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前商定的結果是,他在世時她安安分分做賀大奶奶, 他走後, 她便歸家去,再嫁與否都隨她。
她現在忽然提出要改變, 還是這樣滿含喜悅與期待地看著他,是要變成什麼樣?
賀文璋下意識覺得, 不是一件好事。很快他就明白過來, 為什麼他會這麼想——她的眼中沒有羞意, 如果她想要變動的結果是從此往後正經做他妻子,那她不會在此時提起, 不會眼中沒有羞澀,她甚至根本不會提起。
他的喉嚨如同被封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怎麼啦?”她見他不說話, 又問道:“你放心就是, 我不占你便宜。”
賀文璋心中苦笑。他當然知道她不會占他便宜,他知道她的性子。
他多麼希望她占他的便宜,狠狠地占。
“稍後再提。”他抿了抿唇,看向不遠處玩鬨的賀文璟和軒軒, “不合時宜。”
於寒舟點點頭:“好。”
她也沒想此時就說出個結果來,隻不過心裡想到了,就同他提一提, 叫他心裡有個數。
接下來賀文璋顯得有些沒精神,頻頻出神。於寒舟察覺到了,以為他在想協議變動的事, 便沒有打擾他。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如果他要好了,勢必要如同正常男人那樣生活,有正經的妻子,要傳宗接代,正經過他侯府嫡長子的生活。
這又要分兩個方向講。他覺得她合適嗎?她覺得他合適嗎?
他怎樣想的,於寒舟不清楚,他還未同她說。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於寒舟覺得他這個人還不錯。
他性格很好,待人尊重寬厚,而且常年病著還關心與他無乾的平民百姓的生計,是個品格不錯的人。
如果她同他和離,以她的年紀,家裡勢必會再將她嫁出去。再嫁個什麼樣的人呢?她已是和離之身,再嫁肯定不如前頭。
對方可能是個身世低微的才子,但是有誌青年一定不想娶個和離過的女子;也可能是妻子亡故,她嫁過去做填房,對方還可能有孩子。
這樣看下來,就是一場折騰。而且,這得是和離成功。事實上,她很有可能和離不了。侯府和安家都是體麵人家,要麵子的,等閒不會同意這種事,除非賀文璋或者她做了極出格的事。
於寒舟自己說不好,所以她想聽聽賀文璋的看法。
一天很快過去。
晚間歇下時,於寒舟覺得他思索了一天,應該有些想法了,就問他道:“你想得怎麼樣了?”
賀文璋本來躺下時身體就是繃著的,聽她問起來,身體繃得更緊了。
於寒舟見他不出聲,以為他沒想好,就道:“你想到什麼就說,我們可以談談。”
賀文璋仍是不出聲,交疊在腹部的手攥成了拳頭。
他這一天想了很多,還想起了昨晚做的那個夢。那個夢很不好,他後來知道了自己為什麼會做那樣一個夢——那是他內心的恐懼,他害怕她會離開他。
他不想她離開。
“我沒想好。”他知道她在等他開口,聲音有些緊澀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