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符合情理之處,必有蹊蹺,這條定律雖不適用於所有場合,但絕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可以使用的。
就比如這紫河車案,看似簡簡單單,細細一想,卻是哪一條都不符合常理,可偏偏卻沒有切實的證據去推翻它,頗為讓人棘手。
黎爹好歹也是宦海沉浮二十餘年的老油條了,聽到這話,不敏感那就是枉為朝臣了:“你可知你這話背後的含義?”
要說該裝傻的時候,黎望是毫不含糊的,即便是對著親爹:“兒子不知。”
“哼!我看你是太知道!”如果真如他家糟心大兒子所言,那這案就不是衝著包勉去的,絕對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啊。
如今朝堂之上風雲變幻,因新政之事每日都有大大小小的衝突,誰都無法獨善其身,黎江平太明白包拯之於朝堂的重要性,如果時包拯倒了,那這樂子可就大了。
“兒子惶恐。”反正就是裝傻就對了。
在事上,黎爹倒也不為難兒子,忖度一番,認真道:“你對外也這麼惶恐就好了,事出自你口入我耳,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沒有事實根據的無謂猜測,小心生口禍。”
這就是不讓他細查,但不阻止他幫開封府的意思了,黎望當即行禮:“兒子曉得的,這巽羽樓才開沒多久,兒子還等著賺錢呢。”
說起巽羽樓,黎爹就又開始頭痛了,這開了年來找他說情的官員不減反增,為的就是新上的什麼至尊服務,吃個雞還要頂級服務,慣得他們。
心裡雖是鄙夷,但並不妨礙黎爹朝兒子打聽清楚。
“哦,這個啊,是有人來反應沒有清雅包廂的問題,兒子一想汴京城中冤大頭比比皆是,就盤了個院子,使人造了些江南景,以小橋流水、竹林荷塘作隔斷,正好欄了九個雅間,不止供應黃燜燒雞,還有些雅致的糕點和涼菜飲品。”
……難怪了,這審美估計戳士大夫的點上了,還不是什麼飲酒作樂的歡娛場所,當然官員也能去。
“你定價如何?”
黎望報了個數字,倒也算不上高,至少比樊樓差一截呢,普通殷實人家也能消費得起。
“倒也不是虛高,難得你定得如平價。”
黎爹語帶寬慰,不過他這話若讓外頭人知道,必定要好好與他論說一番。這才九個雅間,還定得這麼親民,這搶包間的人能從惠民坊排到景明坊,還可能搶不到。
這外頭,不知有多少人揮舞著金銀求黎望漲價呢,可黎望呢,他這人就喜歡看彆人爭搶熱鬨的樣子,反正他錢有的是,不過賺多賺少的差彆罷了。
“兒子知曉的,您是禦史,不宜過於高調,會引他人詬病於您的。”
黎爹一臉狐疑:“你什麼時候這麼貼心了?”這還是他家那倒黴兒子嗎?
“父親慎言。”
行叭,反正不是什麼大事,黎爹想知曉的事情知道了,就大手一揮放過兒子了。
黎望打書房出來,繞過九曲長廊,剛走到自己的望江院門口,就看到影壁後頭一個狗狗祟祟的身影。
“出來吧,都看到你了。這麼晚,跑我這裡來做什麼?”彆不是來堵五爺的吧,臭小子還挺機敏,知道五爺經常造訪不走門。
黎望心裡剛腹誹完,下一刻就發現自己真是高估了自家蠢弟弟。
“二哥,能求你件事嗎?”
南星怕少爺吹風,趕緊引著人進去,黎晴少有求人的時候,這般期期艾艾跟個小媳婦兒似的跟著,等進了屋捧著熱茶,他才開口:“就一點小事,絕不會麻煩二哥的。”
“哦?說說看,是什麼小事。”
“就……巽羽樓的雅間,二哥您能讓弟弟去開開眼嗎?”
黎望將熱茶放下,隻含笑發問:“一個人去開眼嗎?”
“……”家裡聰明人太多,就這點不好了,但凡找點借口,都被人一眼戳穿,看看人家龐昱,黎晴羨慕地流下了滾燙的淚水,“好幾個人,都是書院的同窗,年歲都不大的。”
“小小年紀,就如講究排場,晴兒,你是想吃你爹的竹筍炒肉嗎?”
黎晴當即反駁:“我不是,是那嚴奇激我!龐昱便替我出頭,這話趕話就撂下了,我也不好……說辦不到啊。”這多丟臉啊。
哦,懂了,是找他提供打臉場合來了。
不過龐昱,好似是龐太師的獨子誒。黎望拒絕的話立刻咽了回去,當即道:“這嚴奇,倘若為兄沒有記錯,當初你與他曾在汴京街頭起過衝突?”
“沒錯沒錯,就他舅舅是已故威烈侯,還害得兄長去了趟開封府衙那個。”
“那你可不能失了咱們黎家人的風範,這樣吧,雅間可以與你,不過作為交換,你得替為兄辦件事,放心,也是一件小事。”
黎晴:……難怪娘說二哥生財有道,半點兒不吃虧啊。
“還請兄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