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將大部分的光明留給了人類, 大陸上的一切都是生機勃勃,繁盛美好的。
然而在光明的對立麵下, 深淵的縫隙之處,是鮮少有外人踏入的晦暗。
——魔都
這是一片永遠都籠罩在黑夜之中的地方, 一年四季紅月當空, 加上細碎的星辰,是這裡唯一的光亮。
魔都,尤其是在老魔王死後,外族趁虛而入的次數多了, 他們對於本就把守很嚴的城門更加的戒備森嚴。
守門的大多是駕馭著魔獸的高等侍衛,一身黑色的盔甲在身上這麼一穿著, 身旁是猙獰麵貌的魔獸, 給人很大的威壓和魄力。
現在的魔界和以往不能一概而論,他們的力量在老魔王去後邊衰弱了許多。
之前各方勢力的領主都在爭奪魔王之位,然而爭奪了快十年也沒有個結果。
上麵都說因為勢力力量相當,很能角逐個勝負,然而魔界形勢越發艱巨, 一直群龍無首早晚會被外敵給擊破淪為奴隸。
所以前些日子才不得不將一直流落在外的老魔王與人類結合所生下來的半魔給帶了回來,因著有著魔王的血脈,暫時委任王座,即使做個傀儡王也算是能堵住悠悠眾口,還能穩定局麵,何樂而不為呢?
“老魔王那麼有野心的一個人,即使和人類結合生下來的半魔是個廢物, 也不是個什麼好招惹的對象。我看上麵的如意算盤打的響是響,卻也如不了願……”
守門的侍衛無聊時候總會聊聊上麵的一些事情,分析下局麵,為自己以後動亂時候投奔到哪邊去活的比較久些做個打算。
“有野心有什麼用?大領主之前就一直畏懼老魔王,在他去後第一個做的就是封印了那半魔的力量,就算有野心也翻不出什麼浪來。”
“……”
討論到這裡,他們都不說話了。
他們作為老魔王的老將,承著老魔王的恩情,所以並不想要跟隨其他首領。
不過賽爾西亞不爭氣,他們也不可能為了捧一個沒有希望的新主而舍棄自己的生命。
這並不劃算。
他們歎了一口氣,正沉默著想要找另外一個話題聊的時候,對麵一直不出聲的一個守門侍衛聲音低沉的開了口。
“……還有希望。”
他頓了頓,低垂著眉眼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臉色,在本就昏暗的環境之下一切都變得神秘莫測了起來。
雖然魔都一年四季都是黑夜,但是當血月高掛在最上方的時候風是最大的時候。
此時夜風烈烈,吹起那人黑色的披風,透著一股子寒意。
“他們選擇賽爾西亞不僅是因為他有著魔王的血脈,算得上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還有一點你們可能忘記了,在魔界有一個規矩,成功拔出魔劍的則有為王的資格。”
他說著,用手不自覺輕輕地摩挲了下手中的寶劍。
“這麼多年來,你們有聽說過誰成功了嗎?”
他們聽後一愣,這個時候才算真正的反應過來重點。
“你是說他們沒有一個人成功的拔出魔劍,所以才將希望寄托在賽爾西亞身上。如果他拔出了魔劍又以他力量不濟為由,將他推到幕後……成為真正的傀儡王?”
細思恐極。
一時間原本還算平和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那你剛才所說的希望又是什麼意思?照你這麼說的看下去我可隻看到了絕望。”
那人將手中的寶劍緩緩的拔.出,寶劍的鋒芒在血月的輝澤之下顯得格外晃眼。
不過他將那劍拔出至一半後便頓住了動作,垂眸淡淡的落在了手中的劍上。
“希望就在這魔劍拔.出之時……”
魔劍拔出之時,是賽爾西亞封印解除之日。
不過魔劍的力量霸道至極,即使是老魔王在全盛時候拔出的瞬間也被折騰個半死。
所以即使他們知道魔劍有破除一切封印的力量也沒多在意,畢竟在他們看來,全盛時期的老魔王都沒辦法完全駕馭的魔劍。
對於這樣的半魔之軀,能留條命已實屬大幸,更彆提什麼馭劍為王了。
“……都活了幾百年了,你這人怎麼還相信這些?這他媽不是希望了,這是奇跡,那魔劍力量霸道他區區一個半魔怎麼可能撐得住?”
侍衛聽後笑了,有點兒釋懷又有點兒無奈,還有一種孤注一擲的豪爽。
“活倒回去的是你,那半魔心生了執念,翻盤與否我不知道,可死卻是沒那麼容易了。”
在賽爾西亞被帶回來的時候他在最前麵看得很清楚,少年本該純粹清透的眸子狠厲而決絕。
和那老魔王一般無二。
而此時被他們給予了一絲希望的黑發黑眸的少年正在魔都中心的一處宮殿之中。
侍女們照顧精細,侍衛們守衛森嚴。
看上去衣食不愁,實則和被關在象牙塔中沒有什麼區彆,沒有一絲一毫的自由。
賽爾西亞坐在窗戶邊,瞧著外麵萬年不變的景色。那輪血月映照在他的眼眸之中,恍惚之間也成了他的眸色一般。
“王,請您沐浴更衣。”
每日這個時候侍女總會掐著時間進來,看似不卑不亢,實則眼裡都是不屑。
在這個以強者為尊的魔界,被安排伺候一個半魔,對於她來說是很大的羞辱。
少年視線淡淡的從外麵移開,落在了走在自己麵前的侍女身上。
她眉眼低垂,眼角處滿是戾氣。
“……嗬,我算是王嗎?”
賽爾西亞見著她這模樣,冷冷的笑了出聲。
侍女不動聲色的咧了咧嘴,彎著眉眼竟然大膽的抬起頭來和黑發的少年對視了。
“王,你可不要妄自菲薄,雖然現在還不算正式登基,不過等到過幾日你拔出了魔劍,誰人不會恭恭敬敬的喚你聲[王]?我這提前喚了也沒什麼問題,你說是嗎?”
語氣裡的輕蔑和挑釁賽爾西亞聽的清清楚楚。
他原本純粹的黑眸此刻因為殺氣順便變成了詭譎的殷紅。
少年想也沒想,任憑著內心的殺欲生生的扼住了侍女纖細的脖子。
像是拎一隻小獸一般,賽爾西亞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女人給掐著脖子拎了起來。
她的腳離了地麵,此刻呼吸困難的厲害,好似下一秒就要窒息似的。
“饒,饒命,王……”
剛才還嘲諷著少年的侍女此刻在感受到這般濃烈的殺氣後瞬間慌亂無措了起來,她艱難的請求著對方的寬恕,可是賽爾西亞卻並沒有鬆手。
他看著眼前眼眸裡滿是恐懼的女人,唇角微微翹起莫名的從心底感到一絲愉悅。
“為王前的獻禮,就從你開始吧。”
話音剛落,“哢嚓”一聲,脖子擰斷的聲音清晰入耳,在這個偌大的宮殿裡很是明顯。
然而外麵的人沒有任何驚訝的反應,在賽爾西亞鬆了手之後,一個侍衛便斂了氣息靜靜低頭走了進來。
然後又默默的將侍女的屍體收拾了,帶門離開。
魔族生性冷漠,死亡對於他們來說已是司空見慣。
黑發的少年看著那扇禁閉的門扉後指尖微動,長長的睫毛顫的厲害,這個時候才真正的顯露出了自己的情緒。
那侍女的死讓他想到了之後的自己,在魔劍拔出的時候,他也有可能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賽爾西亞的手緊緊的攥緊著衣袖,在眼眸裡的緋色掩去之時這才真正的平複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