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用最溫柔的語氣說最可怕的話,誰聽了不得拍案叫絕啊。
“你胡說!堂堂開封府,包大人不會任憑你們胡作非為的!”秦豔娘心中害怕,麵上卻依舊色厲內荏,一副老娘不怕的模樣。
黎望適時露出一副很難辦的模樣,溫聲道:“二夫人不必這般緊張,開封府自然不是草菅人命的地方,隻是這包勉說是夫人教唆他如此行事,說是夫人嫌棄他在床上不中用,他是個文人,哪裡會風聞什麼江湖傳聞,便說是夫人與他說的,又讓他尋人去辦,這男人急色上頭,難免有些不理智。”
秦豔娘簡直要瘋:“他胡說!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可能懂什麼江湖傳聞!”
“夫人可有證據?”黎望體貼問詢。
秦豔娘語塞,倘若包勉當真一口咬死她,她豈不是真要陪包勉一起去死?不,她還這麼漂亮,怎麼可以陪個蠢貨去死!
“妾身冤枉啊,妾身平日裡都隻待在自己小院中,從不外出,況且妾身教唆他行此事,能有什麼好處?”這事兒秦豔娘本身就沒做,故而她也非常有底氣說這話。
黎望便道:“小生與二夫人不過初次見麵,又如何知道這些!二夫人還是早做打算為妙,這男人最討厭女子在外偷腥,氣上了頭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小生見二夫人聰慧貌美,不忍就此香消玉殞,這便來提醒一番,若有真憑實據,還是拿出來比較好。”
“倘若誤了卿卿性命,也是一樁憾事,二夫人覺得呢?”
秦豔娘嚇壞了,她如今也是罪臣之妾的身份,還與命案有關,展昭非常順遂地把人關到了包勉的隔壁,甚至還找包勉對了詞。
包勉確實疼愛小妾,但小妾對他這麼狠,他自然不會還沉迷美色,任憑顏娘對他費勁了唇舌,他都表現出誓死要帶她一起上黃泉路的決心。
“那姓文的既是栽贓於我,你與姓文的有首尾,我奈何不得他,還奈何不了你嗎!你是我的小妾,要死我也要拖上你一起!”
秦豔娘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包勉說出來的話,這還是從前那個唯唯諾諾的老匹夫嗎?
於是她厲聲喝道:“你惡毒!”
“你才是毒婦!”
兩人於牢房激情對罵,好家夥,簡直比菜市口還要熱鬨,隔壁牢房睡覺的都被吵醒,盤腿坐著聽得津津有味。嗨呀,這有錢人家的小妾原來這麼惡毒,瞧著生得標誌,嘖嘖嘖,也不是誰都能消受的。
秦豔娘一時半會兒還鬆不了口,送去葉老先生那邊的藥單也沒這麼快查清,但黎望餓了,這一日動了這麼多嘴皮子,他也懶得再走,乾脆叫人去巽羽樓弄些吃的過來。
五爺看著桌上的菜肴,忍不住酸了:“為什麼你叫人外送,還能帶小菜飲品的?居然還有雞湯,這就是你老板的福報嗎?”
黎望喝著香醇的雞湯,懶得跟五爺打嘴仗:“巽羽樓員工,都有這種福報,五爺也想要嗎?”
“……難怪巽羽樓但凡招工,那麼多人上趕著去端盤子。”合著是因為有隱形福利啊,不過他轉念一想,就有些不平,“當初還是五爺提醒你去開店的,五爺就不能有特殊待遇嗎?”
展昭端著飯過後,聽了半截子話,有些疑惑道:“什麼特殊待遇?”
“多吃一碗飯的特殊待遇,展兄要不要?”黎望隨口就答。
五爺:“……你當我是飯桶嗎?”
“那你說,咱們誰去巽羽樓吃得最多?”黎望表示自己有真憑實據。
五爺熄火了,他年紀輕正在長身體,吃得多有錯嗎?也是有錢人家的少爺,竟摳這點飯錢,哼哼。
瞧瞧這兩,加起來不知道有沒有個七歲,方才還人模人樣恐嚇秦豔娘呢,那套話的水平,開封府牢獄中工作了三十年的獄卒都沒這麼熟練,現在卻……真是不說也罷。
“喂,展昭你又歎什麼氣啊,還在煩惱紫河車的案子啊?”
展昭卻搖頭道:“沒有,黎兄的法子已經是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如果這都不能讓文裘二人鬆口,恐怕也是包勉命中有此一劫。”
“你也彆這麼憂慮,動腦子的事情交給黎知常就是了,他這人鬼點子多,嘴皮子又溜,死的都能說成活的,那文若愚要真有絕世之才,早叫名揚大宋了,你就安心吧。”
黎望:“……五爺你拿小生安慰彆人的話術,頗為熟練啊。”
“這是誇你呢,真心的。”
黎望聽罷,實話實說道:“五爺,你的真心有點難以找見。”
“哈哈哈哈!確實。”展昭聽到此,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玉堂見此,卻氣得站起來:“好你個展昭,五爺幫你說話,你居然反過來幫他,簡直狼心狗肺!”
展昭指了指黎望,一臉正義道:“展某向來隻說實話。”
黎望表示憋笑憋得非常艱辛,一本正經調侃人的展昭可太少見了,哎,如果他擅長畫技,倒是可以將這幅場麵畫下來。
哎,可惜他懶得學畫,可惜了。
從開封府回到家,已經是日落斜陽時分了,黎望正好趕在老爹下值之前回來,一扭頭,就看到了自家小弟非常幽怨的眼神。
“喲,這不是咱們晴兒嘛,怎麼杵這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