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第 175 章(1 / 2)

蕭氏已經連著?好幾天沒怎麼好好歇息了,她整個人看起來明顯精神不濟,臉色蒼白,眼下青黑,這?也難怪,她這些日子整日恍惚不說,夜裡勉強合上眼,沒個一刻鐘就又被夢魘驚醒,這?樣的情況下,她自然不好見人,便托病在房中休養。

平時除了心腹方嬤嬤,便隻留丫鬟柳鶯在身邊伺候,不見?外人。

好在近來徐長咎父子在西山大營練兵,不在家中,也免去她要在父子倆跟前偽裝。

……

方嬤嬤從外頭得知徐之恒回來的消息,目光微閃,隨口打發了丫鬟下去,自己端著一碗寧神靜氣的安神湯進屋,剛掀起簾子?就瞧見蕭氏擰著眉在屋中不住踱步,滿臉煩躁和不安。

知道她心中緊張。

方嬤嬤把簾子?放下,端著安神湯過去,輕聲哄道:“您先坐下喝碗湯,柳鶯估計還得有一會?才能回來呢。”

蕭氏看一眼,皺眉,“我?現在哪有心情喝?”說著又?歎道:“也不知道柳鶯怎麼樣了。”

“她辦事一向利索,不會?有事的。”方嬤嬤見她這會?不肯用,便擱在一旁,扶人到一旁的貴妃榻落座後便伸手輕輕替人按起緊繃的太陽穴,嘴裡繼續溫聲勸道:“您也彆著急,先不說那位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便是知道,那與您又有什麼關係?”

“若是來日他身份暴露,您自把自己當做他的姨母好生寬慰,若沒有,也不過當做一個容貌相似的年輕人。”

“至於丹陽郡主——”

方嬤嬤把話一停,笑道:“那更是不必擔心,死人哪裡會?說話?何況那事早已有人認了罪,與您本也沒有什麼關係。”

蕭氏自然知曉她說得是對的,整件事情中,她隻寫過一封信,那封信還早就不見?蹤影,根本不會?有人查到她的身上,而且近來她也著?人去查過,知道霍青行從小就養在荊州,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便是來日他知道,與她也沒有什麼關係。

可她就是擔心……

那一宿一宿的噩夢,渾身是血的女人,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以及那帶著?哭泣的質問都讓她覺得害怕。所以她才會?在這樣的日子,讓自己的侍女拿著特

地請來的鎮壓符去東郊,希望能讓蕭明月的亡魂就此安定下來,彆再來夜夜纏著?她了!

“倒是給您送紙條的這?個人著?實讓人忌憚。”方嬤嬤忽然說道。

蕭氏聞言也抿了唇,沉聲問,“可查到是誰送的?”她的聲音因幾日不曾歇息好顯得嘶啞不已,見?她搖頭又沉默一瞬才說,“繼續去查,她無緣無故寫這?麼一封信給我?,必定還知曉些什麼。”

“絕對——”

她躺在榻上,那雙養尊處優不見?一點粗糲的手指緊緊攥著紅木扶手,因為太過用力,手都變形了,指尖那端更是微微泛紅,眼中也是一片晦暗,“不能讓這?樣的人活在世上!”

方嬤嬤也斂起心神,沉沉應了一聲“是”,見?蕭氏重新閉上眼睛,她正想同人說“世子?爺回來”的消息,就聽到門外傳來兩道聲音。

“恒哥怎麼回來了?”蕭氏聽清楚那道男聲,陰沉的臉立時變得慘白起來,整個人也變得慌張不已。

方嬤嬤也沒想到徐之恒會?來得那麼快,又?見?蕭氏這?副模樣忙壓著?嗓音道一句,“您快進裡頭歇著?,老奴去攔住世子?爺。”見?蕭氏慌裡慌張轉過屏風,她深深吸一口氣後站了起來。

丫鬟先前得了吩咐,自是不敢讓徐之恒進去,卻又不敢攔他,正踟躇之餘便瞧見方嬤嬤出來了,她一下子?就定了神,彎腰喊她,“嬤嬤。”

方嬤嬤揮手把人打發下去,又?笑著?過去迎徐之恒。

她是蕭氏的乳母,一路陪著蕭氏從雲南來到長安,彆說徐之恒,便是徐長咎對她也有幾分尊敬,此刻她語氣如常同人笑道:“先前王妃還同?我?念叨世子?,擔心您在大營吃不好,還想讓老奴明日著人給您和王爺送吃的呢。”

徐之恒看她一眼,嗓音淡淡,“母親呢?”

