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梅想讓陸濃沒臉,結果被陸濃反將一軍,既讓胡梅失去冷主任的信任,還讓她們三個之間產生嫌隙裂痕,友情不再。
胡梅到現在還沒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人心。
果然不能和文化人玩心眼,動了真格,人家把你玩死了,還是一身清白,誰聽了今天的事,也要誇她一句敞亮。
這就是她家那口子天天掛在嘴邊的話,叫什麼來著?
陽謀。
對,就是陽謀。
王秀枝看在這幾年關係好又是鄰居的份上,到底勸了胡梅一句,“小胡,恁彆再和陸同誌鬨了,胳膊拗不過大腿,老宋那事兒都成了定局,再鬨有個啥子意思?”
胡梅卻不領情,惱羞成怒,“好啊,我看出來了,你倆現在開始巴結陸濃,調轉槍口朝我發作了?”
“我上躥下跳,我鬨,你們沒看見陸濃一來冷主任就把我的工作給了她?”
劉二妞被胡梅理直氣壯的樣子氣死,“那咋成了你的呢?你不是沒考過嗎?人家冷主任讓陸濃去試試沒毛病啊?”
胡梅認定了劉二妞和王秀枝轉向陸濃陣營,在裴家的時候不幫著自己說話,反而扯她後腿,出了裴家又來責怪她。
胡梅握了握拳頭,扭頭就走,把劉二妞和王秀枝甩在原地。
“什麼人啊?”劉二妞氣的胸口疼,“以後老娘要是再勸她一句,就被俺婆婆作踐死。”
王秀枝:“……”也不用發這種誓。
那邊冷主任回到家後,左思右想,一想到陸濃一句話逆轉局勢就忍不住想笑。
這個小陸,也是有那麼一點狹促,胡梅壓根不是她的對手。
“媽,什麼事這麼好笑?”冷主任的閨女李麗好奇問她,一旁看報紙的兒子李恪也忍不住看向母親。
冷主任笑著把裴家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搞得李麗對陸濃越發好奇,光知道陸濃長得好,聽她娘這麼一說,陸濃人品性子也不錯,是個可交對象。
倒是李恪聽罷和冷主任和一樣笑著搖搖頭,說了一句話,“知世故卻不世故,曆圓滑而彌天真。”
冷主任對兒子的評價點頭稱讚,“真是個討人喜歡的聰明人,裴寂安賺了。”
“你們打什麼啞謎?”李麗看看親媽又看看弟弟。
李恪聳肩,冷主任點點李麗的額頭,“讓你多讀書,你就是不聽,香蘭以後可不能學你,她愛學習,你不準再讓她帶小鵬,聽到沒有?”
李麗被親媽念的頭都大了,“女孩子讀書有什麼用?將來嫁個好丈夫一樣過日子,你看我現在不也好好的嗎?”
冷主任皺眉,“你過得好靠的是你爹。”
“是啊,女人過得好不好最後還不是靠親爹兄弟,讀書有什麼用,連高考都停了。”李麗自有一番道理。
冷主任哽住,心裡歎息,閨女比兒子早生了十幾年,她小時候正值國家烽火連天,戰亂年代,他們夫妻怕閨女跟著他們受苦,於是將她放在老家養。
誰知等國家太平接回來的時候,孩子思想受老家重男輕女、女人讀書無用那一套說辭影響,不愛讀書也不上進。
他們夫妻因對女兒愧疚,管教起來束手束腳,到最後女兒徹底扳不過來,老大不小了,仍舊大字不識幾個。
沒辦法隻好給她找了個老實本分的丈夫,盼她一輩子平平安安。
如今改變閨女的想法是不可能了,但她不能讓閨女耽誤外孫女。
冷主任狠狠心,冷下臉說,“你能靠你爹活得滋潤,你閨女也能一輩子靠她爹嗎?”
李麗訕訕,她丈夫論老實本分可圈可點,但要是把他和她爹一比,連根小拇指都比不上。
“那還不是你們給我挑的,現在倒嫌棄人家沒本事,”李麗嘟囔抱怨完,振振有詞地說,“咱們香蘭以後靠她弟弟,靠小鵬。”
冷主任嘲笑她,“你也有弟弟,你問問你弟弟讓你靠嗎?”
李麗瞪李恪,讓他說點好話。
李恪老神在在,一本正經地對李麗說,“你不是總把奶奶的老話搬出來說嗎?老話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以後是要給我媳婦閨女撐腰的,你彆打我主意。”
李麗氣死,拿起一本書朝李恪扔過去。
“說了半天,不就是想讓香蘭讀書?”李麗不服氣地說,“媽不是說那個叫陸濃是個聰明人嗎?她讀過幾年書?媽倒是說來聽聽?”
