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零二(1 / 2)

城東這邊的工程本來就讓容璟看過,選的開工與竣工時間也兼具了各方麵的考慮,這會兒彩綢剪下,整個項目就這麼安安穩穩地落了地。

電子鞭炮聲響起,雖然有點兒奇怪,但聽著也像是那麼個樣子。

就在台上與台下都跟著電子鞭炮聲一起鼓起掌來的時候,謝玄輕微微側過頭,在容璟耳邊低聲道:“先生,我很開心。”

城東的這個項目,從一開始就依賴著容璟給出的那句提醒。在後麵的施工的過程中,容璟更是幫謝玄輕減少了許多不必要的損失。

可以說,這個項目能這麼順利地落地,容璟在其中占了絕大部分的功勞。

但他的先生從未以此居功。

謝玄輕想到這裡,看向容璟的眸色不由得一深,隨後又垂下眸,想到,之前的那個打算,也是時候準備起來了。

容璟隻聽見他的聲音裡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微微轉過頭與他對視了一眼,還是應道:“嗯。”

剪彩台本就不算太寬,他們兩人站在一處,此時看起來距離就更加親密。

台下的記者見到台上剪彩結束,本來是想上去問幾個問題的,這會兒見狀,腳步一頓,下意識地就拿起攝影機,對著台上的容璟與謝玄輕拍了照。

他們兩人都生得極致的俊美,一人眉眼冷峻,但仔細看去,黑眸之中卻隱帶笑意。一人容色清冷,氣質矜貴,氣勢亦是絲毫不遜於人。

此時他們並立在一處,本該是針鋒相對互不相讓的感覺,卻又因為他們動作上與神色上的細微的親近的感覺,而顯得奇異地圓融……與互補了起來。

記者看著自己拍下的這張照片眉心一跳。

就算這位名叫容璟的年輕人當真是一位實力高強的天師,但以謝玄輕的身份,對他顯露出的態度,也未免是有些過於親近了。

又想起前不久網上剛熱轉過的“謝氏家主自甘淪為帥氣保鏢”的新聞,記者隱約感覺自己似乎是發現了什麼。

隻是還沒等他想到怎麼將這件事利益最大化又不至於得罪謝氏集團和容璟,台上的人便又有了新的舉動。

剪下的彩綢被禮儀小姐送了下去。

盧市長本來是要和謝玄輕一起接受記者采訪的,畢竟城東這邊的這個工程覆蓋麵極大,眼看著就會成為京市的又一經濟發展中心,直接關乎到了他本人以後的政績與京市以後的發展,總是需要做些表彰的。

但還等記者走到台前,他就已經轉過身,看著像是要與誰搭話一樣,態度看著極為和善,甚至帶了點兒恭謹。

記者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隨意地站在一旁,一頭銀發璀璨的容璟的身影。

“聽說謝氏的這個工程裡也有著容天師的手筆,之前我們也來這邊考察過,居然沒能遇上,也是有點遺憾。”

這種大工程開工之前,政府那邊都會過來考察一遍,盧市長當時也是親自過來了,不過因為時間剛好錯開,倒是沒能見到容璟給城東的這個工程直接修改工程圖的情形。

雖然隻是慣常地先拉個閒話搭上話頭,但盧市長心裡未必不是沒有一點兒遺憾在。

他笑了笑,也沒在這個時候直接提起容璟建立宗門一事,隻是拉了幾句家常之後,就非常自然地提出了和容璟先存個聯係方式,隨後道:“雖然部門不同,不過容天師到時候要是遇上了什麼問題需要幫忙的話,也可以問我一聲。”

特殊部門那邊倒也有直接調動當地政府力量的途徑,但到底部門不同,有了盧市長的這句話,以後要是天元宗遇上什麼問題,也是多了一層保障。

而且,他們與政府合作得越深,聯係越緊密,國家方麵對他們也就會更放心。

簡單來說就是,盧市長包括之前的那幾位大領導,不怕容璟需要麻煩到他們,反而容璟越是獨立自主,越向那些舊朝傳承下來的天師世家趨同,他們才是會擔心起來。

容璟之前雖然不太在意這方麵,但他跟著謝玄輕在亂世之中輾轉了這麼多年,最後還能登上大昭朝國師之位,將下麵的文武百官儘皆壓製下去,在人心方麵,同樣有著一種極為敏銳的洞察力。

他幾乎是瞬間就猜到了盧市長的想法,垂了下眸,容璟倒也不曾拒絕他的好意,拿出手機,隨手點開微信,就與盧市長交換了聯係方式。

台下的記者:“???”

