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貞又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怎麼可能三言兩語就被五爺說服,甚至此處乃是開封府的牢房,隔牆有耳,開封府的聽壁術可是很有名的。
於是她道:“白五爺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吳家的冤仇,與你無關,更與開封府無關,還請白五爺莫要多管閒事。”
吳玉貞說這話時,臉上無悲無喜,但若是五爺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的雙手緊緊捏著,可見她並不是全無心動的。
畢竟來人若真是行事無忌的陷空島錦毛鼠,旁的人不敢劫獄,但白五爺絕對敢,即便是有南俠展昭在場,隻要配合得當,未嘗不能脫困。
可她不敢賭,一是因為一雙兒女還在為她奔走,她怕逃獄後,會禍及兒女,二來,她絕不可能會輕信一個陌生人。
開封府關不了她多久,趙季堂必會死在她的手上,她隻要再耐心一些,就能替吳家上上下下報仇雪恨了。
“吳夫人何必說得這般堅決,再說,開封府查到吳家之事,不過是時間問題,如今你跟我說,說不定我能替你攔住你的仇人逃跑呢。”
吳玉貞卻笑笑道:“他不會走的,開封府也不會讓他走的。”
……這女人,當真是油鹽不進。
五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於是便道:“既是如此,五爺就開門見山了,聽聞你是劍雨飛花的傳人,我想看看當年江湖盛讚的劍法到底是如何的風光,可你如今被仇恨圍困,劍法恐怕是使不出來的,若五爺幫你,可否一見?”
吳玉貞一愣,她沒想到,白五爺居然是衝著劍雨飛花來的。
“江湖盛傳,陷空島白五爺習刀,你要看劍法做什麼?”
白玉堂聞言,張口就來:“江湖人都知道,我與禦貓展昭勢同水火,他卻是習劍的,我要同他比鬥,自然是要知己知彼,才能出招應對,你若不願意就算了。”
他這副輕慢的態度,反倒叫吳玉貞信了他三分。
但她顯然還有些猶豫,便問:“你真是陷空島的錦毛鼠白玉堂?”
“……信不信由你,不過聽說你有個小兒子,四處為他求醫,五爺倒是認識國手葉青士,或可替你引薦一番。”
五爺將全部的籌碼拋出,吳玉貞聞言,已是激動地站了起來。
“你當真認識葉神醫?”
“自然認得,葉青士如今潛心著書,若非熟人引薦,普通人絕找不到,五爺有一摯友,乃與葉老先生是莫逆之交,五爺若開口,起碼有八成把握可以求得老先生出手。”這話,五爺說得底氣十足,他已經按照黎知常的法子說完,倘若吳玉貞還不願意,那他就去抓鄧車,順便也能替展昭報個仇。
八成,吳玉貞決定賭了,風兒的病已經不能再拖了,女兒中怡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若風兒還像現在這般,豈不是要拖累女兒後半生。
上一輩的仇恨,由她來結束,中怡和風兒應該有更美好的人生。
“好,希望白五爺說話算話,否則我就算是做鬼,也要吊死在你們陷空島門口!”
……倒也不必千裡跋涉去陷空島上吊。
吳玉貞是個果決的性子,她從前猶猶豫豫,扭扭捏捏,以至於落到如今這幅下場,從火場死裡逃生之後,她就明白,人做了決定,就不要給自己任何回頭的可能。
於是,五爺……聽了一個相當狗血、且以他的腦回路完全無法理解的江湖門派傳承故事。
怎麼說呢,就很離譜。
白玉堂甚至覺得,以開封府都是正常人的邏輯思維,恐怕就是親自去青州北海郡調查,都不可能查到十年前的真相。
可是,這……他娘的也太莫名其妙了吧,反正五爺完全無法理解,於是,他決定找個人分享這個故事。
考慮到各種各樣的因素,很顯然,黎知常成為了不二人選。
黎倒黴蛋:……
“五爺,這種故事,真的不值得你特意來告訴小生,小生對什麼江湖三角戀不太感興趣的。”黎望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糾正五爺什麼都想分享給他的習慣。
“……你總結得非常到位。”
半晌,五爺蹦出了這麼一句話。
怎麼說呢,吳家這事兒吧,脫離江湖門派的時髦外殼,倒是跟話本裡富商家獨女婚事波瀾壯闊有得一拚。
五爺聽完這個故事,已經完全不好奇所謂劍雨飛花的招式了,畢竟吳承先這麼古板,想來那劍招也高明不到哪裡去。
“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啊!”
黎望也覺得挺讓人無語的,畢竟吳承先當年也是魯地赫赫有名的奕劍大師,卻因為隻有獨生女兒,所以非要招贅傳人入吳家。
明明三個徒弟,傳哪個都沒什麼關係,吳玉貞與二徒弟明明兩情相悅,他卻非要拆散,要將女兒許配給大徒弟段平,誰勸都不聽,就是一意孤行。
吳玉貞隻能嫁給段平,吳中怡和吳風皆是段平的孩子。
但很顯然,吳玉貞委曲求全,與她相戀的二徒弟心性卻並沒有那麼好,他懷恨在心,等吳承先死後,終於有一日,聯合了三徒弟趙季堂,給吳家來了個全員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