冷主任愣住,她還真不知道陸濃什麼學曆,先前也忘記打聽。
李麗見狀得意笑道,“媽自己都不知道,還拿她說項,擠兌我。說不定人家一本書沒看,天生聰明。”
“你等著,我現在就打電話,”冷主任被糟心閨女氣得頭疼,拿起電話打給人事部門,“喂,老張嗎?我想問一下陸濃,就是裴副師長的妻子陸濃的檔案……”
陸濃的身份檔案不是絕密,最起碼冷主任這個級彆的人是有資格知道的。
“好,我在這等著,嗯嗯,等著你,麻煩你了老張。”
冷主任放下電話,沒好氣地對閨女說,“等著吧,一會兒就知道讀書到底有沒有用了。”
李麗、李恪不再笑鬨,停下手頭的活兒,安靜等著電話打過來。
過了一會兒,“鈴鈴鈴”電話響起。
李麗先於冷主任接起電話,她用嘴型說,“我怕您耍賴。”
冷主任翻了個白眼。
“喂,張叔,我媽在旁邊呢,您說吧,我替她聽著呢,好,您說吧。”
聽了半晌,李麗嘴巴大張,驚的說不出話來。
一旁冷主任問,“怎麼樣啊?到底什麼?”
李麗和冷主任大眼瞪小眼,闔上嘴巴自閉了。
“這孩子,”冷主任拿過電話,“喂,老張,是我,你再說一遍,嗯嗯,我聽著呢,對,隻說學曆。”
“陸濃同誌大學學曆,畢業於北京大學曆史係,了不起喲,檔案裡記載她十四歲就考上了北大,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休學,直到去年才完成學業。”
“還有啊……”
冷主任聽完愣住了,她能肯定陸濃必定是讀過書的,但沒想到學曆如此高,嚇了她一跳,現在想想,她讓人家去當小學老師簡直屈大才了。
怪不得陸濃不和胡梅爭,爭了才掉價。
李恪見親媽親姐聽完電話後沒一個是高興的反應,這不對啊,他淺淺皺眉,“到底什麼學曆?”
李麗夢遊一樣說,“北大畢業,說是個什麼天才……好像讀書真有點用哈,最起碼年紀輕輕就嫁給了副師長。”
李恪:“……”前麵的話對,後麵的話又不對味了,他這個糟心姐姐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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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
冷主任四人走後,陸濃癱倒在沙發上,今天海口都誇出去了,宣傳部的工作是不去也得去了。
痛失摸魚人生。
陸濃正為自己的悠閒時光即將逝去而歎息,門外傳來通訊兵的喊聲,“吳嬸,你家的信。”
陸濃起身來到門口,通訊兵紅著臉把信遞給陸濃,騎上自行車跑了。
一共兩封信,一封來自京市,一封來自部隊,沒有署名地址。
陸濃心中一動,先拆開了蓋了部隊印章的信,果然是裴寂安寄來的。
信上內容言簡意賅,是一封報平安的信,沒有過多贅述,隻說他現在安好,讓家裡勿念,不必回信。
短短幾百個字,陸濃看了很多遍,看完後忍不住拿起筆寫回信。
陸濃把自己最近遇到的趣事和委屈事一股腦寫了出來,寫完後意興闌珊,這封信是寄不出去的。
她把信胡亂塞進了書架上的一本書上裡。
然後打開京市裴錚的信封,是個好消息,裴錚那小子提前畢業,已經從京市出發了,算算日子差不多快到部隊了。
陸濃:!?
厲害了,裴小錚,一言不合就畢業。
大山之外,裴錚扛著行李一瘸一拐走在鄉間小路上。
倒黴的裴錚坐的汽車拋錨,同行的老鄉們經常遇到這種事,找收票員要回車票錢二話不說就扛著行李下車腿兒著回家。
裴錚是被售票員和司機趕下車的。
他隻好向老鄉打聽了汽車開往駐紮部隊的最終站點,然後扛著行李跟著大家一起腿兒著去。
走著走著大家就分開了,到後來這條路上隻剩下裴錚一個人,距離老鄉嘴裡的最終站點還有十幾裡路。
屋漏偏鋒連夜雨,一不小心被泥坑絆倒,摔了個狗吃屎。
裴錚歎了口氣,要是有輛車就好了。
正想著,突然不遠處走來一輛驢車,朝裴錚走來。
裴錚:“……”現在許願來輛汽車好不好使?
驢車也足夠驚喜,等驢車走近,裴錚趕緊揮揮手,“老鄉,能不能載我一程?”
驢車上走下來一個老農,他竟能說點普通話,見裴錚背著個大包,氣喘籲籲,不忍心拒絕他,說,“後生,你要去哪?咱要去玉水大隊,不順路可沒法拉你。”
“駐紮在這裡的部隊,老爺子,您看順路嗎?”裴錚說。
老農:“趕巧走一個方向,那你把東西放到車上吧,人上去坐一會兒休息休息就下來,車上還有幾個知青大姑娘哩。”
裴錚先前就注意到了驢車上幾個姑娘,但沒細看,聽老爺子一說,立馬點頭答應,“您放心,我不坐車,行李放到車上就行。”
“行,放上來吧。”老農說。
裴錚把行李放到驢車上,他沒注意到幾個姑娘見到他時眼中暗暗閃過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