隨後他們就聽到盧市長的聲音繼續傳來:“啊,之前還忘記說了。容天師,合作愉快。”

容璟伸出手與他又握了下,淡淡道:“嗯。”

他的態度看著實在是有些過於平淡了,但盧市長卻一點兒也不介意,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麵對著圍上來的記者的時候,態度也極為和善。

隻不過在記者們打算將話題引到他剛剛與容璟所提到的那句“合作愉快”的時候,盧市長都會輕描淡寫地將話題拉回來:“今天我們談的是謝氏在城東這邊建成的商業廣場哈,其他事情就暫時不提了。”

記者:“……”

他們在過來的時候早就將謝氏在城東建立的這個工程查了個底朝天了好嗎!而且明天這個商業廣場才開業,前段時間謝氏就全網宣傳了,再怎麼深挖,也沒多少可報道的、吸引眼球的東西啊!

反倒是謝玄輕和盧市長剛剛對待容璟的態度,總讓人覺得,裡麵藏著什麼大新聞。

記者的鼻子比狗還靈,隻是他們對新聞熱度的嗅覺再敏銳也沒什麼用,盧市長連帶笑意,態度和善,但就是一句話也沒從他嘴裡套出來。

至於謝玄輕,他的眉眼十分冷峻,一身氣勢更是駭人,記者哪個想不開地,會去問他跟容璟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啊?

而且看盧市長對容璟的態度,他倆之間八成是沒什麼,隻是謝家主眼光獨到,早早就與這位神秘的容天師打好關係罷了。

心裡輕歎了口氣,圍在謝玄輕身邊的記者照著慣例問了一下他對今日竣工的城東這個商業廣場的看法,又問了問謝氏接下來的打算,一切都那麼官方與和諧。

謝玄輕神色冷然地回答著他的問題,隻是不知道是不是記者本人的錯覺,他總覺得謝玄輕對他的采訪不太滿意的樣子……?

但不管怎麼樣,今日的采訪也算是順利完成了。

有的比較機智一些的記者在采訪完謝玄輕與盧市長等人之後,倒是也圍到了容璟身邊,想問出點什麼。

隻是容璟的神色雖不似謝玄輕那邊充滿威勢的冷峻,卻也如冷月清雪般凜然。

記者圍在他的身邊,想試探出他與盧市長之前提到的那句“合作愉快”到底是什麼意思,但話還沒出口,對方琥珀色的眼眸在他身上輕輕掠過,輕淡的神色一瞬間就將他定在了原地。

“你這幾日去了什麼地方?”容璟忽然開口問道。

他的聲音極為悅耳,雖然稍嫌清冷,但襯著他極冷淡俊美的麵容,便又顯出了一種奇異的、難以言喻的和諧圓融來。

仿佛金玉相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記者一時沒反應過來容璟跟自己說了什麼,直接愣在了原地。

容璟見狀,不由得蹙看了下眉,輕淡的視線又在對方身上掃過,在看到對方身上帶著的、淡淡的一抹功德金光的時候,他還是伸出手,直接將對方肩上沾染到的一抹濃重的陰晦之氣抹去了。

纖長漂亮的手指在自己的肩上輕輕拂過,記者本意是想躲開的,但鬼使神差的,他想到對方的身份,最終還是站在了原地,並沒有移動半分。

容璟很快就將手收了回去。

那道盤踞在記者身上的陰晦之氣雖然濃鬱,但到底沾上的時間不長,記者本人也有著一道功德金光護體,容璟的靈力極為純粹,隻在上麵一抹,就是將這道陰晦之氣直接抹除在了空氣中。

記者本人隻覺得身上一輕,這一陣子都感覺不太舒服的、隱隱約約仿佛有一陣寒意穿來的肩背一下子舒展了不少。

他試著感受了一下,那種幾層棉被都壓不下去的,仿佛從骨子裡傳出來的寒意,居然也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啊……”容璟在將手收回去之後,就轉身往台下走去了。記者看著他的身影,卻是忽然想起了他剛才的那個問題。

——“你這幾日去了什麼地方?”

