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鹿帆左思右想,實在沒找出,虎哥是怎麼糾纏小女生的證據。
但是,踩三隻船的虎哥,人設已經立住了。甚至在你一言我一句的補充中,更加栩栩如生起來。
要不是夏鹿帆還在旁邊臉疼,她都以為虎哥真的存在。
聽,這是外貌。
“據說有一米九,還有紋身,在家能種地,在外拆卡車,聽著好凶啊!”
再聽,這是性格。
“據說還在社會上混,每天都發好多消息,鄒婉她們肯定被嚇壞了。”
最後,還要補上一刀。
“如果鄒婉她們把對方惹生氣了,直接拒絕,會不會被打啊?”
這算什麼,近看小貓咪,遠看哥斯拉?
夏鹿帆試圖挽救,“會不會太誇張,說不定就是個種菜,買輪胎的普通同學呀!”
真實的小鹿,隻能挖挖地刨刨土,還沒有攢夠立體菜園的材料錢,連輪胎都是撿農機廠不要的。
虛假的虎哥,聽著就像社會上混的大哥,家裡農田萬畝,可以徒手拆重卡,一拳嚇暈三個小女生。
但是,旁邊毛絨球發夾的同學,展現出不屬於兔係的犀利,聽到夏鹿帆的話,隻覺得自己的同學這一波沒有抓到重點。
甚至還挺語重心長道,“這可不是開玩笑,去年十三中不就有學校裡追女生,最後在外麵打群架的嗎?還被拘留開除了,那個女生嚇得都辦轉學了。”
被追求的女生,也是成績好長得漂亮,特彆乖的性格,自始至終都不認識那些男生,卻因為被連累,嚇得連夜轉學離開。
十五六歲的年紀,說是孩子可以,說是成人也行,整體來說非常的不穩定。
尤其是一些身體發育已經不差於成年人,但思維和情緒容易衝動的男生。
要是再不學無術開始混社會,被荷爾蒙一衝擊,更是危險符號五顆星,能讓大部分人躲著走。
虎哥現在就是這麼一個,掛著刺青,臉上有疤,手臂有女生腰粗,開著重卡凶巴巴的人。
聽著夏鹿帆都覺得,應該繞著走,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正巧,鄒婉她們也到班裡了。
還沒有坐下,就被王璐然她們拉過來,緊張兮兮地叮囑,“鄒婉,你們沒事吧?今天查分,好多人都回學校了,你們彆落單啊!”
堅信謠言的這幾個同學,八卦是八卦了點,但心底倒挺善良,還知道維護鄒婉她們,免得落單被逮住。
夏鹿帆上一次看這個警惕意識,還是動物世界非洲大草原上,斑羚提防獅群。
聽起來,虎哥更像是校園恐怖故事的主人公了,夏鹿帆都不好意思掙紮,免得對不起同學們的安全意識。
“嗯?”
好在,鄒婉她們雖然被問的一臉懵,但等王璐然提到昨天的事情,紛紛擺手澄清,“不是的不是的,也沒有在追我們,就是聊聊天,碰巧送了奶茶。”
對於乖學生來說,喜歡彆人和被彆人追求,都是一樣的重大緊急事件,所以有誤會一定要解開。
但是,兔子同學們有自己的想法。
她們用同樣語重心長的態度,教導鄒婉她們三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昨天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心裡有數。”
“而且,以前學校抓得嚴,彆人不敢追,現在都考完試了,說不定就有膽大的。”
“想一想,這個人是不是每天都主動聊天?”
“是不是每天都一天三頓飯地拍照片?”
“是不是還一直問你們要去哪個高中?”
最親近的好朋友,都不會這麼熱情,再加上鄒婉她們又不會拒絕,這不就助長了虎哥的妄念。
是的,對方的確沒有明說追求。
但是,這態度和追女生有什麼區彆?
