的。
李微向鬱羊承諾過很多事情, 似乎無所不能, 縱橫凡間，在上界有著極高的身份。這樣強大到令修真界臣服的李微，唯獨沒有對鬱羊說過一次“許你長生不老”的話，甚至不曾主動向鬱羊提供過修煉功法。
這種無心之舉, 才是最傷人心的地方……
“通天，你有的時候真的是個馬虎精。”太一的手指發癢, 產生了為內心殘留著遺憾去世的鬱羊揍通天一頓的衝動。
通天頓時不接受這個評價了：“馬虎精是什麼妖怪，我才不是那種東西！”
太一說道：“我說你是，你就是！”給人希望，又讓人絕望的就是李微，“如果你喜歡一個人，會不想和他一起地老天荒嗎？”
“會想啊。”通天用眼神示意太一，自己不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度過往後的歲月嗎？
“可是在我的記憶裡，你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去，也不曾給我長生。”太一的話說出口後，通天毫不猶豫地答道：“那肯定是有更嚴重的麻煩！”
太一放緩聲音：“即使，我的轉世之身會死去，難以理解你的所作所為？”
七仙女裡，董永與仙女相戀，觸犯天條，但是各種神話傳說裡都沒有提過一點：不能讓自己的伴侶去修煉，成仙後再在一起。所以鬱羊無法理解李微，隻能割舍掉對方賦予的情意，做一個不去空想的凡人。
通天不退讓半步，迅速理清楚邏輯，猜出了七七八八。
巫妖大劫後的太一真靈破碎，被未來的自己以轉世重生的方法拯救真靈，而在某一次轉世之中，他的化身出現了卻沒有給予太一的轉世之身修道長生的希望。
不是不行，而是為天道所不容！
“我想……我是要救你。”
通天的目光裡有著近乎於未來的執著與真摯，會傷了凡人的心，卻可以讓身為先天神祇的太一理解對方的想法，“為了這個願望，當一世的朋友又何妨？想要獲得永恒，螻蟻尚且要忍受孤獨，承受天地的考驗，我又怎麼可能因小失大。”
太一對他的靈慧歎為觀止，幾句話就看穿了太一輪回的真相。
“但這不是你渣了我的理由。”
“渣？”
通天愣住，看到了太一舉起東皇鐘的動作。
東皇鐘警告。
通天的冷汗唰唰流下，難道回答的還不合格？不對啊，這是他推演了無數個答案後，太一一定會理解“未來的他”的真心的答案！
東皇鐘最後沒有砸過去。
太一用與自己性命相連的伴生至寶抵在通天的額頭前，先天至寶散發著混沌玄黃色的光芒，卻沒有傷及通天的身體一絲一毫。
忽然，通天的心安定下來，莞爾地感受到了東皇鐘對他的信任。
是啊……這個人信任他。
“太一，我喜歡你。”
能夠讓未來的事情煙消雲散，可以讓輪回中的太一原諒他的隻有這句話。
通天用澄澈坦然的眸子與他對視，太一親了親他的臉頰，真靈裡悄然愈合了微乎其微的一絲傷痕，“鬱羊原諒你了。”
通天還沒有放鬆多久，隨即聽見太一慢悠悠地說道。
“還有很多世等著和你算賬。”
“……”
什麼啊，這不是未來的自己的債嗎？現在找自己算太早了吧！
通天險些要出聲抗議。
“你不知道嗎？”太一像是吊人胃口一樣，後半句沒有說出來：等你到了混元大羅金仙境界，過去未來彙聚於一體，這些鍋都是等著你來背的。
通天打了個寒顫，單純以洪荒現階段的觀念說道：“你找我也沒有用，我對沒乾過的事情概不承認！再說了，未來肯定不一樣，這些事情說不定都不存在！”假的，全部是假的，休想拿不存在的事情來騙他認錯。
太一見他這麼頑固，不再提點他，轉而說道：“等著瞧吧。”
通天哼了一聲，等著瞧就等著瞧。
“你要是得到未來的記憶，還會混成那樣，你東皇太一的名字就該倒過來寫了，洪荒可不會輕易給予你第二次改變命運的機緣。”
“聽你這麼說，我倒是記起了關於你的未來。”
太一見他越說越蹬鼻子上臉，毫不猶豫地拿出本來不準備對付他的殺招。
“……嗯？”
看似冷靜，實際上已經支起耳朵的通天微微側過頭。
“你被你哥哥打了。”
“嗯？！”
“在你最囂張的時候，你被你大哥和二哥聯手打了，當著所有人的麵。”
“不可能！！！”
“然後，據說還被打哭了。”
“……”
通天呆滯，內心暴怒：我做了什麼事惹得他們這麼不給麵子？
太一又笑容燦爛，宛如魔鬼般補了一刀：“你的弟子全沒了，你的教派就剩下你一個頂梁柱，最後你二哥看你可憐，替你當老師去傳播上清的道統……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到需要改變未來的不止我一個人？”
通天的心變得撥涼撥涼的，還沒收過徒弟，就被告知徒弟全部陣亡了？
“真的？”他開始懷疑人生。
“假的。”太一說真話，比假話更可怕，“好像還剩下一兩個獨苗。”
“……”通天換了個方向，抱著睡了的小金烏盤腿坐下，一臉被劇透了的悲涼表情，開始反思自己未來到底乾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隻有溫暖的小金烏，可以撫平他內心的傷痛了！
另一邊，小金烏們在海麵嬉戲，半晌發現小十開溜，找到了蓬萊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