心頭驟然一驚。

他這幾日,確實是去走訪了一個剛剛交房的商業小區,裡麵的住戶才搬進去半個月不到,小區裡就出了件命案,他這次過去,就是為了追蹤這件命案的處理進度。

隻是他雖然是將這事完整地整理了出來,但因為那位開發商的關係足夠強硬吧,不少小區的居民也不太想讓命案影響到房價,最後他的這篇報道還是被壓了下來。

不過聽說昨天那個小區裡又出了一起跳樓事件,小區才交房不久就連出兩件命案,那個開發商就算想壓,估計也壓不了多久了。

難道是那個小區的問題?

記者想到這裡,眉頭忍不住皺起,也顧不及再繼續采訪一下不遠處的謝玄輕了,端著攝影器材就匆匆地往回趕。

謝玄輕餘光一直注意著他們之間的互動,此時見狀,也同樣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雖然沒有玄學天賦,也看不出容璟出手時所用的手段,但他知道,容璟向來不喜歡與其他人距離太近,他這樣主動跟那個記者說話,大約是看出了些什麼。

將這件事放在心裡,謝玄輕應付完其他記者的采訪,又與盧市長等人都說過幾句,才跟上了容璟的腳步。

在剪彩之後,照例是要請前來參加剪彩儀式的眾人吃過一頓飯的。

嶽豐之前早就安排好了酒店,此時采訪結束,便是剛好招呼著大家過去吃個午飯。

車子緩緩駛離了城東,謝玄輕看了一眼已經投入到了使用的不遠處的高鐵站,就將視線收了回來,看向容璟,問道:“先生在剛剛那個記者身上,看出了什麼問題麼?”

他的存在感極為鮮明,容璟對他的氣息更是了解,自然也知道他剛才一直放著一絲注意力在自己身上。

此時聽到他這個問題,也不意外,蹙了下眉,還是回答道:“嗯。他身上不知道從哪裡沾了點陰晦之氣,順手幫他處理了。”

也是那個記者身上積了功德,若是換了另外那幾個身上非但沒有功德,甚至還帶著一絲孽債的記者,容璟不說出手,就是問也不會問上一聲。

不過他剛剛動手幫那個記者抹去了一道不大不小的血光之災,但是在動手的時候,他也隱約感覺到那道陰晦之氣中的怨念極重,要是不將這些陰晦之氣的源頭解決,那個記者身上沾著一點因果,未必不會再被纏上。

指尖在膝蓋上輕輕點過,容璟隨意地算了一卦,小小的金色的卦盤出現在他掌心之中,帶著一種極為精巧的玄妙的氣息。

隨手將從記者身上抽來的那道因果之力送到了卦盤之中,容璟看著上麵逐漸顯露出來的卦象,眼眸微冷。

謝玄輕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的動作。

過了幾秒,他才聽到容璟問道:“最近北城那邊,是不是出了個新樓盤?”

北城那邊是近十年,在西北江大橋建立之後才發展起來的新城。

謝氏在那邊也有著幾個項目,此時謝玄輕聽到容璟這個問題,先是下意識地想到了是不是謝氏的項目出了問題,最後才想起了什麼,說道:“不算謝氏推出的樓盤的話,北城那邊確實是還有個樓盤,最近才剛剛交房。”

那就是這個小區了。

容璟指尖輕點,將手中的卦盤散去,隨後便拿出手機,先是給周鬆雲發了條消息,隨後想了想,又抬頭問道:“那個樓盤……叫什麼?”

