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2 / 2)

“總算忙好了,累死我了。”

阮庭之把地掃好,又把霍青行洗乾淨碗擦拭乾累到一旁,這會扭腰晃胳膊,嘴裡嘟囔道:“比我打兩套拳還要累。”說完未曾聽到霍青行聲音,見他正看著窗欞子外,不由好奇地湊過去,“看什麼呢?”

“沒什麼。”

霍青行收回眼簾,語氣淡淡,把最後一隻碗洗乾淨擦拭好後,看到阮庭之隨意堆砌那些碗盤皺了皺眉,重新分類排好後才問,“你晚上要去族裡吃飯?”

阮庭之聽到他問這個,倒是也沒再探過去,斂了表情點點頭,嗯了一聲。他現在當官了,族裡不少人都想見他,本來今天午膳是要請他們一起吃,但因為之前那場不愉快,阿娘覺得喊彆人就不好不喊二房,可她心裡實在不痛快,索性一個都沒喊,他也不想讓妹妹和阿娘不高興便隻應承了晚上和老頭子過去吃飯。

這會他沉默一瞬後開口,“譚柔和我說,族裡有不少人都說道妹妹不好,我不能讓妹妹受欺負。”

所以這一餐飯,他必須要去。

霍青行嗯一聲,倒也放心,看了他一眼,“走吧。”

兩人出去時候,阮妤正倚在窗前折一枝梅花,打算供阿柔和如想擬著畫花樣,她前窗對著院子,後窗卻正好對著後廚,遠遠瞧見哥哥和霍青行從後廚出來。

兩人身量相等,一樣容貌俊逸、出類拔萃。

他們好似並未看到她,正提步往外走,穿著白衣勁裝少年是個藏不住跳脫性子,走起路來也風風火火,仿佛隨時都能出去打一架,而他身旁少年,溫潤沉默,如鬆如竹,隻偶爾才紆尊降貴扯開薄唇吐出幾個字。

“阮姐姐,你看這個顏色調得對嗎?”

身後傳來譚柔聲音。

阮妤眨了下眼,收回失神目光,笑著應道:“來了。”

翌日一大清早,阮庭之就要出發去荊州大營了。

阮母自然不舍,在一旁邊哭邊握著阮庭之手叮囑道,“出去之後要和彆人好好相處,不要一味莽乾,要好好照顧自己,能寄信就多給家裡寄信,彆讓我們擔心你。”

說著又從阮妤手中拿過一個包袱遞給他,“天寒,我給你做了十多雙襪子,都縫了棉花進去,你記得穿,彆覺得年輕無所謂,等老了你就知道難受了!”

阮庭之雖然之前一直興致勃勃等著離開日子,但真到了分彆這一天,他心裡也不禁湧出了一陣不舍,接過阮母遞來包袱緊緊握在手中,他低著頭,啞著嗓音安撫阮母,“娘,你放心,我都記下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定下來就給你們寫信。”

說著又看向阮父。

阮父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相比阮母諄諄教導,他這個做父親顯得太沉默了一些,此時被阮庭之看著才乾巴巴地吐出幾個字,“照顧好自己。”

阮庭之聽到這一句,倒是立刻笑了起來,“您就放心吧!我從小被您打著長大,命大著呢。”

阮母被他這話逗得破涕為笑,阮父沉默臉也泛起幾分溫度。

阮庭之先上前抱了下阮母,等鬆開時候看著麵前阮父,猶豫了下才一把抱住他,他從小就和阮父不對付,阮父想要兒子是聽話乖巧會讀書,最好像霍啞巴那樣,可他從小就是個待不住,彆說寫字了,看書都不想看,自然,沒少挨阮父打,許是覺得阮父不喜歡自己,阮庭之索性從小就和阮父對著乾,他越要自己做什麼,他就越不做。

怎麼叛逆怎麼來。

可回想阮父眼尾幾縷皺紋,阮庭之眼眶突然有些酸澀,從前拿鞭子抽他男人已經老了,他現在再也沒辦法打他了,他用十多年去反抗,去衝破阮父為他鍛造牢籠,而今心願得償,心裡卻並不覺得快慰。

