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一章
天意被人意改變了。
妖族掌握大勢, 一舉擊敗巫族, 周天星鬥大陣在這一戰沒有表現出巨大的殺傷力, 但是那份操控星辰之力, 堵住天河的能力獲得了眾生的認可。
巫族之敗，非戰之過, 而是看不清局麵，自以為可以與妖族拚到底。
他們沒有一個像東皇太一那樣無私的大能者，可以為了妖族的勝利去撞不周山, 用自己無數年修煉的根基去與敵人較量。也沒有妖皇帝俊這般能夠完善兩門頂尖大陣的高手，硬生生抹平與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的差距。
盤古給了巫族多少傳承, 妖族就用自己的智慧與力量去創造！如此一來, 高下立分，失去了祖巫後, 十二都天神煞大陣消失在洪荒曆史之中, 混元河洛大陣與周天星鬥大陣反而可以流芳百世，成為妖族口口相談的先天頂級大陣, 因為這兩門大陣對血脈沒有特殊要求, 隻需要足夠的修為與法寶！
根腳與血脈不能完全決定未來。
東皇太一與妖皇帝俊實現了這一目標，前者斬巫族, 後者統帥妖族，他們的根腳在先天神祇裡不算特殊，但是取得的成就要耀眼太多了。
妖族曆經了兩萬多個元會，最後用三千年的時間打破了整個洪荒的格局！
天河之水，淅淅瀝瀝, 不周山倒下後破了的“天”，被一塊塊煉化的五色靈石堵上。先天靈寶乾坤鼎的造化非常，煉化成功後，把五色靈石的威力發揮到極致，而補天所得到的全部功德都被東皇太一用來抵消身上的業力。
在洪荒消失了一段時間的太一閉目，吸收功德金光，從旁協助的通天、帝俊、東君三人，也得到了一部分補天的功德。
“太一，你功德沒了？”
通天喜悅的笑容一僵，剛才的功德非常大，然而落到太一身上就蒸發了，他還指望能剩下一點功德為太一療傷呢。
可想而知對方殺了多少人！
太一知道這份補天功德的總和，約等於功德證道的三分之一，而這些勉勉強強可以抵消他殺死巫族的業力。他奪走了女媧這份機緣，未來女媧要怎麼攢剩餘的功德，他管不著，也警惕著道祖接下來的手段。
“不用給我，通天。”太一拒絕了通天的轉贈，也堵住了帝俊與東君的話，“你們也不用給我，太少了，剩下的業力對我影響不大。”
帝俊無奈。
東君倒是沒多想，父皇用不著，自己就收起來唄。
太一豈是會被業力扭曲意誌的人，他隻有打得過，和打不過兩種人生選項。
“之後，你該去紫霄宮了。”
在親人身邊，太一沒有什麼不能說的話。
帝俊想和太一單獨聊一聊，奈何平時都被通天霸占了時間，毫不客氣說風涼話：“通天，你再不去，紫霄宮裡就沒你的位置了。”
通天沒有反駁，糾結地說道：“我也感覺到是我的機緣，大哥和二哥已經出發了，在三十三天外等我……”
“我想帶東君去。”通天問太一，“也許對東君有好處。”
太一沉吟：“東君，你想去嗎？”
東君乾脆利落道：“我是妖族太子，弟弟妹妹的兄長，要是過去豈不是助長對方的威風，那位道人對妖族可不友善，還是父親一個人去好了。”
這才是妖族雙皇從不理會鴻鈞的真相。
太一尊重兒子的意見，答道：“不去就不去吧，你不適合鴻鈞的道。”
這一句話，全洪荒就他敢說出來！
他一把拉過了略尷尬的通天，對帝俊說道：“哥哥，你的本體先回去，妖族祭祀天地，得到洪荒之主的事情迫在眉睫，我們緊趕慢趕好不容易在三千年內統合了妖族的勢力，補天也完成了，決不能在最後關頭出現問題。”
帝俊張了張口，思索後當麵說出來：“這裡麵有事情需要找你商量。”
太一堅定道：“沒有事情！我不參與！”
“太一，你是在小瞧為兄嗎？為兄沒忘記自己說過的話。”帝俊的眉頭皺起，不認同地盯著太一，兄弟二人破天荒的起了矛盾。
