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一零五(2 / 2)

隨後魏毅行又看了一眼上麵派人送過來的東西,最後還是叫來周鬆雲道:“緣空法師他們在嗎?

……

容璟聽見敲門聲,起身過去開門,便見到了緣空法師和孫天師趙天師三人有些熟悉的身影。

“阿彌陀佛。”緣空法師輕念了聲佛號,歉然道,“冒昧打擾,還請容天師不要見怪。”

“嗯。”容璟的目光在他們三人身上掃了一遍,隨後便讓開了身子,“進來說話吧。”

他的語氣仍是輕淡,但眉眼之間冷意輕淺,看著竟也沒有多麼不好接近。

孫天師與趙天師之前見識過他麵對張華文與張華武二人時極其冷然的神色,此時不由得在他臉上偷偷看了一眼,才跟著緣空法師一起走進了客廳之中。

隨手將之前泡好的茶端過來,容璟也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幽幽的茶香比之一切美味佳肴的氣息都要來得勾人。

孫天師與趙天師在很早之前就從特殊部門的一些前輩口中聽說過容天師家中的茶葉味道非同一般,此時難得真正接到手裡,孫天師與趙天師低頭抿了一口,就感覺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清冽氣息在舌尖上掠過。

淡淡的靈氣融於茶水之中,每嘗上一口,都能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再隨著這杯清茶中的靈氣而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孫天師與趙天師在此時才算是真切地理解到了為什麼那幾位前輩會對容天師家中的茶葉這麼讚不絕口了。

要不是礙於他們天師的麵子,以及對“未來師長”的尊重,他們說不定也想直接開口問上一句容璟,這茶葉到底是從哪兒買的,又或者是如何炮製的?

一杯茶引得人心浮動。

唯有緣空法師曾經在謝氏彆墅中也嘗過一次容璟帶去的茶葉,此時尚且維持得住心神,拿出了這次帶過來的珍稀靈植,毫不猶豫地遞給容璟道:“這是魏部長托我們幾人帶過來的東西,還請容天師檢查一遍。”

他這話並非是對容璟有什麼意見,而是靈植實在太過珍稀,國家好不容易尋到這麼幾株,要是送出的時候有什麼問題,反倒不美。

容璟也知道緣空法師的性情,此時便也順著他的話頭看了一眼那幾株靈植。

花葉俱在,靈氣盎然,都是益氣補血的品類,國家在這上麵,也算是有心了。

事實上,國家上次送給容璟的也是這方麵的靈植,容璟挑選了幾株按照自己知道的藥方煎了幾副藥,倒是真把引動心頭血帶來的虧空補足了。

所以此時聽見緣空法師繼續問道他的傷勢的時候,容璟也抬起眼睫回答道:“已經差不多痊愈了。”

緣空法師倒是沒想到容璟的傷勢居然能好得這麼快,不過他從在南省之時就極為尊崇容璟,此時聞言,心中也是全然地在為容璟高興:“那就好。”

又寒暄了一陣,緣空法師與孫天師等人才緩緩道出他們今日過來的目的。

“借助京泰華府小區的風水格局布置替命陣的人,找到了。”緣空法師在提及這句話的時候,表情並不輕鬆。

那個布置替命陣的人身份並不難找。

雖然在第二起命案發生之後他就逃離了小區,但現在的科技何其發達,他既不是專業的犯罪分子,也不是什麼修為高深的天師,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梳理排查之後,孫天師與趙天師就從一眾縮小了範圍的人群中,找到了渾身死氣的嫌疑人。

但真正將這人抓捕歸案後,更多的謎團反倒湧了出來。

孫天師與趙天師在他身上都沒察覺到靈力的存在,就連緣空法師,也隻能看到他身上確實死氣縱橫,隨時可能死於意外,但卻是看不出他身上有一丁點兒靈力存在的痕跡。

一個完全不通術法,沒有靈力的人,就算能夠看出京泰華府小區之中的風水格局的問題,又是怎麼利用這個格局設置出一個替命陣的?

替命陣替命陣,顧名思義就是以命替命的陣法。

一旦有人做出了某個舉動,或是無意之間觸及到了替命陣觸發的契機,就會被替命陣視為答應了以命替命的契約,從而將原主的災禍,轉移到了替身身上。

這種陣法太過陰毒也太過難以防範,所以在設置之時,所需耗費的心力與靈力也就比尋常的陣法還要多出幾分。

一個沒有靈力的普通人,又是怎麼設置出這個陣法的呢?

