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日的工夫,外麵的風向就轉了。
原是“王家小姐奸猾, 逢迎權貴, 沒有一點傲骨”, “徐家小姐一身清高,才華橫溢, 卻無人賞識”。轉眼間, 就調換了個兒。
王家小姐才是真正的清高, 明明手裡握著驚豔世人的卻無人知曉的詩詞,卻從未冒用過。這等心性,這等意誌, 令天下人敬佩。
徐家小姐冒用彆人詩詞,隻說是自己作出來的,為搏名聲不擇手段, 實是令人不齒。
王二哥終於高興了。
他得意洋洋地進了於寒舟的屋裡,將《三百首》還她, 然後神秘兮兮地問她:“真真,你早防著她這一手了?”
這是自己的親二哥, 於寒舟便沒想瞞他, 隻道:“原本我也不想拆穿她的, 這不是件小事, 不僅害了她, 還連累了徐家。可是瞧著這幾日發生的事, 我若不這般, 壞的就是我的名聲, 連累的就是我的家人。”
王二哥便伸出手臂,隔著桌子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你也不必思慮這許多。她惹了你,你隻管教訓回去就是。”
說到這裡,他哼了一聲,眼裡滿是輕蔑:“早些時候就該拆穿她了,白白踩了你這麼久。”
“她也不是一點厲害之處都沒有。”於寒舟叫他彆張狂,“你忘了上元節的事了?那些算術謎題,誰全都解答出來了?隻有她一個。絕不可能是彆人替她解了,大家自己揚名還不夠呢。”
王二哥便是一凜,心虛地抓了抓臉,說道:“知道了。”瞅她一眼,“竟還要你教訓我。”
於寒舟便笑道:“我隻是勸二哥,怎麼能說是教訓?二哥這樣冤枉我——不過我也不同二哥計較,總歸這事二哥幫了我大忙。”
王二哥頓時揚起了眉頭:“你知道就好!”
兄妹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然後於寒舟就被母親叫去了。
“我兒,你實在叫我驕傲。”母親含笑握著她的手輕拍,“你手裡明明有著這樣的寶貝,卻一次也沒動用過,那日在宮中明明可以大出風頭,你也沒有去做。”
於寒舟很快就知道了母親為何這般誇她。原來貴妃把徐夫人叫宮裡去了,給了好一個沒臉。那日貴妃很是給徐佳慧做臉,如今爆出這樣的事情,貴妃被狠狠打了臉,豈會給徐夫人好臉?
而後,皇後的賞賜來了。倒也沒說彆的,隻說於寒舟心性疏朗開闊,談吐良好,那日做的詩她和皇上都很喜歡,賞了她許多東西。
這般榮耀,更讓一家人高興不已,祖父還特地叫了於寒舟到身邊,教導了幾句。
後續的這些,於寒舟原是沒有想到的。但是仔細想想,又是情理之中。總的來說,她是很滿意的,她的名聲沒有被人踩在腳底下,她的家人也沒有丟臉麵。
直到一天晚上,於寒舟正睡著,忽然警醒了。
她直覺屋裡有人。
而很快,她聽到了屋裡有些動靜,就在外間,她放書籍的地方。
於寒舟沒有立刻動,她還不知道潛入她房裡的人是誰,打算做什麼?
很快,她聽著那人輕輕翻動的動靜,最終確定了一個位置。
深夜裡十分寂靜,一點動靜都聽得很真切。於寒舟連自己的心跳聲都幾乎能聽到,何況是對方翻她書格的聲音?她很快就確定了,對方的目標是那本《三百首》。
大晚上的,誰來翻這個?她並不是日日都在家,也不是時時都在房中。為何不趁著她出門做客,或者不在院子裡的時候來偷,偏偏趁著晚上她睡覺的時候來偷?
而且沒有點燈。在一片漆黑的夜裡,輕手輕腳地翻著。
於寒舟的腦中轉動幾圈,最終也沒有起來揭穿。她要瞧瞧,是誰大晚上潛入她閨房偷東西,又要做什麼?
屋裡的人偷到東西後,很快就走了。於寒舟聽著動靜,對方似乎是翻窗走的。
她心中立刻排除了自己的丫鬟,或者府裡的下人。這些人沒有這個身手,也沒有這個膽量,更不會這麼蠢,大晚上跑進來趁著她熟睡偷東西。
她心中鎖定了一個人選。
次日一早,於寒舟醒來,翻開放置《三百首》的書格,果然不見了。
“什麼?”王二哥聽她說不見了,驚訝道:“這東西又不值錢,誰偷這個?”
他那幾日帶著《三百首》在文人聚集的地方為妹妹爭辯,那些人早就鋪開紙張,將上麵的精妙詩詞摘抄下來了,偷這個還有什麼用?
“莫非是想看看,你有沒有下冊?”王二哥狐疑道,“也不對。你屋裡隻有第一冊,再沒有彆的了,那偷兒找不到彆的,也不會要第一冊啊?”
第一冊又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