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內(1 / 2)

黎父黎江平早些年官途坎坷,與黎母自然是聚少離多,畢竟黎望身體不好,得好湯好藥養著。但兩人感情卻很好,黎父也沒什麼心思納妾,所以黎望到七歲去金頭太歲甘豹處拜師,兩人才要了第二個孩子。

這回黎母養胎養得精細,孩子足月出生,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如今長到十二歲,正在城中的崔家學堂讀書,大名一個晴字。

黎母一聽小兒子跟人打了架,忍不住就頭疼:“這混小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爹送他上的是武學堂呢,天天跟人打架,今日竟還打破了頭!”

正說著話呢,就有個身量差不多到他腰部的小孩一臉不忿地捂著頭進來,臉盤偏圓,倘若黎望肖似黎父,那麼黎晴就更像黎母多一些,這會兒還未長開,眉眼秀麗得很,配上這一臉倔強的小表情,難怪敢在外頭天天打架了。

說來他們也有三年多沒見麵了,上次見麵還是在蜀中黎家老宅,那時候多乖巧一小孩啊,這入京才幾年啊,就被京中這風氣給帶壞了。

他就說嘛,東京城就不是什麼好地方。

“二哥好。”黎家還未分家,按照小一輩的序齒,黎望確實是行二。

黎望便頷首道:“三年未見,晴兒長高了不少。”

彆看黎某人嘴上難得說得熱絡,其實兄弟倆要論真感情,那真沒多少。畢竟黎晴自小是跟著父母長大,而黎望因為身體原因不是在外祖商家,就是在老宅,曾經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在鳳陽府學武,從沒隨自家老頭子上任過。

黎晴卻在見到親二哥後忍不住歎氣,哎,還以為二哥來了能幫他打架呢,現在看二哥這副弱不禁風的身子骨,說不得還需要他保護呢。

黎晴隻覺得他小小的肩膀上承受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重擔,做足了心理準備才道:“二哥你放心,以後我罩你!”

“罩什麼罩!”黎母原本不想打擾兩兄弟敘舊,但在聽到這話後,終於忍不住一巴掌糊了過去,“你自個兒在外野,還想帶歪你二哥,仔細你大哥來了訓斥你!”

黎晴一聽,立刻變成了小鵪鶉,沒辦法,他天不怕地不怕,連親爹都不怕,卻真真怕張口就是大道理的大哥,真是能生生把人念懵的。

“大哥還沒來嗎?”黎望聞言訝異道。

“是耽擱了一段時日,說是未出蜀中,便遇上了誌氣相投的知己,被人邀家裡做學問去了,應該能趕在入冬之前抵京。”

黎望聞到了一絲自己被騙的氣息,老頭子不會是真誆他來念書的吧?!

不能夠吧,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四品京官,不會這般不穩重吧?

懷著稍微有些忐忑的心,黎望等來了黎父下班。

“這不是我兒知常嘛,老夫想見你一麵,可真是比麵聖還要來得難呐。”黎父這一開口,便知不是什麼正經讀書人,所以說嘛,蜀中黎家俱是講禮節之人這樣的話,也就騙騙外頭的人。

實際上呢,真是不提也罷,黎望覺得自己對親爹尊敬不起來,絕對不是他個人的原因。

“父親您貴人多事,先大義後小家,兒子哪敢多在您麵前添堵啊。”

黎江平輕呷了一口茶,隻道:“聽說你入京之前,拿為父的名帖救了個書生?”

黎望假作訝異道:“竟傳得這般快?”

“你少在老夫麵前耍滑,若是把這心思放在讀書上,說不得明年就能同希聲一道下場了。”希聲是黎錞的字,取自大音希聲。

“兒子哪有這等天分啊,兒子惶恐。”黎望幾乎是將不思進取寫在了臉上,氣得黎父直想動家法,可再看大兒子這蒼白的臉色,他再大的火也消下去了。

然而等到晚間用飯看到小兒子頭上的傷時,他心裡的火又竄了起來,家門不幸啊,這一個兩個也太難管教了,難怪三弟至今都不願成家。

“你這又是怎麼弄的?”

黎晴便硬氣道:“跟人打架打破的,一點小傷,不足掛齒。”

好家夥,黎父當場就要擼袖子揍娃了,畢竟大兒子打不得,皮糙肉厚的小兒子還打不得嗎?!

“爹,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跟人打架?”

“怎的,你打架還打出光榮感來了?”

黎晴自然點頭:“我這傷是那嚴奇打的,不過他更嚴重,誰讓他整日裡欺男霸女,好大個人了,竟連我都打不過,爹你放心,他不敢上門來告狀的!”

黎父再也忍不住,抽出雞毛撣子就揮了過去:“小兔崽子你給老子站住!”

黎母麵色那叫一個淡定,趁著這功夫,竟還悠悠然給大兒子盛了碗肉湯,撇掉了浮油的那種,可見這等場麵,估計上演的次數不少。

“父親他該喝些降火氣的藥膳湯了,明日兒子就親自為父親做一盅。”黎望相當貼心地開口,十足一個好兒子樣。

黎母:……那你父親可能隻會更上火。

第二日,黎望還真起了個大早,讓小廚房做了好大一盅北杏黨參老鴨湯,滋陰潤肺,補肺益氣,準保老頭子今日比昨日更上火。

黎父呢,得了這份湯食,雖說心裡惱得很,可無奈這湯香得很,便還是提溜著去了衙門,等中午吃飯時讓人略熱了熱,香得整個督察院的饞蟲都被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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