謝玄輕垂眸,視線在他與周鬆雲的聊天記錄上一掃而過,低聲道:“京泰華府。”

這名字乍一聽十分厚重大氣,實際上這是個麵向於比較年輕的、積蓄不算太多的年輕人的新式小區,地理位置有些偏遠,設施也不算太好。

而且……謝玄輕想起之前隱約從下屬的一些談論中聽說到的傳言,那個開發商為了節約成本,還修改了樓房的位置,往裡麵多添了幾棟小樓。

這種做法不少開發商都用過,但謝氏的立根之本就是質量,尤其是他們接手的不少工程相對而言都極為重要,所以謝玄輕從未在這上麵動過什麼心思。

在他看來,錢這種東西誰都想賺,但若是為了賺錢將自己的良心都喪失了,那就有些過了。

皺了皺眉,謝玄輕繼續看著容璟與周鬆雲對話。

大約是這段時間都在忙著籌備兌換弟子名額的事,周鬆雲沒像之前那樣秒回,而是過了十幾分鐘後,才急急忙忙地回複道。

周鬆雲:京泰華府最近確實是出了點事。

周鬆雲:大概半個月前,一位剛入住到京泰華府中的住戶被發現慘死於浴室。

周鬆雲:然後昨天,同一棟樓的另一位住戶,通過未曾關閉的天台門,走到了頂樓,墜樓身亡。

周鬆雲:這兩件命案都發生在京泰華府的十八棟,兩個死者都是十八層的住戶。在昨天的墜樓命案出來後,不少入住在十八棟的住戶就反應,在發生第一起命案之後,他們就感覺到樓裡的氣息有些詭異,一些家裡有著小孩的住戶也反應,在命案出來之前,家裡的小孩子說在樓道裡見到了一道黑色的奇怪的身影。

花了大價錢的房子才入住進去就發生了這麼兩件命案,再加上十八棟的住戶的說法,不少住戶也不再想著這事鬨大會影響到房價了,紛紛就向上反應了過來。

警局那邊在檢查過兩具死者的屍體之後,也是發現了一些詭異的地方,在仔細斟酌考慮之後,申請協助處理這兩件案子的文件,今日剛好轉到特殊部門手中。

周鬆雲這段時間忙著考察一些天師的心性與天賦,接到這兩件京市警察局打來的協助處理的申請,就直接派了兩個天師過去。

不過他將容璟發來的信息看過一遍,還是問道。

周鬆雲:容天師怎麼忽然問起了這個?

周鬆雲:是有什麼線索嗎?

周鬆雲從不懷疑容璟的能力,此時同樣是正襟危坐著,等待容璟的回複。

容璟看了一眼他發過來的問題,垂了垂眸,倒也將自己從卦象中看到的線索發了過去。

容璟:有人在借助樓盤的風水轉移死劫。

周鬆雲一看到容璟的回複,神色立刻嚴肅了起來。

他拿著手機在辦公室裡走了一圈,最後還是回複道。

周鬆雲:好的,我知道了。

周鬆雲:多謝容天師。

雖然是在考核那兩個天師的心性與天賦,但這事能讓容璟注意上,必定不是件能夠隨意解決的事。

周鬆雲將容璟給出的線索發去給那兩個協助調查的天師,猶豫了幾秒後,又給緣空法師發去了消息。

他之前在容璟身邊待過幾日,修為也被容璟親口肯定過,有他鎮場,大約也能更順利些。

容璟看了一眼他的回複,就將手機收了起來。

謝玄輕見狀,眉頭微動,卻是故意問道:“周隊長怎麼說?”

手指輕輕扣入到容璟的指縫當中,謝玄輕微笑著看向容璟,語氣微低。

乾燥溫熱的觸感從手上傳來,容璟隻要一想到這隻手之前帶著自己的手做過什麼,呼吸就忍不住急促了一瞬。

將意識中的畫麵壓了下去,容璟轉開目光,淡淡地說道:“那邊那個小區確實出了些問題。”

蹙了下眉,他想到謝氏的產業,還是問了一句:“你與那個開發商,應該沒有合作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