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明白(1 / 2)

曹王爺年事已高,本就纏綿病榻,他現下一去,也算是喜喪。

因他老宗親的身份,宗室安排的喪禮規格非常體麵,即便大家都知道曹王世子是個廢物點心,但這種時候,誰也不會說一句曹王府的不是。

晏崇讓今日本該是同父親一道過來的,但無奈父親被召入宮,所以晏府的喪禮由他代為送往曹王府,在門口登記入冊後,他就去靈堂上香。

實話來說,晏四是不怎麼想敬這炷香的,畢竟他心裡很清楚,曹王爺並不是一個清白的人,配不上這麼多人送他一程。

但官家都已經默認了,他們這些做臣子的,總不好反駁官家的意思。

晏崇讓忽然有些消極,事實上自從入朝為官後,即便是在人員相對簡單的翰林院,也依舊免不了勾心鬥角,而因為他父親的身份,他在很多時候,都沒有辦法置身事外。

這也就造成,他當官都大半年了,卻沒在官場交到一個誌同道合的朋友。

有些時候,他甚至都盼著黎兄入朝為官,畢竟以黎兄的能力和才智,絕不會迷失在權欲的宦海之中。

權欲啊,即便身份高如曹王爺,也依舊抵擋不住這份誘惑。

晏崇讓看著滿是縞素的曹王府,因沒有見到趙如,便準備客氣離開,卻沒想到走到中庭,卻在假山旁邊見到躲著哭的趙兄。

啊這,他是不是應該裝作沒看見低頭離開啊?

晏四猶豫的刹那,趙如就抹完眼淚站了起來,兩人四目相對,反正……就很尷尬。

“趙兄,節哀順變。”

趙如見是晏崇讓,下意識看了人背後一眼,卻見空空如也,心裡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晏崇讓見此,當即道:“黎兄他病了,下不得床,他托我叫你保重身體。”

趙如其實沒想好要怎麼麵對這兩位新朋友,從那日的情況來看,不論是黎望還是晏崇讓,接近他都並非是因為他這個人,而是因為曹王府有異。

這幾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叫他根本來不及思考這種問題,直到現在,他都無法接受祖父過世的消息。

他知道自己不該遷怒,但心中依然惱火萬分。

“多謝,我還有事,就不送晏兄了。”他僵著聲音說完,便匆匆往靈堂方向去了,沒再回頭看晏崇讓一眼。

晏四見他如此,心裡愈發難受,想了想,還是決定再去一趟葉府。

“黎兄人呢?”

五爺懶懶打了個哈欠,道:“剛才還在呢,葉老頭方才急匆匆出府去了,叫我看著黎知常喝藥,你來得正好,陪我嘮嘮嗑唄。”

“……聊什麼?”

某種層麵上來講,白玉堂也是個很敏銳的人,他一下就看出了晏四心中有鬱氣:“聊點叫你不開心的事情唄,你要是想說,五爺現下有空,倒是能聽你多說兩句。”

“那可真多謝五爺的側耳傾聽了。”

“那是,五爺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替人解惑的,你看你眉頭都能平地起高樓了,彆不是要被罷官了吧?”五爺不無幸災樂禍地猜道。

晏四一聽,當即道:“你能想我點好嗎?不過就是有些事,鑽了牛角尖罷了。”

“什麼牛角尖,說來聽聽唄。”

左右五爺不是多嘴之人,晏崇讓也確實想找個人傾訴,便痛快地說了,彆說,說完之後,確實心頭痛快了一些。

“就這?”五爺一臉疑惑,“這你有什麼好鑽牛角尖的,是那老王爺先做錯事,跟你有什麼關係?黎知常接近趙如,確實目的不純,但那又怎麼樣?他殺人放火還是惡意算計人了?都沒有好不好,而且以他的性子,必然也是真心結交那什麼趙如的。”

晏崇讓當然也明白這點,但心裡就是不得勁。

白玉堂見他如此,忽然拍著大腿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覺得那老東西不配善終?”

晏四陷入了沉默。

“我猜就是!你這人,可比黎知常能憋多了,我聽他說你去曹王府吊唁了,像這種老東西,你居然還要去上香,可不把你憋屈壞了,對吧?”

全中,晏崇讓雖然嘴上勸黎兄的時候頭頭是道,但擱自己心裡,卻也過不去這條坎。

曹王爺觸犯律法,窩藏重犯,甚至私挖金礦,結黨營私,實是罪無可恕的事情,卻這般被輕飄飄帶過,還受人香火,留下清名。

即便有趙如的因素在裡麵,晏崇讓也覺得不該這麼便宜曹王府。

雖然他也明白,曹王世子不做人,隻要給其時間,曹王府有的是法子破落,可那並不一樣。

說到底,晏崇讓活到如今,太順風順水了,出身名門,父親又是本朝赫赫有名的晏公,他自己才貌皆備,年紀輕輕就大小登科都完成了,交的朋友也都很好,可以說遇上過的最大挫折,就是師長和外人給予他的科舉期望。

但這點,他也早已用自己的才學叫所有人住了嘴。

如今初見官場險惡,理智告訴他,應該讓自己努力順應規則,明哲保身,才能更好的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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