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淩雲看著兩人並肩站立的情形,少年溫柔俊秀,女子清麗動人,心裡沉了沉。
他很快壓下心中的澀意,視線專注在於寒舟的臉上,問道:“集資修路的事,你怎麼看?”
這次各行業的領頭人物聚首,討論之一便是撿幾條大家都要走,但是不好走的路,集資修一修。
萬淩雲想出大頭,然後每年收取路過商戶們的過路費。此次問於寒舟,卻並不是想帶她一起,這種事,他不打算帶她。最多日後不收她的過路費,算是照應她。
他隻是碰巧路過,看到她和彆的男子有說有笑,腳步像是有自己的意識,就走了過來。
“我覺得很好。”於寒舟不欲與他多談,對他頷了頷首,“我們還有事,失陪。”
帶著小嚴走了。
他不會再讓利給她。上次在馬場,他就明確說過了。於寒舟也早知道他的愧疚會消耗殆儘,如今他的身上再無利可圖,她看他一眼都懶得。
她的冷淡,讓萬淩雲愣了一下。
他知道會有這一天,她的身邊會有彆的男子,紅梅山莊不會讓她孤零零一個人過一生,但是親眼看著她待彆人有說有笑,待他卻多說一個字都嫌,心裡仍是不舒服。
抿了抿唇,也轉身走了。
商會還沒結束,萬淩雲就提前告辭了。江悅病重,下人傳信過來,要他回去。
該說的話,萬淩雲都說了,便跟眾人告辭。他一走,商會的氛圍微妙變了。
“蘇夫人,有沒有興趣再做大幾分?”一個年長的商人笑眯眯地問於寒舟。
眾人對萬淩雲的霸道,極為不滿。在座各位雖然都是商人,但卻沒打算用這件事牟利,更想博取一個慈善的名聲,留給子孫後代。萬淩雲想出大頭,態度還如此霸道,眾人都很不爽。
這些年來,不少人都看不慣他,但卻奈何不了他。如今冒出來一個於寒舟,眾人是驚喜的。
於寒舟和萬淩雲的事,在江湖上並不是秘密,耳目聰明的人都知道這事。通過她來製約萬淩雲,很有盼頭。
說不定,還能事半功倍!
如果萬淩雲心狠無情,他們正好從他的名聲入手,非要他低頭不可。倘若萬淩雲連這個也不在意,那也沒關係,於寒舟背後有紅梅山莊呢!
翻來覆去地思量一番,眾人打算扶於寒舟一把。這個漂亮的女人,跟萬淩雲不對付,扶她最好了。而就算日後於寒舟獨大,他們也不怕,一個女人,總比男人好對付。
於寒舟受到了極友好的對待。麵對幾位長輩的“建議”,她虛心接受了。
商會結束後,於寒舟帶著小嚴回程。騎在馬上,小嚴高興中又有些不滿:“那群老狐狸,瞧不起姐姐!”
就是看於寒舟是女子,資曆又淺,想拿捏她。
“等到日後,姐姐叫他們好看!”小嚴生氣地道。說完,不等於寒舟開口,自己先歎了口氣,“姐姐這樣好脾氣,怎樣也不會像姓萬的那樣討人嫌,他們還是賺了。”
於寒舟就笑:“不好嗎?大家互有賺頭。”
商戶們有賺頭,她有賺頭,獨獨萬淩雲沒賺頭。
小嚴想明白過來,不禁大笑:“好,當然好,太好了。”
他笑起來時,眉飛色舞,神采飛揚。目光亮如星子,正是少年意氣。於寒舟看得恍惚了一下,才轉過頭去。心想,回去後要跟哥哥嫂嫂商議一番,該給小嚴準備婚事了。
小嚴從出穀就一直跟在她身邊,鞍前馬後,忙裡忙外。於寒舟早已把他當成親近的人,他的婚事,自然也要上心。
萬淩雲回到龍泉山莊後,就見到病中的江悅。
江悅的病情沒有下人送信中說的那麼嚴重,但也很叫人心疼。她麵容憔悴,眼神脆弱,躺在床上,渾身散發著藥味兒。
看著這樣的江悅,萬淩雲心中有愧:“我回來了。”
江悅見到萬淩雲回來,淚水滑落眼眶:“你終於回來了,我以為見不到你了。”
她哭著說話,柔弱的模樣,惹得萬淩雲心憐,在床邊坐下,握著她的手哄道:“說的什麼話?你病得不嚴重,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江悅原本也算是堅強的人,三年多以來,從沒有在他麵前露出過脆弱的樣子。但眼下她在病中,身體不爽利,心裡更是不痛快,加上身邊沒有可以傾訴的人,再也繃不住了。
她嗚嗚地哭:“你以後不要見她了,好不好?不要再想她了,好不好?”
萬淩雲聽到這裡,渾身一震,登時有些心酸。原來她病得這麼重,都是心病。因為他心裡想著蘇凝煙,所以才這麼難過。
“我這次去,都沒有和她說話。”他哄道。想著在客棧後院見到的一幕,抿了抿唇,柔聲說道:“從今以後,我心裡隻有你一個。”
他握著她的手,抵在心口,信誓旦旦地道:“再沒有旁人了。”
從前,他對不起蘇凝煙,可是他也讓了她三年。他滿心的愧疚,她看起來也不放在心上的樣子。他之前聽了小飛的話,覺得她受苦了,可是她乃紅梅山莊的大小姐,即便跟他和離了,也遠遠不到賣命掙飯吃的地步。
她現在很好,他該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