這就是整個案件的難解之處。

緣空法師低低地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隨後道:“所以這個人背後,一定還有一個精通術法的人存在。”

他們本以為抓到設置替命陣之人,這件案子就可以結束了,事實證明,他們還是將這事想得太簡單了。

那個被抓捕歸案的嫌疑人倒是一口咬定這個陣法是自己設下的,警方那邊根據他的供詞查過了小區內的監控,發現他在第一起命案發生之前,確實是在小區的十八棟裡做過什麼。

緣空法師也看過監控,認出他在樓道中所畫的確實是替命陣的陣法符文。

但他沒有靈力,這些畫出來的符文其實也隻是一片花架子,根本不可能奏效才對。

要麼,是這個人身上的靈力波動隱藏得極深,連緣空法師都無法看透,要麼就是……有人藏在暗處,在他將符文設下之後,又暗暗地設下了一個全新的、具有效力的替命陣。

緣空法師:“我和周隊長他們都懷疑……這是元修的手筆。”

他們的懷疑也並非是憑空生出的。

除卻監控器中隻記錄了那一個被抓捕歸案的犯罪嫌疑人的身影,另一個作案的很有可能是厲鬼或者陰魂之外,他們還從整件事中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違和的味道。

“那個犯罪嫌疑人身上的氣息也不對。”

乍一看去,他的麵相確實是災禍橫出、壽數將近,但在緣空法師用自己從容璟身上學到的、判斷命格的術法去仔細地甄彆過對方的命格之後,卻是發現,他原先的命格也說不上好,但肯定沒有這麼災禍橫生,更不可能在今年就直接夭亡。

有人在他的命格上做了改動,抽取了他一部分的福運,還要接他的手,將那兩個十八棟十八樓的受害者的生機奪走。

……這個手段,實在太熟悉了。

但在熟悉之中,又帶了一點兒違和。

如果真是元修出手,那他為什麼不直接設置一個換命陣奪取足夠的生機?

為什麼偏偏要兜這麼大的彎子,隻為奪取一點福運和兩個受害者的生機呢?

所以,最終緣空法師他們也隻能說是懷疑。

容璟靜靜地聽著他說話,此時也忍不住微微蹙起眉頭:“我知道了。”

緣空法師他們一開始是不想再繼續麻煩容璟了的,但如果這事當真和元修有關,他們這些天師……

有些話說起來雖然不太好聽,但除了容璟之外,他們這些人裡,恐怕是沒有幾個能與元修抗衡的。

所幸容璟對元修的存在也十分警惕,此時聽到緣空法師的提醒,也是將這事放到了心上。

緣空法師見狀,心下更是生出了幾分歉然。

如果不是他們實力不足,也就不必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煩容璟了。

態度極為恭謹誠懇地起身對著容璟行了一禮,緣空法師蒼老慈祥的麵容上也帶了抹慈悲:“麻煩容天師了。”

孫天師與趙天師見狀,亦是跟著起身。

在這一刻,他們不僅代表著特殊部門、代表著國家,還代表著那些並不知情、被默默守護著的華國民眾。

容璟抬了抬眸,到底沒有避開他們的禮。

將杯中的茶水飲儘,緣空法師與孫天師趙天師二人便起身告辭。

容璟將他們送到門口,然後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張華文現在的情況如何。”

他的神色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在提到張華文之時,也像是隨口問起曾經見過的一塊石頭般冷淡。

緣空法師愣了一下,隨後才雙掌合十,念了句佛號,說道:“孽力回饋,災劫不斷。”

在當初張華文仿佛語氣懇切地邀請他們和容璟一起去京市大飯店中吃飯的時候,緣空法師便看出容璟眸中的不耐。

一對彩玉金魚、一口羊脂玉缸,再算到給到容璟卡中的五百萬報酬、給到緣空法師與孫天師、趙天師手中的三百萬,隻為了結交到容璟等人,張華文便是隨手拿出了千萬資金不止。

他絕非窮人。

但他的錢分明已經多到這輩子都花不完了,卻還是將自私自利這四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除了京泰華府小區這件事之外,張華文與張華武身上還背著彆的孽氣,那是他們為了賺取更多的金錢,所做下的“一些小事”所留下的孽債。

