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 風滿樓。
南部海域的戰情暗潮洶湧,但國內卻鮮有緊張的氣氛,大家夥該吃吃, 該喝喝, 良城飛行家屬大院裡,程少川做完家庭作業後,被批準看一小時的電視。
而這個時間點, 剛好是新聞聯播, 這也是程舟言的手段, 看一個小時電視可以, 但這一段時間,所有中央台, 可都是在播報新聞哦。
一切, 看起來都像每個往常一樣,平平淡淡。
“今日, 華國殲擊機在南部海域的黃顏島上空巡航, 並拍下了戰鷹翱翔的姿態……”
程少川一聽到殲擊機,眼睛頓時亮了,指著電視道:“爸爸,你看!飛機!”
新聞媒體很少會公布國內戰機的形態,這也是出於保密的原因, 但——
程舟言讓兒子這一叫喚,頓時放下手裡的書,往電視屏幕走了過去。
“還真是!”
江敏若聽到聲響,也走了出來,撞了撞丈夫的胳膊:“咱們少微和淩霄一直都聯係不上,老許說不讓打擾, 是不是,跟這事有關?”
她這幾天不知怎麼心情就各種焦慮,做飯要麼忘了放鹽,要麼鹽放多了,總之搞得程舟言很煩:“他們都這麼大個人了,知道自己在乾什麼,你就彆瞎操心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兒行千裡,有哪個父母不擔心的。
這時,程少川著急地伸出食指放在嘴邊:“噓!”
兩個大人太不懂事了,能不能安靜地好好聽新聞——
“南部海域戰雲密布,空軍與海軍展開聯合行動,我海軍艦艇編隊不畏強敵,迎難而上。而千裡之外,火箭軍基地接到聯合作戰指令,數十枚新型導彈引弓待發。”
聽到這段話,程舟言頓時愣住了:“在當今世界上,需要華國動用數十枚新型導彈,還不保證能對付得了的強敵……”
江敏若看得後知後覺地後脊發涼:“不會有事吧。”
程舟言搖了搖頭,步子若有所思地緩緩往樓梯口走去,程少川想叫住爸爸,問他明天是周末,今晚能不能多看一小時的電視。
可話還沒說,卻發現,他的父親,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身影單薄,後背因為常年伏案,微微地彎著,就連頭發梢,都多了一圈白發。
哥哥和姐姐去了祖國的邊境,他長大了,而爸爸,也老了。
——
南部海域這一場對峙的勝負,決定了整個亞太地區未來的走向。
沒有可憑依的航母,沒有先進的戰機,沒有協同作戰的體係,華國隻能用決絕的勇氣去抗衡敵人,去捍衛國家的主權,軍人的底線。
華國官方沒有直接宣傳此事,隻是在新聞媒體中,直接放了一張照片。
那是許淩霄在黃顏島上抓拍戰機的一瞬間,大家看的都是戰機和大海。
這張照片,全球媒體都可以轉發,也正是這張看似平平無奇的風景照,讓燈塔國看到了華國的強硬和不怕事的手段。
隻有燈塔國知道這張照片背後的深意,他們的航母坐標,被暴露得連底褲都不剩了。
按俗話說就是:懂的都懂。
我們的態度是——
“華國不打第一槍,但也絕不允許,彆人向我們開搶!”
曆史,將會永遠記住,這一時刻。
於是,很快,燈塔國軍艦就忽然從南部海域撤退回了非率賓國。
許淩霄覺得那句兵法說得對:“不戰,而屈人之兵,古人誠不欺我。”
程少微站在海邊,鹹鹹溫熱的海風撩著他的頭發,讓他不由眯了眯眼:“那也是我們的實力和氣勢加持,當然,還有每一個守邊將士的勇氣。我們華國,從不欺負彆人,但彆人,也彆想欺負我們。如果有人,硬要把華國逼成對手,那麼我們,就一定會做一個合格的對手。”
對峙之後,原來以燈塔國馬首是瞻的小弟非率賓國,態度180度旋轉改變,所謂的仲裁結果被他們放到一邊,新任的總統竟然還主動提出要派親華的非率賓前總統作為特使訪華。
接著,非率賓國的腦回路,就像一個跟前任破罐子破摔的瘋批女友,要燈塔國幫自己報銷仲裁法庭的費用。
理由也是夠回踩一腳的——
“仲裁給了燈塔國乾預其沒有分毫主權的南部海域事務的借口。”
隨後,非率賓國主動表示要擱置仲裁結果,還放話說要廢除與燈塔國的軍事協定。
後來,挑起仲裁的非率賓國前總統被爆出貪腐、瀆職的醜聞。
而華國這邊,因為燈塔國這一鬨,然後沒打又溜了,直接讓全世界看到了這場對峙的孰勝孰敗。趁著關注度高的時機,空軍罕見地在新聞媒體中發出了幾張戰機在南部海域巡航的照片。
當然,之前由於許淩霄那張拍攝角度極好的照片,接下來她又擔任了飛行拍攝的任務。
第一次是告訴燈塔國:你們被發現咯。
第二次是告訴全世界:我們在南部海域的巡航,將從“戰備巡邏”變成“常態戰鬥巡邏”咯!
