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並沒有穿自己標誌性的紅色官袍,反而是換了身灰撲撲的藏青短打,包大人交托給他的尚方寶劍包了布負在身後,自己提著把普通的劍,跟來邊關的其他江湖人絕沒有太大的區彆。
雖然,他已從黎兄的口中知道了狄將軍的清白,但他還是決定先打探一番。
果然,呈送到京城的軍報並沒有謊報,當日西夏攻城,龐將軍出城迎戰,與其打鬥的先鋒將軍便是身穿紫金甲、頭戴羅刹麵具,當時許多人都看到了。
“既是頭戴麵具,為何你們確定一定是狄將軍本人?”
茶攤上,展昭與人攀談,這男人也是一身短打,手上約莫也有些武藝,聞言便道:“兄弟,你是第一次來邊關吧,否則你絕不會問這等蠢問題。”
展昭便問:“為何是蠢問題?”
“邊關無人不知,羅刹麵具隻有狄將軍能戴,也隻有狄將軍有,這戰場上也唯有狄將軍能穿紫金甲著羅刹麵具。”
唔,這種情況,按黎兄的說法,便是大家對狄青的刻板印象。
“所以,你覺得狄將軍真的通敵叛國了?”
這名男子卻忽然陷入了沉默,許久才道:“理智上來說,我不相信。”
“為什麼?”展昭一副好奇的態度。
“兩年前我初來邊關,仗著武藝偷入軍營,曾經見過一次狄將軍,當時軍情緊張,狄將軍身先士卒,你倘若見過那時的狄將軍,便絕不會相信他是個會通敵賣國之人。”他說完,狠狠歎了口氣,又猛喝了一大口酒,才道,“你去問邊關的百姓,他們準也是不相信的,狄將軍在這裡,就是他們的天,倘若連老天爺都背棄了他們,便不會再有人庇佑他們了。”
展昭聽罷,忍不住動容:“兄台亦是性情中人。”
“什麼性情不性情啊,不過就是個無名小卒罷了,如今在邊關討生活,賺些酒錢,反倒是兄台儀表堂堂,沉穩不凡,恐是江湖上的名人吧?”
展昭近些年辦差,演技突飛猛進,聞言就道:“哪裡哪裡,不過也就是窮跑江湖的,這身衣服都有數日未換了。”
……
然而他這話剛說完,就被某位百姓朋友戳了對穿。
“展昭,你怎麼來了!”
這熟悉的聲音,這驚歎的語氣,展昭不用轉頭就知道是誰來了,隻是白玉堂既然出現在城裡,難不成狄娘娘已經脫險了?
白玉堂卻是很高興能在邊城見到展昭,他今日本是來城裡找朋友打探消息的,卻沒想到展昭竟與朋友在聊天。
“五爺,好久不見。”
而那名男子,也就是五爺的朋友見展昭承認身份,當即歎道:“江湖上都說南俠是個真誠的勇銳性子,如今一看,到底是江湖傳聞了。”
展昭:……實不相瞞,都是生活所迫啊。
“方才不知兄台是五爺的朋友,多有冒犯,不過家資不豐,卻實在是句實話。”
這位朋友本就是調侃的話,聞言也當即道:“不錯不錯,這世上像白五爺這般拿錢聽水聲的人,本就不多,我相信展大俠。”
這話五爺聽了,當即不樂意了:“什麼叫拿錢聽水聲?我哪有那麼浪費!”
“難道不是嗎?這邊城地帶,五爺還想吃最新鮮的魚,還要最好的手藝,為此斥資百兩銀錢,有這錢,買宅子不香嗎?”
“買宅子給你住嗎?你想得美。”白玉堂已經看穿了這位朋友的險惡用心。
展昭見兩人你來我往,當即道:“看來五爺在邊關的日子也過得相當不錯,黎兄若是知道,也能安心許多。”
這話聽著,就有點古古怪怪的味道了,白五爺敢拿自己最愛的清蒸鱸魚打賭,黎知常的擔心,絕對跟世俗意義上的擔心不同。
“難不成,他也叫你帶了話給五爺?”
也?展昭立刻抓住了關鍵詞,不過有外人在場,他到底克製,隻道:“自然,黎兄,他在京城靜候五爺歸來。”
……好家夥,要不是饞一口魚,白玉堂真想十年八載再回去。
那位朋友見兩人熟稔的模樣,心下忍不住咋舌,這南俠展昭號稱禦貓,卻和陷空島的錦毛鼠白五爺相交甚好,這傳出去恐怕都沒人信,畢竟貓鼠怎能做朋友呢。
可事實上呢,這兩人似乎還是交情非常深的好友,這就令人驚歎了。
“二位想必還有舊要敘,在下雖很想與南俠舉杯暢飲,但還有些私事,便不打擾二位了。”說罷,他就提著酒壺晃晃悠悠地離開,看方向,似乎是往城門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