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你哪隻眼睛看到小生欺負小孩子啊?”
白玉堂說完也後悔了,因為這小孩兒手裡拿著的鹹香酥餅明顯不是憑空出現,那麼肯定是某人投喂的,而且這小崽子叫救命的聲音響得很,他能出手救下兩人,還得多虧這一把好嗓子,既然這會兒沒叫,便是沒有危險。
這麼一想,他把唐小崽子拎起來,虎著臉教育起來:“男子漢大丈夫,不要縮頭縮腦的,他又不會吃了你,好好站穩。”
擱一般小孩被五爺這麼訓,早就哇地一聲哭出來了,但唐小光剛剛死裡逃生,男孩子嘛,都崇拜英雄,這位大哥哥剛才救了他和大叔叔的性命,在他認知裡就是大大的好人,即便這話不大好聽,但他立刻照做,連酥餅都顧不上吃了。
“這樣才對嘛,瞧你一臉臟兮兮的樣子,行了行了,你大叔叔沒死,救回來了。”
黎望卻覺得這幅場景實在新鮮得很,多稀奇啊,大名鼎鼎的白五爺居然還會哄孩子哎,而且看效果,居然哄得還不錯,瞧瞧這一大一小,莫名地和諧。
“……黎知常,你笑什麼呢,怪讓人害怕的。”雞皮疙瘩都要泛起來了。
“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黎望當即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地轉移話題,“五爺今日是見義勇為,救了什麼人嗎?”
這血腥氣這麼重,可見是刀劍相搏得厲害,黎望原本猜是什麼江湖人物打架被五爺給救了,卻沒想到裡頭的人,竟是那衛尉寺的監軍朱大釗。
“五爺,厲害啊,開封府遍尋不得的人,都被你給找著了。”這大宋朝要是有□□行當,五爺今日就該去買彩票了。
白玉堂一聽,當即得意起來,見旁邊的小崽子吃餅吃得香,他也忍不住撚了顆嘗嘗,酥脆鹹香,不愧出自於黎知常之手。不過跟小孩子搶食就算了,他還拉不下這個臉,便衝廚子本人低聲道:“五爺這裡還有個更驚人的消息,你要不要聽?”
“……不要。”
“哎,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很便宜的,隻要你給我一兜酥餅,我就告訴你,怎麼樣?”
黎望果斷拒絕:“不怎麼樣。”
“你真的不想知道嗎?”五爺邊說邊看著旁邊的小崽子道,意思很明顯,就是跟這小孩的身份有關。
黎望便衝五爺勾了勾手指,見人靠近,他才低聲道:“這小孩,是唐小光吧。”
五爺整個驚嚇地跳了起來:“你怎麼知道!”說完才發現自己聲音太大嚇到了小孩子,複又迅速坐下,小生又驚呼了一遍,“你不會真是什麼神算子吧?”
怎麼感覺他這朋友越來越玄乎了。
“小生若是神算,還讀什麼書啊,算一下今年的考題,那高中不是指日可待,還天天早出晚歸做什麼。”黎望這話裡,滿是對早起讀書的怨念。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又去過開封府?”
“小生哪有這個時間去開封府啊,其實這很好猜。”黎望暗落落指了指唐小光,小聲道,“我見過唐文廣,這孩子眉眼很像唐家人,還有五爺你的反應,他又剛好五六歲的年紀,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黎知常,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可怕?”就這一個照麵的功夫,怎麼就能想這麼多呢。
“沒有,小生這麼風姿俊秀,怎麼會可怕呢。”黎望一臉五爺你不識貨的表情,又道,“不過真正讓我確認他身份的,是他身上穿的衣服。”
“怎麼講?”
“唐家織錦的技法在京中是獨一無二的,我娘就有他家的織錦緞衣,那日回去我特意問過我娘,他身上衣角的那隻小老虎,就是唐家修補織錦的技法。”
見五爺一臉迷惑,黎望解釋道:“唐家織錦很貴的,京中稱第一絕沒有人家敢稱第二,且費工費時,就算是勳貴也不會平常穿著,你看這孩子身上穿的雖也富貴,但就是普通的雲錦,衣角卻用的唐家技法,五六歲的孩子正是頑皮的時候,約莫是衣角蹭壞了,家裡人給修補的。”
否則就普通的雲錦,誰家會花大價錢請唐家人修補啊。
白玉堂默默後退了兩步,嘖,這讀書人的心就是深呢。
不過沒一會兒,他就又湊了上去:“我突然很好奇,你平日裡看人究竟會想什麼,怎麼感覺誰到了你眼裡都沒什麼隱私啊?”
“這話說得,我就當你是誇我了。”
“行了行了,少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了,五爺武功高強,才不怕你分析。”白玉堂站起來,順手提上旁邊已經吃飽的唐小光,“那朱大釗傷得重,不宜挪動,五爺得去趟開封府,你幫我盯著點。”
“行,快去快回吧。”
黎望說這話,原本是隨口一句,卻沒想到五爺這快去快回真的也太快了,葉老先生這針還沒開始下呢,怎麼就回來了?
“你不是去開封府了嗎?這小孩兒怎麼哭了?”而且還給帶回來了,包公他們都不在嗎?
白玉堂氣得把小孩兒往太師椅上一塞,也不好衝孩子發脾氣,便隻能道:“彆提了,這小崽子一看到官兵就腿軟,非嚷嚷著要走,說官兵要抓他,不走就哭,差點沒哭得厥過去氣。”
小孩怕官兵?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但這麼怕的,可不多見。
“那你問過他,官兵為什麼要抓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