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1 / 2)

含著熱氣話噴灑在耳邊。

霍青行這才察覺到不對,他臉色猛地一變,尤其是看到兩人如今這個姿勢,更是變得手足無措起來,他神色呆怔地看著眼前人,臉跟耳朵紅得不行。

他就站在她身後,不到五指距離,稍稍偏下身都能觸及到對方身子,他,他……還握著她手,倘若此時有人打簾進來,看到這副畫麵,準以為他們抱在一起。

霍青行臉一會紅一會白,紅是羞赧,白是驚慌,他想鬆手又記掛著阮妤這隻先前被熱汽熏到手,隻能低著頭,磕巴道:“我,我先鬆手,你記得彆把手拿出來,再,再泡一會。”

他說完,根本不敢去看阮妤,低著頭,紅著臉,連耳廓也呈現出一片通紅。

他把自己手從涼水裡拿了出來,恍如白玉般手微微下垂放在身側,指腹那處還有水在不住往下掉,滴答滴答,很快就洇濕了一塊乾燥地麵。

可霍青行顯然未察,他還在想對答法子。

他當然知道她要問什麼?剛剛飯桌上如想和先生那番話讓他徹底暴露,他已經提心吊膽一晚上了。

禮物事倒還好說,可以說是新年禮物,也可以說是之前玉佩回禮,可醉酒事……他該怎麼說?若是承認話,以她聰慧豈不是就要察覺他心思了?若她察覺了,那,是不是他們之間就連朋友都沒法再做了。

霍青行緊蹙著長眉,心底突然生出一陣恐慌和懊悔,懊悔當初為何要為了那一份親近而欺騙她。

果然——

人還是不能撒謊。

這世上謊言想要永遠不被拆穿,隻能用更多謊言去圓,而他,再也不想騙她了……霍青行雙手緊捏成拳,不顧那尚且還濕著手,頭垂得更低了。

阮妤跟他認識這麼多年,看見他這副模樣就猜到他在想什麼了。

她仍站在原處,卻沒有聽他話繼續把手放在涼水裡,反正這人現在也管不著她,她索性拿起一方帕子細細給自己擦著手指,而後繼續好整以暇地挑起眉梢看著眼前低頭男人。

到這一步,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

雖然還是有些驚訝和不可思議,但也沒有覺得那麼荒誕了,甚至還產生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歡喜,心中那才生出小花野草還在隨風舒展自己身子,像是個驕傲大美人,一點都不吝嗇給旁人瞧自己容貌。

而她看著霍青行,在燭火搖曳中,繼續笑問,“怎麼不說話?”

“我……”霍青行仍低著頭,抿了抿乾澀唇,遲疑許久才啞聲說,“是我騙了你。”

“嗯?”

阮妤問,“騙我什麼?”

明知道她是故意,但霍青行還是繼續低頭說道:“那天,我其實……並沒有喝醉,我,我騙了你,抱歉。”這短短幾個字仿佛耗儘了他所有力氣,從前無論何時都身形挺拔男人此時竟有些像折了青竹,一臉頹敗。

他藏在袖子裡手一會緊握,一會又鬆開,最初撲通撲通亂跳心臟也仿佛歸於死寂。

他想她一定會再問他為什麼?而他該怎麼回答呢?好像除了實話實說也沒有其他法子了。他已經能夠猜想到她聽到那個回答時驚訝了,可他……毫無辦法。

“為什麼?”

她果然這樣問了。

霍青行卻仿佛又成了啞巴,他遲遲不曾開口,藏於袖子裡手在微微顫抖,臉和唇色也徹底化為蒼白,即使要說,他也希望能再給他一點單獨相處機會,也許過了今晚,或許,連今晚都用不了,他們就要成為陌路了。

他以後再也不能和她這樣親近了。

她不會再請他吃她做菜,也不會再讓他幫忙,可能走在路上,她都不會再看他。

外頭阮靖馳帶著譚善正在放鞭炮,時不時還能聽到如想等人歡聲笑語,屋中燭火卻變得更加昏暗了,而比燭火還要昏暗是他心。

阮妤似乎早就猜到他不會輕易開口,如果他把“喜歡”隨便掛在嘴邊,那他也就不是她認識霍青行了。她把方才擦手指濕帕子放在一旁,看著人問,“霍青行,你喜歡我?”

她問得尋常,像是在問今天天氣如何。

但快速跳動心臟以及緊緊捏著手指卻顯露了她其實也不是那麼冷靜。

霍青行聽到這話驚得抬起頭,他目光怔怔地看著阮妤,上下兩片嘴唇一張一合,最後突然目光灰敗低下了頭,他合起眼睛,唇角也向下抿著,像隻被人遺棄大狗狗,耷拉著耳朵,語氣疲憊又沙啞,“……是,我喜歡你。”

“我……”

他想說,我以後再也不會打擾你了,我會離你遠遠,不會讓彆人知曉,更不會讓你難做。可這簡簡單單一句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他隻能繼續低著頭,斂著難過眉眼,啞聲重複,“抱歉。”

阮妤原本正因為他那一句坦言而心臟狂跳,聽到後話又皺了眉,“你什麼?”