這一次擁抱,大概是他記事起第一回。

他自己抱得彆扭,卻堅持著沒有鬆開,阮父顯然也愣住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倒也沒推開,隻是有些不大自然地拿手拍了拍阮庭之背。

父子倆擁抱,無聲勝有聲。

阮庭之抹掉眼角淚,說了一句“老頭子好好照顧自己,我還等著你抽我呢”才鬆開手,而後退後一步朝阮妤看去,“妹妹。”

他聲音有些啞。

阮妤眉目溫柔地看著他,輕輕應一聲。

今早她從阮母口中知道哥哥昨晚在族中鬨了一場,給了阮陳氏他們好一頓沒臉,也好好警告了一番那些沒把她當一回事或是嫉妒她阮家族人。

她其實無所謂那些人喜不喜歡自己。

在她心中,阮父阮母還有阮庭之才是她在這個地方唯一親人,至於彆人,喜歡她也好,嫉妒她也罷,就算詆毀中傷,她也不會放心裡去。

這世上能傷害她隻有被她放在心上人,而如今能被她放在心上人已然不多。

不過能被人這樣對待,阮妤心中終究是有些暖。

她把手裡另一袋包袱遞給他,柔聲說,“路途遙遠,哥哥想必又要風餐露宿,這裡有我和阿柔給你準備糕點,還有一些路上方便吃菜,哥哥餓了便吃一些。裡頭夾層裡我還放了一些銀票,哥哥回頭藏好些,以備不時之需。”

在外頭做事有錢總比沒錢好,等阮庭之沉默接過,她又彎著眼眸笑道:“我相信哥哥一定會功成名就,平安歸來。”

阮庭之聽著這一句,鼻子又是一酸,到底忍著沒哭,他緊緊抱著手裡幾隻包袱,喑啞著嗓音說,“妹妹跟我過來下。”

阮妤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還是跟著他走到一旁。

橘子樹下,白衣少年緊抿著唇仿佛在猶豫著怎麼開口,她等了一會也沒等到,索性笑著問道:“哥哥要和我說什麼?”

聽到她聲音,阮庭之沉默了下才看著阮妤低聲說,“我不知道妹妹以前經曆了什麼,但我希望妹妹能信任我,信任這個家,我知道我這個人不聰明,也不會說話,但我希望妹妹有事不要憋在心裡。”

“我們是一家人,你無論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們說。”

“我不在家,妹妹可以和爹娘說,也可以給我寫信,妹妹……”阮庭之低頭看她,沉聲說,“你不用把所有事都扛在自己身上。”

“你要相信,無論發生事,我們都會站在你身後。”

阮妤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她怔怔地看著阮庭之,少年神情躊躇但看著她眼神卻始終堅定,她看著看著,心裡就像是被人灌入了暖湯水,讓她在寒冬下冷冽五臟六腑也變得溫暖起來。

她沒有哭,但眼眶卻也微微泛了紅,在少年緊張注視下,她終於開口了,“……好。”

她應道。

剛才還躊躇不安少年,這才抿唇笑了起來,阮妤看著他神采飛揚笑,眉目也不禁泛起柔和。

兄妹倆回去,阮庭之和阮父阮母告了彆,又和譚柔姐弟說了幾句,便提著幾個包袱走了出去,把東西綁在馬背上,翻身上馬時候,少年注視著他們,神情逐漸變得成熟起來,他什麼都沒再說,隻是挽起韁繩,朝巷子口衝去。

第一次離開這時候。

他滿心希冀去戰場體驗金戈鐵馬生活,圓他從小到大夢。

而今再次離開,從前恣意不羈少年郎好似因為有了更大寄托和夢想變得沉穩起來,快到巷子口時候,他突然勒緊韁繩,回頭看一眼,離得太遠,他隻能瞧見幾個虛影,可他清楚他家人們還在看著他。

阮庭之心中突然湧起一陣從未有過滿足。

他笑著揚起手中馬鞭。

“駕!”