“是我的，我會自己去努力得到，洪荒之主的位置合該是哥哥的。”
太一的金瞳裡沒有一絲躲避和心虛，不再為聖位執念到落淚。他已經品嘗過聖人的滋味，完成了重生以來的心願，這樣一往無前的意誌讓他過剛易折的同時，又比其他人更容易走到巔峰。
帝俊的內心五味俱全，“太一……我沒反悔，你怎麼反悔了？”
太一失笑：“大概是因為太明白了。”
他的聲音一時間低沉下來，三足金烏向來有著自己的霸氣。
“這條路很艱難，沿路的風景又太過美麗，吸引著修道者不斷的踏上去，我不是第一個失敗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人。我不忍哥哥走上與我相同的道路，迷失在這一過程之中，失了這份兄弟情……哥哥，洪荒之主的位置隻能一人坐下，我不會因為你成為洪荒之主而改變態度，你僅需要放手去做就可以了。”
洗儘鉛華的東皇太一放下執念，身上的光芒不再刺眼。
他依舊俊美，神色溫和，卻不再自視甚高，目中無塵，以巫妖大劫第一人的身份踐踏其他洪荒大能者的努力。
“帝俊，這是你的道之所向。”
君子不奪人所好，上古年間，東皇太一也有恪守的底線。
是帝俊的，他絕不會插手一絲一毫！
通天與東君聽著兄弟兩人的一言一詞，沒有說話，臉色沉重。這件事太嚴重了，洪荒之主隻能一個人！在明麵上東皇太一的付出比妖皇帝俊大，也改變不了妖皇帝俊才是妖族公認的主人，統帥妖族的皇者，對方建立妖族不就是為了一步步走到最強，登臨洪荒之主的寶座嗎？
隻是帝俊最開始不清楚洪荒之主的意義，憑著帝皇之道義無反顧的追尋而去，而從太一那裡，他總算了解到了自己欠了太一什麼。
那是一尊聖位啊！
太一為了妖族，犧牲成聖的資格，換取帝俊成為洪荒之主的機會！
帝俊如何能夠問心無愧的坐下去！
“你讓我怎麼可能同意。”帝俊從牙縫裡擠出心底的話，“我等你回來，你和通天談完話就來找我，我們之間必須談妥這件事！”
太一對冥頑不靈的帝俊頭疼了，擺了擺手，“你先帶東君回去吧。”
東君不想在這種沉重的氣氛裡待下去，幫助太一勸走了帝俊，一路上帝俊鬱鬱不樂，看得東君咂舌，父皇和伯父回去之後估計要內訌起來了。
“東君，你覺得誰合適？”帝俊忽然問了東君一句兩難的話。
東君沒有含糊其辭，直白地說道：“我不懂洪荒之主的意義，也沒見證過父皇與伯父創建妖族時候的風采，但是單從表麵上來說，妖族取得勝利，洪荒之主就是洪荒霸主，是名副其實的帝皇之道，這種事情要由妖族的所有人說的算。”
且看妖族心中誰是那一位“帝皇”。
誰才是霸主。
帝俊的臉色一黑，甩袖糊到了東君的臉上，“說了和沒說一樣！”
東君不以為然道：“侄兒隻有這點淺薄的見解了。”
兩人遠去。
太一與通天立於濕潤的土地上，見證著天河之水被引導入四海之地，最終被歸墟吞沒，化解這一場洪荒眾生的劫難。
補天之後，還差頂天立地的柱子，支撐住天與地的距離。
北海玄龜總是逃不掉的。
“我送你一程。”太一說道，通天點了點頭，有些事該敞開來說了。在避開了帝俊與東君之後，有道侶之實，卻無道侶之名的二人有許多的話想說，話到嘴邊，又怕傷了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
好在他們之間的關係牢固，不單單是“玉宸”的身份，待妖族取得洪荒之主的寶座，穩定洪荒的局勢，東皇太一與上清通天的關係就算公開也沒有關係。
陰陽調和是天理，難道情投意合就不是人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