她最討厭男人這個樣子,總是什麼都不說,什麼都自己憋著,看得就讓人來氣。可看著男人曝露在自己麵前眉眼是那麼難過,她心驀地又軟了,輕輕歎了口氣,阮妤放柔聲音和他說,“霍青行,我沒有什麼未婚夫,從來就沒有。”話音剛落,如她所猜想那般,眼前男人猛地又抬起了頭,他神色呆滯地看著她,訥訥道:“什麼?”

“這怎麼可能?”

“你未婚夫不是忠義王世子嗎?”剛剛還一字一句說得艱難人,這會一口氣蹦出好幾句,甚至還在輕聲呢喃,“阮靖馳是和我這樣說,常安他也知道,怎麼會沒有呢?”

常安?

阮妤聽得一愣,這事和常安又有什麼關係?

她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問他,“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有未婚夫?”

霍青行還沒搞清楚未婚夫真實性,聽人詢問,看了她一眼才垂眸說,“你做棗泥酥那天。”那是他第一次吃棗泥酥,正視若珍寶,沒想到一塊還沒吃完就被這個消息砸昏了腦袋。

棗泥酥?

阮妤想了許久才想起,驚訝道:“小虎子他們搬過來那天?”

霍青行輕輕點了下頭,頗有些難堪地抿著唇說,“小虎子從常安那邊聽到你有未婚夫事,在課堂上和小善聊天時候,被我……聽到了。”

怪不得那天霍青行怪怪。

本來說是留在家中用飯,她出去後,人卻不見了,後來送菜也不見人,再後來就是莫名其妙要跟她保持距離了。阮妤清楚了這來龍去脈都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抱著雙手,睇他,“所以你幾個月前就喜歡上我了,因為知道我有未婚夫就故意遠離我?”

男人被她猜透心思,沉默著不肯說話。

阮妤卻凶得很,不肯放過他,仰起下巴,蠻橫道:“說啊!”

“……是。”

哼!

阮妤繼續嗤他,“那你後來為什麼又繼續跟我要好?不是看我有未婚夫要和我保持距離嗎?”還搞得一本正經,什麼自己朋友少,不想失去她這個朋友,狗東西,把她當朋友怎麼裝醉騙她?

所以那天她掐他臉,他都知道?

阮妤想到這,又羞又惱,羞是自己背後做壞事被人發現了,惱是這人居然敢這樣騙她!剛要發火,卻聽到一句低啞男聲,“因為我發現我再怎麼努力都沒辦法真正遠離你。”

“你隻要靠近我一點點,我就……隻想沉溺留在你身邊。”

他說得難過、沙啞,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她都已經知道了,也就不必再瞞她了。霍青行這廂兀自傷感著,甚至已經做好回頭出去就再也不能接近她準備,全然沒有發現對麵阮妤因為他這一番話而紅了臉。

這人……

阮妤怎麼也沒想到霍青行居然會說這樣話,耳旁似乎還在回響他話,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灶口裡柴火燒得太旺盛了,阮妤居然覺得臉頰滾燙得不行,就連心臟也不住加速起來,砰,砰,砰……好在男人這會沒有抬頭,若不然肯定得瞧出她端倪。

她這會還不想讓他瞧見呢!

阮妤拿冰冷手背貼在自己臉頰上,等那股子心浮氣躁稍稍散了一些,這才輕咳一聲,繼續以矜傲姿態,輕抬下巴喊他,“霍青行,抬頭,看我。”

霍青行濃密眼睫輕輕顫了下,還是順著她話抬起了頭。即使他清楚他此刻臉色肯定不好看,可他從來都沒有法子拒絕她,從前如是,如今還是。

“我再跟你說一遍——”阮妤看著他眼睛,“我沒有未婚夫。”

她跟人解釋道:“徐之恒跟我是從小就認識,兩家也確有這個意思,但我們還沒過三書六禮,算不得什麼未婚夫妻,而且……”看著男人眼中最初頹敗一點點化為不敢置信,阮妤喉嚨突然變得有些癢,她這樣急著解釋,倒像是自己很著急怕他誤會似,但這個木頭,她要是不說,估計得一輩子藏著掖著,他也真能藏得住,幾個月前就動心了,愣是讓她一點痕跡都沒瞧出來,要不是今天阮靖馳和如想漏了口風,她保不準現在還被瞞在鼓裡。

或許是因為多了一世閱曆,她現在已經越來越不喜歡遮遮掩掩了。

她想知道就要問,想說就要說,所以這會稍稍地彆扭後,她還是繼續驕矜道:“之前祖母來時候,我也和她說了,讓她之後跟徐家說一聲,把兩家當初口頭承諾作罷,省得日後耽誤彼此。”

她這一席話說完時候。

霍青行眼中不敢置信又變成了難以言狀光芒。

在這燭火逐漸變得昏暗屋子裡,他璀璨雙眼竟成了這屋中最亮光芒,剛剛還灰敗得仿佛失去一切男人此時就像是重獲至寶一般,他一眨不眨地看著阮妤,呼吸急促,甚至有些難以抑製地朝她那邊邁了一步,“這,這是真嗎?”

他迫不及待地發問,聲音有著藏不住激動。

阮妤卻不肯說了。

她隻是看著他,目光沒有閃躲,直視他眼睛,問他,“霍青行,如果這是真,你打算如何?”

她想要他親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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