他收回目光,繼續朝他心之所向而去。

阮庭之走後。

阮妤在家中又陪了阮母幾日,待她情緒恢複好就繼續開始和譚柔每天去金香樓生活。

火鍋已經正式上線,因為這東西什麼點都能吃還不費事,儼然成了金香樓客人們新寵,現在隻要進入金香樓就能聞到滿滿火鍋香氣,原本阮妤還以為這裡人不擅長吃辣,那辣鍋不一定會吸引人,哪想到如今反而是這辣鍋賣得最好。

其次就是番茄鍋。

那些養身鍋、三鮮鍋吃人也多。

有些帶著朋友過來口味不同就會點一個鴛鴦鍋。

阮妤剛下馬車,還沒進金香樓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女聲,“阮老板!”

回頭看,見是王曹氏,她便笑道:“王夫人有事?”

王曹氏手裡提著一袋吃,笑得有些靦腆,“昨天聽譚姑娘說您今天會過來,我便給您做了些吃,都是鄉野間一些小吃,您就瞧個新鮮嘗嘗看。”

阮妤倒也沒拒絕,笑著接過道了謝。

又看了眼不遠處,陳伯還有王義等人也都在那,見她看過去,陳伯笑著點點頭,王義還是從前那副桀驁模樣,不過也跟她點了頭……阮妤笑著收回目光,問王曹氏,“最近生意如何?”

聽到這,王曹氏眼睛倒是一下子就亮了,臉上遮不住笑容,“我現在每天都要比以前多包幾成,不然不夠,”說完又笑,“我最近還重新換了個大夫給我家那口子看病,大夫說他這腿還有救,我就想著要是他能站起來,那就太好了。”

阮妤見她滿麵都含著希望,也不禁笑起來,“有希望總是好,若是缺什麼藥就來同我說,我讓人去想辦法。”

“不用不用。”王曹氏忙擺手,“您幫我們已經夠多了,我現在有錢了,能自己想法子,外頭冷,您快進去吧。”說完就急匆匆跑了。

阮妤目送她回到自己攤位,這才笑著和譚柔說,“進去吧。”

剛進去就有熟客看到她了,“阮老板?好久沒看到你了!”

阮妤一邊解擋風鬥篷,一邊笑著和他們打招呼,見他們吃得汗流滿麵,又柔聲問,“味道如何?”

“好吃不行。”那客人顯然不大會吃辣,這會正拚命吐舌頭,但即使如此,臉上還是一直布滿著笑,一邊哈氣一邊說,“我以前一點辣都不能碰,開始我朋友讓我試試,我還不敢,沒想到試了一次就忘不掉了,這辣鍋味道太行了。”

阮妤被他說得笑彎眼,但還是勸道:“不能吃辣話最好不要一下子吃太多,免得回頭不舒服。”又喊阿福過來,“回頭讓廚房準備一些酸梅湯。”

酸梅湯可以止辣,還有消食功能,阮妤之前交給廚房一個以前她自己常煮法子,這東西便宜倒也沒必要賣,但凡樓裡煮了都是像當初橘子水一樣作為附贈。

阿福自然笑著應好。

阮妤又和熟客們說了幾句,便和譚柔上樓了。

雖然許久沒來,不過譚柔處理事務很清楚,阮妤聽她說了這幾日樓中情況便都了解了。

“還有一件事,”譚柔看著阮妤說,“之前霍公子介紹那位先生來過了,但姐姐不在,我就讓他先回去了,現在要請人去喊他過來嗎?”

驟然聽到這麼一句,阮妤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而後才想起譚柔說那位先生是霍青行介紹過來畫畫,想到這,就想起當初霍青行為了躲自己說鬼話,這幾天她雖然在家,跟霍青行接觸卻不多,所以也不清楚那人是怎麼想。

剛想讓譚柔不必急著去喊人,就聽外頭阿福來報:“東家,霍公子來了。” 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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