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16(1 / 2)

皇上在宮裡等消息, 因為害怕愛子當真出什麼差池, 故此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皇子正在他跟前彙報消息, 也是為南州知府求情,說了幾句, 見皇上不作聲, 便道:“父皇可是身子不適?”

皇上這才掀起眼皮, 看了他一眼。大兒子今年二十有一, 是個挺拔結實的青年了,此番看過來時,眼底試探與野心閃爍。

都覺得他老了, 覺得他沒幾年了,動作頻頻。

皇上心底嗤笑一聲。這並不是他厭棄大皇子的理由,他厭棄大皇子, 是因為那個三歲夭折的孩子。他的第一個嫡子, 寄予厚望的孩子。那個孩子的死,跟大皇子的母妃德妃有關, 但卻抓不到證據,在他心頭憋了多年,是不能觸碰的痛。

“說完了?退下吧, 朕要休息了。”皇上淡淡地道。

大皇子眼底閃了閃, 退下了。

皇上在他走後,便站起來,在室內踱步起來。

終於,消息傳來了:“福安公主墜馬了。”

“什麼?!”皇上的拳頭緊了緊, “可嚴重?”

太監回道:“並不嚴重,公主墜馬之時,駙馬就在左右,及時把公主護住了。”

皇上一愣,隨即問道:“公主沒事?”

“回皇上的話,福安公主是有福氣的人,此時好好的呢,一根頭發絲也沒掉。”小太監答道。

皇上:“……”

他仔細問了獵場的情景,得知駙馬那麼有本事,他的兒子居然被橫放在馬背上,心情複雜。

“咳,沒事就好。”他道,又吩咐宮人去送賞,“給公主壓壓驚,犒賞一下駙馬。”

小太監並不意外,答道:“是。”便領命去了。

另一邊,劉寧自從被於寒舟“救下”後,臉色就不大好看。

他險些出了差池,其他的公主和皇子們都沒心情耍了。都知道福安公主是皇上和皇後的心頭肉,比他們都受寵愛,因此都不敢玩了,紛紛要求回宮。

劉寧此時就坐在回程的馬車上。

“公主方才可有傷到哪裡?”上了馬車,於寒舟見他的臉色不大好看,便低聲問道。

劉寧冷冷道:“無事。”

臉上繃得緊緊的。他能有什麼事?她接得那麼準,他都沒掉下去!

想到這裡,劉寧就覺得心裡慪得慌。他本來的打算是,這小子機靈,放在身邊,等到他墜馬後,她定然急急下馬來看情況。他就抓著她的手臂低聲說出打算,讓她配合自己。

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如此情況!

這下還要另找機會“斷腿”!

“公主可是嚇著了?”於寒舟見他仍舊神情不好看,便緩聲勸道:“回去熬一碗安神湯,公主吃了湯藥睡一覺就好了。”

劉寧倘若是個女子,此時聽著她勸慰的話大約會覺得舒坦。但他是個男子!被一個還沒自己高的小子哄著,渾身難受得緊:“閉嘴!”

他聲音冷冷的,於寒舟頓時不說話了。

心裡想道,公主難道是惱了?方才被橫放在馬背上,覺得很不好看?

可是她也沒法子,總不能扶著公主岔開腿坐下吧?至於側坐在馬背上,又難免變成仰躺的姿勢,更不雅觀,還不如趴著呢。

她摸了摸鼻尖,不再惹這位丟了麵子心情不好的大美人。

回到公主府,劉寧便撇開於寒舟,大步往房中走去。於寒舟見她不高興,便沒跟著,隻囑咐了下人熬一碗安神湯送過去。

第二日,劉寧的臉色好些了。

吃過早飯,他看著百無聊賴的小駙馬,說道:“晌午到知味樓用膳。”

於寒舟立刻笑著道:“好。”

劉寧高傲,沒提過見“公婆”的話。於寒舟的身份有問題,這種事情他不提,她樂得不提。因此,雙方很有默契,都沒有提過此事。

今日去知味樓,有一點照顧駙馬的意思,但更主要的是劉寧又安排了一場戲。

他要趕緊受點不良於行的傷。

於寒舟不知道,還很高興可以出門透口氣。

隻不過,行至半路,馬兒受了驚,開始橫衝直撞起來!

從前劉寧出行是坐轎子,但現在他有了“駙馬”,還是坐馬車更方便些。

何況,馬車也更容易做手腳。

馬兒忽然發狂,劉寧被顛得往後撞去,他找著機會,就打算被甩出車廂。沒想到,餘光劃過一道身影,瞬間竄出了車廂!

眉角一跳,劉寧有些不好的預感。他扶著車廂壁坐直了,看向外麵,透過翻飛的車簾,就見他的小駙馬跳到馬背上,兩腳夾著馬腹,手緊緊勒著韁繩,直勒得馬兒站立起來,嘶鳴不已!

“公主,快下車!”

劉寧:“……”

出了這種岔子,劉寧哪還有心情在外麵停留?公主府的下人們也不放心,趕緊護送回府。

“公主若是想吃知味樓的菜了,我訂一桌席麵送過來?”於寒舟覺得公主也是倒黴,最近就跟馬兒杠上了,很是同情,“還是按從前的口味,六道菜,不吃蛋?”

讓劉寧捫心自問,他覺得小駙馬沒什麼毛病。小駙馬儘職儘責地保護他,實在很體貼了。

但他就是心情不好!

太壞事了!