自此,華國的腰杆子,更挺了。
“淩霄!程長官!好消息!”
兩人回頭,就見不遠處的沈鹿鳴從行政樓跑了出來——
“我剛才跟歲穗通電話,她說,我們外交部和東盟國家外交部進行會晤,落實了《南部海域各方行為宣言》,並發表了聯合聲明!”
聽到這個消息,許淩霄心裡微微觸動,她想起了柳歲穗曾經說過,她爸爸柳向蘅,之所以從外交學院轉學到航校,就是因為他心裡清楚,沒有家底的弱國,就意味著沒有外交。
而如今,他們那一代人的努力,終於讓華國的外交有了底氣,有了說“不”的權利。
程少微雙手插兜,嘴角噙笑:“我這裡也有一個好消息。”
沈鹿鳴眼睛睜睜:“難道是燈塔國真幫非率賓國付了仲裁費?這不大可能啊,資本家有錢,但從來都是通過剝削的,施舍怎麼能讓他們積累財富呢?”
許淩霄勾唇笑了聲:“燈塔國之前任命的總司令,那位東瀛裔的燈塔人,被分配了一個好活。”
程少微雙手抱肘:“被派去阿西巴國當大使了。”
“武官變文職?為啥啊!”
此時的沈鹿鳴,雙眼冒綠,一副坐等吃瓜的好奇。
許淩霄:“可靠消息,因為在南部海域對峙時,這個東瀛總司令,擅自下達了攻擊的指令。好在艦長留了個心眼,請示白宮,發現總統並沒有授權。就拒絕了他。”
“好家夥!”
沈鹿鳴猛地站起身:“這個老東……東”
他那句“老東西”被許淩霄瞪了回去,沈鹿鳴趕緊刹車轉彎:“東家還不錯的東瀛人,亡我華國之心不死!差點就要引發一場世界大戰了!”
而經過這場劍拔弩張的對峙和軍事演習,華國在南部海域的主權毫無爭議。
此後,燈塔國雖然對華國的南部海域整天瞎操心,但以前跟著它的周邊小弟們,再也沒有了聲音。
明眼人都看得清楚,燈塔國的臨陣脫逃,就像渣男出軌反悔,有一次,就會有無數次。
而程少微和許淩霄作為空軍飛行部隊的骨乾,也因此被頒發了功勳章。
一個月內,他們駕駛著最新研製的戰機,在南部海域的上空常規演習,直到試飛部隊發來通知,召回試飛員。
這天夜裡,程少微和許淩霄難得沒有任務,坐在海邊吹風。
“我在內陸長大,從小聽我爸爸說,隻要走出平原和山丘,就能看到大海了。”
程少微的聲音在她耳邊低吟,像一股溫柔的風繞著她吹。
“大海就是能給人一種迷人的吸引力,明明很危險,但是靠近它,又有一種被包裹的治愈力。好像我所有的煩惱,它都能通通帶走。這段時間裡,我睡得很好。”
真的,有點舍不得。
“淩霄。”
程少微忽然側眸看她,笑得星星在眼角裡淌出來:“我特彆巴望,你快點老。”
許淩霄:???
“有你這麼說話的嗎!本小姐年年十八!”
程少微沉聲笑了笑:“我比你大,等你老了,我肯定更老了,那時候,我們都退休了,你不用上飛機,我就徹底踏實了。”
他話音一落,許淩霄一瞬間,愣了愣。
雖然無數次不畏艱險,雖然她看起來是個不為感情左右的女人,但,這世界上,還有很多人,牽掛著她的。
許淩霄皺了皺鼻子:“矯情。”
程少微:“是有點傻。”
忽然,他垂在身側的尾指讓人牽了起來,耳邊傳來許淩霄低低的聲音:“不能這麼想啊,在一起的每一天,我們都要快快樂樂的。”
男人心裡像被送進了一股海風,握住她的手更用力了。
兩個人無聲地站在海邊看星空,不用說什麼話,就很好了。
——
回到試飛部隊後,許淩霄他們第一時間就到許延之的辦公室報道。
哪知剛到辦公室,就聽門裡邊傳來了她暴躁老爹的聲音——
“不賣,不能賣!他們都是我們的寶貝,要用在國家的國防試飛上!我管你是五百萬還是五千萬,你彆再給我打電話!”
說完,重重地把話筒蓋下,差點沒把電話機給砸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