“王妃近來染了風寒,早一刻前已經睡下了。”方嬤嬤歎道,“世子?不若明日再來?”

本以為以徐之恒的脾性必定會?應允,哪想到青年隻是淡淡瞥她一眼便越過她往前走,這?一番變化讓方嬤嬤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忙上前攔人,臉上倒還掛著?一抹笑,正想再和人說道一番,卻聽眼前青年冷聲斥道:“滾

開!”

那帶著?戾氣和厭惡的兩字讓一向鎮定的方嬤嬤也變了臉。

她似不敢相信,仰起頭,臉色蒼白地看著?徐之恒……記憶中那個溫聲喚她“嬤嬤”的青年此時卻目光冰冷地看著?她,那眼中黑漆漆的,隻有濃濃的厭惡。

她被看得倒退一步。

等回過神,青年已經率先掀起簾子?走了進去,方嬤嬤阻攔不及,又?怕外頭丫鬟婆子?察覺動靜過來偷看,回頭傳出更多的風言風語,隻能先出去把人都打發走。

蕭氏也聽到了外頭的動靜。

她心中隱隱覺得今夜徐之恒有些不對勁,卻也未曾多想,正轉出屏風想隔著?簾子?讓徐之恒回去就見?他已打了簾子?進去。

青年依舊還是回來時那身黑衣勁裝,帶著風霜和塵土,此時看到蕭氏,他並未如從前那般給人行禮請安,而是沉默地看著?她,本就沉默寡言的人,此時兩條刀裁似的長眉微微低下,薄唇緊抿顯出冷厲肅殺的麵孔。

這?副麵孔,外人沒少?見?,蕭氏卻是頭一回。

她也不知怎得竟被看得心中微駭,腳步不由往後退去,等扶住屏風,回過神才勉強一笑,“怎麼這?會?來了?”看到進來的方嬤嬤臉色蒼白,想到先前聽見的動靜又?皺眉怪道,“嬤嬤自小照料你,你今日怎麼這?般沒規矩!”

徐之恒沒有答話,依舊低眉看她。

看得蕭氏頭皮發麻,神情都有些繃不住了,這?才出聲,“為什麼?”

蕭氏一愣,原本要斥責的話吞回喉嚨,訥訥問道:“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

蕭氏這?幾日因為沒歇息好的緣故,心情本就比平日要暴躁許多,又?見?自己原本孝順的兒子仿佛變了個人,說起話來也奇奇怪怪,不由有些惱了,“你在說什麼,我?做什麼了?”

她皺眉看他,語帶不滿,“恒哥,你今日到底……”

徐之恒沉聲問她,“丹陽郡主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

不滿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蕭氏呆呆地看著?徐之恒,屋中燭火明亮,她卻覺得從腳底升起一陣寒氣直竄脊背,讓她在這溫熱的初夏時日竟有種如墜雪地的感覺。

她呆站在原地。

方嬤嬤也沒

比她好上多少?,但到底要長上幾輪,短暫地驚駭後便又?笑著?和徐之恒說道:“世子?究竟是哪裡聽來的渾話,郡主的死怎麼會?和王妃有關?您可莫聽信小人,損了您和王妃的母子?……”

話還沒說完就瞧見徐之恒瞥過來的眼睛,一如先前在外頭時,漆黑、幽深、冰冷。

青年將軍統管三軍本就性情冷肅,又?有兩世沉澱,若真不曾收斂氣勢,哪裡是一個內宅婦人能抵抗的?方嬤嬤隻覺得在那樣的注視下,頭頂仿佛懸了一把利劍,這?讓她的腳步忍不住往後倒退。

蕭氏見?她惶惶要摔倒的模樣,忙伸手扶了一把,她此時心中又是驚恐又?是惱怒,看著?徐之恒的目光也帶了幾分厲色和不滿,“是誰同?你說的這?些混賬話!”

徐之恒不答反問,聲音倒還算平靜,“您有沒有做過?”

“沒有!”

“沒有!”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