隻能說,對方的段位高,還是上了技術難度的那種廣撒網式追人。
要不是鄒婉她們的外賣是同時送達的,再加上王璐然她們之前也聽過幾句她們的聊天內容,聯想推理,發揮了偵探式的推測能力,肯定想不到,居然還有個家夥,腳踩三隻船。
鄒婉她們哪說得過王璐然,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不知道從何處反駁。
最後,隻能守住最後底線,堅持道,“真的沒有,就是普通聊天,沒有那麼可怕。”
溫柔又不是傻,如果聊天的另一方,抱有意圖不明的私欲,肯定會讓話題變得古怪和冒犯起來。
但實際上,對方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麼不適發言,鄒婉她們不想冤枉彆人。
“不信,你們可以看聊天記錄。”
“嗯,我的也可以看。”
王璐然她們知道部分聊天記錄信息,也是鄒婉她們私下問認不認識這個人時提到的。
反正聊天記錄沒什麼不能看的,現在誤會源於部分聊天記錄,就應該拿全部的聊天記錄還原事實,讓大家不信謠不傳謠。
鄒婉拿出手機,在聯係人裡麵搜索虎哥,查找未果之後看到最前麵的“A”組,才哭笑不得道,“被你們帶歪了,人家不叫虎哥,叫夏鹿帆。”
“這個名字好熟啊,應該就是我們年級的。”
剛準備揮手和鄒婉打招呼的夏鹿帆頓住,算了,她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是真的很難記。
轉頭就忘,簡直服氣。
聊天記錄比較長,倒著翻還沒有看到夏鹿帆自我介紹那一段,但虎哥的威懾力明顯下降,意識到她們可能是虛驚一場,冤枉對方了。
看,她就說吧,自己很清白的,絕沒有說過什麼讓人誤會的虎狼之詞。
夏鹿帆看虎哥的人設倒塌,才亮出自己通訊錄狂徒的真麵目,“其實我認識這個夏鹿帆,熱情好相處,真的很適合當朋友,要不你們也加一下好友?”
咳,她小鹿給同學們推個朋友,完全沒問題。
填報誌願之後,大家不一定會去同一所高中,認識新的老師和同學,聯係也越來越少,多年後翻起畢業照和同學錄,可能才會想起同窗三年的時光。
這不正好方便夏鹿帆刷存在感嗎?
一群人的漸行漸遠,也是夏鹿帆的嗨朋友好久不見我是小鹿啊!
“嗯?小鹿,你認識這個人啊?”王璐然想到她剛才的話,也反應過來,原來是認識的朋友,那剛才是誤傷,誤傷。
夏鹿帆點頭,那當然認識了,這世上在沒有誰比她,更了解“AAA夏鹿帆在此”了。
“也是我們年級的嗎?今天來學校查分嗎?”鄒婉她們剛被科普了小鹿是本班的親同學,就是換了新發型才有點陌生,現在看她點頭,也有點好奇。
彆看手機上聊得歡,但鄒婉她們還沒有見過對方本人呢,如果有機會,今天見見麵也挺好的。
夏鹿帆無奈,她就知道,自己的聊天記錄裡最初的自我介紹,估計也被忽略了。
就和她剛才說自己是夏鹿帆,轉頭就忘,換成小鹿同學才記住。
“見麵?沒什麼好見的吧,就挺普通的,和我差不多。”
她到哪裡再去變一個夏鹿帆出來?有小鹿就夠了,要什麼夏鹿帆。
但沒想到,這句話一說,周圍女同學眼神都亮了,她們剛看完聊天記錄,好感度升得很高,聽對方和小鹿差不多,更是連連追問。
“是身高差不多嗎?皮膚也這麼好嗎?而且看聊天記錄裡麵,會種菜好有愛心,居然還會玩滑板,哇,那應該很帥。”
“……不,夏鹿帆是女生,滑板還在學習中,還不如獨輪車騎得好。”
夏鹿帆完全沒想到,自己提到真實性彆之後,她們更高興了。
“女生?!那不是更好嘛!”
“剛才那個二維碼呢?推給我推給我,我也想加。”
“這麼一想,感覺昨天的奶茶送的好溫柔好貼心啊!”
虎哥倒下了,但是一個聊天有趣、會點奶茶的種菜滑板女生站起來了,這肯定讓她們更激動。
連鄒婉她們也跟著一起星星眼,仿佛對麵那個素未謀麵的女生,打開了什麼奇怪的按鈕。
等等,夏鹿帆不服,說好的話多可能是不懷好意,熱情可能是暗藏心機,連點奶茶可能都是PUA的開始呢?
但剛才還對虎哥警惕戒備的一群人,哪怕聽著小鹿把剛才的懷疑再重複一遍,她們也要說一句。
——沒事,來騙她的感情,快來!
她的同齡人,實際上喜歡這種類型的交友風格?
