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該起了。”
低啞中透著虛弱的男子聲音在耳畔響起,隨著身子被輕輕推動,於寒舟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就看到大紅的帳幔,略一垂眼,身上蓋的是大紅喜被。
她偏頭看向身旁,是一張蒼白病弱的男子麵龐。
男子很年輕,看起來十**歲的模樣。生著一對清而長的眉,本是極好看的眉形,若是身體康健的男子生著這樣的眉毛,必定是說不出的俊美。然而他整張麵龐透著病弱,仿佛生命力和精氣神都被攫取走,即便是這樣一對好看的眉,也顯得乾枯而了無神氣。
於寒舟看見他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男人像是一捧失去水分的花,被病理纏住,脆弱得好像一陣風吹來便要分崩離析。
她不由得看向他的眼睛。在這樣一張枯萎而缺乏生氣的臉上,卻生著一雙極不相稱的眼睛。烏黑,幽深,明亮之極,像是全部的生命力都燃燒在其中了。
然而他的神情卻是冷淡的,眉頭微微皺著,看了她一眼,率先坐起身來:“該起了。”
他坐起來後,露出單薄而瘦削的背脊,雪白的中衣掛在他的身上,顯得空空蕩蕩,隱約看得到一粒粒凸起的脊骨。
“咳。”他虛弱地咳了一聲,順了順氣,才揚聲道:“來人!”
隨著他話音落下,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幾名侍女魚貫而入,手裡捧著水盆,香皂,毛巾等物,動作輕快而無聲,一看便是訓練有素。
兩名侍女走到床前,為賀文璋更衣、穿鞋,又攙扶著他下床。於寒舟沒有再磨蹭,也坐起身來,由自己的陪嫁丫鬟伺候著更衣、洗漱。
有丫鬟去收拾床褥。於寒舟沒有回頭看,也知道她們什麼都沒收到。沒有什麼元帕,也沒有什麼元紅,她的丈夫病弱得連走路都困難,哪有精力行夫妻之事?
丫鬟們也不覺得奇怪。事實上,府裡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沒有圓房。大公子雖然病弱,但夫人卻很疼愛他,還想他多活兩年,早就吩咐了不許他們圓房。
於寒舟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中映出的精致容顏,女子有著細瓷一般的肌膚,白皙精致,眼波盈盈,身材姣好,是個實打實的美人。
這樣一個美人,卻嫁給了一個連行房都不能的病秧子,既不是真愛,也不是在家裡不受寵被塞過來衝喜的,而是她的腦子進水了。
這具身體的名字叫安知顏,祖父是戶部尚書,父親是鴻臚寺卿,她上麵有兩個哥哥,下麵有一個弟弟,她這一房隻她一個女孩兒,從小被捧在手心裡,當成眼珠子一般嗬護著長大。
長到十五歲,她偶然在路上遇到了男主賀文璟,對他一見鐘情,自此記在心中,難以忘懷。
她心中抱了綺念,很快找機會參加有賀文璟在的宴會,以崴腳為狀,對他投懷送抱。然而賀文璟的人設是不近人情,在她靠過來後,迅速躲到了一邊,任由她狼狽地摔了個大馬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