“成婚以來,你還沒回過家,想必你的家人想你了。”劉寧看向她道,“你回你大伯家看看吧。”

他要把於寒舟弄走,趁著她不在府裡的時候,趕緊把腿弄壞。

他是看出來了,這小駙馬機靈過頭了,又很有膽子,留在身邊,反而壞事。

於寒舟也想回家看看,就道:“多謝公主,那我明日回去。”

今日公主受了驚,她當然不能回去了。

次日吃過早飯,於寒舟回了家。

回到家後,阮老爺和阮夫人都拉著她瞧,見她沒斷胳膊沒缺腿,都鬆了口氣。

阮夫人這幾日都沒睡好,眼窩都凹進去了。

若非阮老爺勸她:“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阮夫人早就扛不住了。

“我好著呢。”於寒舟笑道,“和公主的感情也很好。”

把自己救了公主兩回的事說了。阮老爺和阮夫人稍稍放下心,就算日後身份暴露,公主大怒,好歹也看在平時保護她周全的份上,不至於一家人被砍頭。

“公主沒發現什麼吧?”阮夫人心驚膽顫地問道。

於寒舟道:“我們分房睡的,是公主提出來的。”

這下阮夫人都覺得不對勁了,直覺皺起了眉頭:“她不喜歡我兒,為什麼招我兒做駙馬?”

若非那是個公主,都忍不住要懷疑他是不是要造反了,搞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從前一家人心驚膽顫的很,事到如今,瞞也瞞了,騙也騙了,已經一團亂了,反而想開了幾分。就像於寒舟說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多活一天是一天,熬過去就好了!

“當日若是不接聖旨,說不定也不會有性命之憂。”阮老爺歎了口氣。

於寒舟道:“爹也說了,‘說不定’不會有,若是當真一家人都被打入大牢,再也出不來呢?”

阮老爺歎了口氣,不說話了。

當日宮中忽然來旨,他們都嚇得慌了,不敢不接。待到接了聖旨,回過神來,卻發現更加難以說出真相。一步一步,騎虎難下。

“姑母這些日子可來過?”於寒舟又問道。

阮老爺道:“她氣得狠,幾乎與咱們決裂了,自從幫著圓了你身份的事,再沒上門過。”

“是我們連累他們了。”於寒舟說道。

本來蕭夫人沒在意“阮州”和“阮如舟”的事,她還當真以為是老家的哪個侄兒來京中了,讓阮老爺照顧著。直到聖旨頒布下來,蕭夫人來問到底是老家哪個侄兒如此有出息,阮老爺和阮夫人沒瞞著,說了真相。

蕭夫人登時就昏過去了。

醒來後,揪著阮老爺一陣打,罵他害人不淺。

阮家和蕭家是姻親,倘若阮家獲罪,蕭家也要被牽連,除非蕭夫人被休回家。

蕭夫人不想被休,況且蕭老爺就算休了她,再舉報阮家,也未必就討得了好,還會落下無情無義的名聲。蕭夫人和蕭老爺狠狠吵了一架,然後蕭老爺來到阮家,也跟阮老爺也吵了一架,最終兩人閉門談了整整一日,蕭家幫著圓謊。

“遠兒倒是來過,頗有些擔心你。”阮老爺說道。

於寒舟心中微暖,這個表哥在感情上有些拎不清,但是為人還是很好的,因此有些愧疚:“我儘力不拖累大家。”

“我瞧著這賜婚有古怪。”阮老爺說道,分房而居、並未圓房等事,讓他嗅出些什麼,“當日之事,錯與對,已沒有了意義。事已至此,對也是對,錯也是對,舟舟,你要比從前更警醒些!”

阮老爺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人,本來膽子就大。阮老爺能攢下許多家資,更是膽子極大。事已至此,他認為後悔、愧疚等情緒都毫無意義,唯有野心和謹慎可以帶著一家人闖出生天。

甚至富貴榮華。

兩人又聊了許多,用過午飯後,於寒舟在阮夫人擔憂的目光中離開。

回到府裡,才發現公主崴了腳。

“公主怎麼崴了腳?”於寒舟擰著眉頭進了房間,看著倚靠床頭而坐的美人,有些憐惜,“是誰伺候的,怎麼如此不得力?”

她才離開了半日,公主就崴了腳!

於寒舟覺得公主近來的運道實在說不上好,便道:“待公主的腳好些了,咱們去廟裡拜拜。”

不管公主信不信神佛,至少她要表示出關切。

又坐在床邊,同公主說了好一會兒話,等到公主麵露倦色,才退出去了。

她一走,劉寧臉上的倦色頓時無影無蹤,露出幾分惱意與愁容。

駙馬太合格了也不好!

當晚,他又通過密道來到皇上的禦書房,父子兩個商量了些事情。

皇上見兒子的情緒不佳,想著聽來的消息,忍不住笑道:“你的駙馬很忠心啊?”

不僅忠心,還有些膽量和本事,皇上都覺得意外得緊。

劉寧聽了這話,倒是認真地道:“他是很不錯。”

雖然屢屢壞事,但她不是故意的,劉寧還是分得清的,並沒有遷怒。

“晚上我摔一跤,把膝蓋摔‘壞’,需得臥床半月。”劉寧說道,頗有些發愁地揉了揉眉心,“摔壞腿是難了,這幾個月隻能時不時出點小狀況了。”

父子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劉寧便回去了。

半夜裡,於寒舟聽到隔壁有動靜,等她披衣出門,便得知公主夜裡噩夢,摔下來床,膝蓋磕到了,疼得厲害。

當晚宣了禦醫,診斷出膝蓋骨被磕壞了,需得臥床二十餘日。

於寒舟:“……”

冷汗涔涔。

她懷疑自己克公主。否則,怎麼會才成婚沒幾日,公主頻頻出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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