被爛尾樓拖累一輩子的住戶。

不願意搬遷而被強拆了老宅,最後也沒能拿到拆遷款的村民。

張華文與張華武所做下的孽,終於在京泰華府小區之前所凝聚的煞氣的引動之下爆發了出來。

孫天師其實是有些敬畏容璟的,此時聽到他的問題,在緣空法師回答了之後,卻是壯著膽子說道:“張華文最近出了一次車禍,女兒也直接跟著離婚的老婆離開了,之前侵吞拆遷款的問題被爆了出來,同時他公司目前正在修建的另一個小區工程也被曝光有質量問題。”

“張華武與張華文向來形影不離,張華文對自己的這個弟弟極其信任,不少事情都讓他親自經手,所以曝光之後,他也被一起告上了法庭。”

如果隻是這些,還不足以讓張華文與張華武崩潰。

但他們這段時間著實是倒黴,不知道謝氏是不是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在京市建築行業裡的地位,這段時間,張華文的公司被謝氏截斷了不少項目。

本就陷入了輿論危機當中,此時資金鏈一斷,張華文侵吞拆遷款一事又被告上法庭,最後賠償少說也要幾個億。

就他公司現在的情況,想要拿出幾個億,就隻能是破產清算了。

趙天師:“他最近正在瘋狂找人想要扭轉命格,聽說精神已經有些不正常了,容天師你之前與他有過接觸,千萬要小心。”

他們作為特殊部門的天師,日常出門都有著警衛跟隨。

至於容璟,之前魏毅行與那幾位大領導也並非沒提到這一點,不過最後這個提議還是被容璟拒絕了。

他除了是天師之外還是個演員,要是帶著警衛過去片場,那場麵就有些過了。

除了這個之外,容璟的實力在他們這些人裡也是最強的,張華文之前見識過容璟徒手修改風水格局的場景,一旦動了什麼心思,最有可能被纏上的,也會是容璟。

他正這麼說著,容璟的手機便發出了一陣“叮叮叮”的響聲。

是個陌生號碼打過來的電話。

“容天師,你不是說風水格局已經改好了麼,那為什麼,為什麼我現在會這麼倒黴?”

容璟指尖一點,接通了電話,張華文比之先前陰冷許多的聲音,便從手機中傳了出來。

容璟垂眸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並未開口。

而張華文也並未期待著他會回答自己。

一邊捏著手機,張華文身上還穿著前天的衣服,憔悴的臉上一片怨恨之色。

“你根本沒將京泰華府的風水完全改好,是不是?”

在送走容璟之後,他就與張華武直接搬進了之前在京泰華府小區中預留的房子裡。

但想象中的風水的加持並沒有出現,自從他與張華武搬進去之後,他就時不時地聽見耳邊有人在低言細語,睡覺的時候,也會時不時地見到一道黑影從門邊走過。

他的精神變得越來越恍惚,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就在他想要從京泰華府小區中搬出去的那一天的,他的精神終於繃緊到了極致。

一道黑影在車前閃過,張華文當時是自己開車,驚嚇恍惚之下方向盤一打,就直接撞上了不遠處的花壇上。

這次車禍好像成功開啟了什麼閥門,他的老婆一句句質問他常年出軌甚至還弄出了一個私生子的行為,然後拿著婚前協議作為威脅,乾脆利落地分走了他一半的身家離婚,甚至還將女兒也一並帶走了。

然後他公司旗下的項目開始頻頻出現問題,謝氏強勢地加入到了市場當中,將他本來正在接洽的項目也一並搶了過去。

薄弱的資金鏈就此斷絕,他的情人在發現他的困境之後,非但沒有陪著他一起渡過難關,反而是直接將孩子打掉,將他之前給出的房子車子全部換成現金,遠走高飛。

張華文知道的那一瞬間,當即就吐了口血。

短短的十幾天裡,他竟是從一介成功人士,淪為了妻離子散、情人反目、家業敗落的可憐人。

可是,憑什麼是他呢?

是,他做事是有些不擇手段了,但他向來拿捏著分寸,從沒鬨出過人命,老天爺又憑什麼這麼對他呢?

不,是容璟,都是容璟沒將風水改好。

所謂的容天師不過是誇大出來的虛名,他要去質問他,要讓他將自己的命格改回去!

車子的速度越來越快,張華文一夜未睡,布滿血絲的眼球中,隱約可見幾分瘋狂之色。

然後下一秒,他就聽到了容璟的回答。

“京泰華府的風水沒問題。”

“是你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輕淡的聲音如玉般溫冷,帶著一種直擊人心的力量。

張華文下意識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