在盧總和楊助理的社交技能傳授後,夏鹿帆又掌握了不得了的新知識。
學會之前,夏鹿帆還隻是單純的厚臉皮式熱情。
簡單概括,就是“大家好,這是我的好朋友。雖然沒有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沒拍過合照,沒一起喝過飲料,也沒有見過其他朋友,甚至好朋友自己也沒有見過我。但是,嘴長在我自己身上,我說是就是。”
學會之後,夏鹿帆隻覺得自己升級了。
簡單概況,就是“交朋友?不用這麼麻煩,讓我隨機抓一個幸運兒過來,造作啊,我不負責的。”
今天也是收獲滿滿的一天。
經曆了社會虎哥秒變滑板女生的落差後,等到下午六點,夏鹿帆看到中考分數,尤其是穩去市一中的排名後,心情居然沒想象的那麼激動。
她第一反應居然是想見夏佳佳,特彆想,恨不得見麵就撲上去抱住,再吸一口香香的姐姐。
夏佳佳的成績很好,中考的時候是第一名,拿著獎學金讀的市一中,高考成績也不低,現在還能在校門口的光榮榜上找到記錄。
姐妹倆差八歲,夏鹿帆那個時候還是個小學生,也不太懂中考和高考的意義,隻知道跟著高興就行,尤其是查分後,夏佳佳抱著夏鹿帆哭了快半個小時,但臉上卻在笑的表情,讓她印象很深。
如果不是三叔三嬸願意伸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在哪裡,肯定沒法上學,被彆人欺負,說不定還會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
十多歲的女孩,已經變得香軟可口,又沒有親人庇護,那還不是引來魑魅魍魎都啃兩口。
夏母當時那麼堅定要帶走夏佳佳,就是因為她已經看到有些遊手好閒的單身漢,頻頻看向小女孩的垂涎眼神。
她自己是女人,也更容易猜到無助的小女孩會麵對什麼,所以哪怕被笑冤大頭,也將夏佳佳接了回來。
所以,夏佳佳攢著這口氣,讀書的時候特彆拚。
等姐妹倆住一個臥室後,也經常能透過遮光床簾看姐姐還在台燈下學習。
夏父夏母的性格,就決定了他們不會很嚴厲,要求孩子必須如何如何,但夏鹿帆和夏之橋成績都不差,就是受到夏佳佳的影響。
家裡有這麼一個標杆式的姐姐,小一點的孩子,就會模仿著跟上。
靠在椅背上,夏鹿帆有些放空,也有幾分後知後覺。
她是家裡最不安分,最喜歡玩鬨的孩子,調皮到小區裡很多叔叔阿姨都知道她,還經常感慨,船船和個跳跳糖一樣,不像是夏家的孩子。
開玩笑的話不用當真,但夏鹿帆現在想反駁,不,她真的是夏家教出來的孩子,一舉一動都帶著家人的影子。
她,像他們,所以才會在不經意的瞬間,第一反應就想到家人。
有些時候,人要比想象的更遲鈍,強烈的情緒像隔了一層紗,哪怕摁在傷口上也不覺得痛,反而麻木到沒什麼感覺。
但是,隨著傷口開始愈合,紗布卷到了裡麵,情緒就會突出冒出來,來一個措手不及。
看到盧總為了鍋仔,特意給她聊天表達感謝的時候是,查詢到中考分數,第一反應想起夏佳佳給自己講題的時候也是。
好在夏鹿帆已經有過一次低落經驗,她伸手搓搓臉,準備明天鍋仔的課程結束之後,就回家看看。
她就是想見見家人,哪怕蹲在樓下守著,不過去打招呼看看也行。
“你還好嗎?要不要吃顆糖。”
鄒婉不知道什麼時候回頭,有些猶豫,然後輕輕敲了一下桌子,把手裡的奶糖遞給她。
查分之後,大家熱切聊天的心思也沒有了,教室裡安靜很多,有幾個同學已經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在哭,所以鄒婉聲音很小,隻是有點擔憂的看著她。
估計是以為夏鹿帆的成績也不好,才會攤在椅子上獨自下雨。
“沒事,謝了。”夏鹿帆把包裝紙拆掉,糖塞嘴裡,然後問鄒婉,“回家嗎?一起走。”
查分之後怎麼填報誌願的事情,已經在黑板上寫好了,回家自己用電腦操作也行,夏鹿帆問鄒婉還有沒有彆的事情,可以一起離開。
大家特意來班裡,就是想一起查分,現在分數也出來了,已經有同學陸續離開了。
夏日的天色黑的晚,但是夏鹿帆還要去小農場,也不準備在教室裡繼續呆著。
“哦哦,好的,我收拾東西。”
鄒婉背了一個挺可愛的挎包,收好之後和旁邊幾個女生打了招呼,就和夏鹿帆一起往外走,神情還挺嚴肅的,繃著臉仿佛要和夏鹿帆分擔沉重的心情。
她可是班裡的學委,依照“學習最好的領這個職位”定律,鄒婉也是穩上市一中,或者說,人家考完試就已經知道這個結局,區彆隻是總分數在全省排名前十還是前五而已。
隻是同理心,讓她暫時忘掉好成績,免得傷害小鹿同學的自尊心。
不愧是放假還記得提醒學習小組查分的認真學委,可以委屈自己保護彆人的心情,像團棉花糖一樣,沒有傷害隻有甜甜的香氣。
夏鹿帆一樂,伸手搭在她的肩上,“怎麼?這麼嚴肅,開學是不是要去市一中?”
鄒婉比她矮大半個頭,說是搭肩,和摟住也差不多,被問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是誰都有夏鹿帆嘚瑟成績的好心態,鄒婉考得那麼好,卻不好意思說,隻能小聲支吾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