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長玉很明白, 小飛是絕計不能再留了。
即便她願意放小飛一條生路,主人也不會讓他活下去,可現在難就難在, 小飛已經被控製在開封府,她的手即便再長,也長不到包拯的眼皮子底下。
都怪那個該死的衙差, 原本小飛裝傻假作白如夢的親弟弟, 任憑誰都不會懷疑一個傻子會有殺人越貨的本事,即便開封府查出紅花的來曆, 也鎖定不了小飛。
但現在, 小飛的武功已經暴露,開封府必定已經派人前往淩水打探白如夢的過往,古長玉並不確定淩水那番簡陋的布置會不會被人識破,她唯有再出手, 才能穩住形勢,將輿論的汙水引向開封府。
“如夢, 小飛是靠不住了, 你可要想好了,蘭蘭的命可就握在你的手中呢。”
白如夢隻知懦弱點頭, 因為除此之外, 她並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那就出發吧,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古長玉料到開封府不會讓她們輕易見小飛, 但卻沒想到這兩衙差的態度如此堅決, 任憑她們說破了嘴皮子, 耍癡鬨事,不讓見就是不讓見。
古長玉是個很豁得出去的女人,當即就在開封府門口哭鬨了起來:“天殺的開封府, 我苦命的如夢啊,她就這麼一個親弟弟,現在關在牢裡生死未卜,你們怎麼忍心這麼對她!”
白如夢適時地垂淚,她一向很明白,自己哭起來比笑的時候更動人,男人見了她的眼淚,任憑再如何心硬,都會起憐惜之情。
人嘛,都有同情弱小的傾向,圍觀的百姓登時就有不少替白如夢說話,什麼血脈相連見一麵也無妨,她一個弱女子又不能做什麼。
便是兩個衙差,都有些頂不住兩個女人的哭鬨。
這會兒黎望和五爺都在開封府衙,倒是包公又進宮麵聖去了,眼看著開封府門前又要唱大戲,黎某人當即對五爺耳語幾句,五爺越聽眼睛越亮,沒一會兒就從院牆翻了出去。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開封府門前的大戲“演員”就又多了兩家人。
黎望的法子很簡單,這年頭乾嘴仗誰還自己親自上陣啊,當然是用魔法打敗魔法了。幾日前,高鐵兩家苦主在開封府門前大擺龍門陣,現在又有了新的嫌疑人,嫌疑人的姐姐居然還有這個大臉在開封府門前鬨事,兩家人一聽這茬,當即就擼著袖子過來了。
好家夥,鐵捕頭的夫人本就會武,高侍郎的夫人雖然弱不禁風,但她帶了兩個健壯仆婦,這年頭的女人,本就仇視煙花女子,這番一上手,撓臉扯頭發,那叫一個彆開生麵。
“好你個小娘皮子,成天妖裡妖氣的,還敢上衙門來做妖,我家夫人說了,你那弟弟要真是紅花殺手,便連你也不放過!”
仆婦敢這麼說,自然是有所倚仗,高夫人出身世家,拿捏一個煙花女子,實在算不得一件難事。
白如夢當即就害怕了,事實上她現在的模樣,簡直狼狽至極。
精心梳洗的雲鬢已經淩亂,珠釵也散了一地,臉上也是紅一道灰一道,她拚命躲,也躲不開這兩老婦的大手。
當然,古長玉也沒好到哪裡去,她雖有一點武功傍身,但這可是開封府門前,她哪裡敢用,這鐵夫人又號稱鐵娘子,任憑她怎麼躲,招式還是落在她身上。
這形勢完全是一麵倒的狀態,好在開封府衙差及時出手製止,不過仆婦是沒再動手,但人動嘴了呀。
“大家都來看看這小娘皮子,真是好生不要臉,我家老爺多好的一個人,竟被這等醃臢……”
古長玉是能撒潑耍癡,但那是對著男人的,她慣會應付男人的技巧,但麵對膀大腰圓的仆婦,當真是什麼力都使不上來。
她也想賣慘,但高家是苦主,就算她當場自戕,估計也落不到任何好處。
於是她隻能趁人不注意,拉著白如夢灰溜溜地跑了。
這沒了對台唱戲的人,鐵夫人和高夫人就被請進了衙門,包公不在,便由公孫先生出麵接待。
“這三日又三日,你們開封府究竟有沒有找到紅花殺手?”
兩家夫人當然有聽過坊間的傳聞,但至於是不是真,還得看開封府的說辭。
公孫先生儒雅溫潤,兩位夫人也說不出難聽的話,他讓人上了茶,才道:“二位夫人,紅花殺手確實不是展昭,若二位信得過在下,不妨再等上兩日,兩日之後,開封府必定將凶手繩之以法。”
鐵夫人快人快語,隻問:“是那個妓女的弟弟,對不對?”
公孫先生嘴角微抽,不過他沒否認,當然也沒給出確定的答案,但這麼曖昧的態度,本身就已經是一種答案了。
開封府從不是無的放矢的地方,兩位夫人心裡當即明白,恐怕包拯已經掌握了部分確鑿證據,既是如此,她們也不好再威逼,又說了兩句體麵話,便先後離開了開封府。
與此同時,小飛也已經從獄卒的對話中,知道了古老板攜白如夢來探監被拒絕的消息,外頭喧嘩得很,他又是武人,耳力出眾,哪裡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
“看來古老板並沒有你想象中的看重你,她已經走了。”
展昭此時,說起了不鹹不淡的風涼話,他生得俊朗,即便說諷刺之言,也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但這春風吹到小飛耳邊,卻變成了冬日裡酷寒的西北風。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是你們開封府欺人太甚,這天底下會武的人那麼多,你們憑什麼說我是紅花殺手?還說什麼小紅喜歡我,我當初裝瘋賣傻,怎麼可能有人會喜歡一個傻子?”
小飛雖然對著展昭說得言之鑿鑿,但其實心裡是非常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