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有驚無險從T台上下來了。
周圍有模特在看她, 她手心有一層薄汗，是好久不曾有的狀態。
果然是離開T台太久了嗎？還是太緊張了？
現在能被彆的人影響狀態，看來她需要加油了。
在樓梯上站了會兒，有工作人員喊她下來, 後麵的模特要過來了, 白冉才反應過來，一把將長裙的紗擺直接全部抱住, 兜在手裡，隨著工作人員的指示離開了。
換了衣服, 模特們都在外麵等結果, 鑒於今天來麵試的模特實在太多了, 至少每一次的反饋要一個小時多, 工作人員好心讓大家可以去底下的商場周邊逛逛什麼的。
麵試的結果要是找不到人，也會用短信和郵件通知。
C家今天的麵試一共兩輪, 第一輪就是走秀，但是進入第二輪的，白冉看了在發放結果的兩組, 兩個組一個人都沒有。
顯然是嚴苛得不得了的大牌。
第一次麵試是走秀，很拚氣質長相，看合不合麵試官的口吻, 能不能一眼就將模特記下來。
不同於身邊人都乖巧的等待著，白冉想出去走走。
順便緩解一下自己的緊張。
路遇孔南昭, 她罕見的和白冉打招呼了。
白冉不好意思視而不見, 也點了點頭。
孔南昭還在排隊, 直言問：“裡麵是怎麼麵試的啊？”
白冉沒什麼好瞞她的，說：“走秀。”
兩個人純粹是在《荊棘玫瑰》當選手的交情，孔南昭還說過一些很出格的話，白冉不說對她不喜歡，但是她的言行舉止，白冉不可能有好感，說完見孔南昭沒其他問題，自己就走了。
樓下一二層是一個大的商場，修建的地方不是城中心，人也不多，白冉在裡麵逛逛，周圍沒有那麼多人頭晃動，感覺空氣都開闊些。
*
顧西祠揚眉。
隔壁包廂的聲音又小了，但是細聽還是能聽清楚，像是懇求，又像是對對方表達道歉的心情的，顧西祠往後坐一點，一麵和水涵談合作，一麵留意著隔壁的動靜。
不多時，兩個人火速的聊完了合作。
顧西祠起身：“小林你和水涵說一下我們的風格吧。”
“我有事容我失陪會兒。”
這個小林有準備，將帶來的宣傳冊摸出來，其中包含了企業的針法文化，還有以後發展的方向，而且整個“清醒森林”將刺繡針法，應該沒有比小林講的好的人了。
畢竟，是從小培養出來的。
水涵對針繡還很有興趣，先從幾大繡法開始聽，並不覺得無聊。
顧西祠看一眼手表，走出去門去。
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顧西祠在他們包廂門前站著，背靠著牆。
這麵牆毗鄰兩個包廂，他們的包廂關了門，另一個沒有，門半掩著，不知道是裡麵的人不放心什麼。
剛剛爭吵的時候，他認出來聲音，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是白燦燦和黎峰。
畢竟什麼抱錯、白浩、白家，這三個詞彙不是那麼容易湊到一起的，而這個地方，和裡麵人的身份也相稱。
今天這個包廂，小林定的是在角落處，顧西祠就這樣站著，除非他們兩個包廂喊服務，一般沒人過來。
裡麵女聲冷漠：“你不用對我說那麼多，已經過去了。”
男聲聽起來有幾分軟弱，又有幾分悔意：“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怎麼了，我隻是想都找人說出來，當然……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
女聲頓了頓，說：“我一直很想知道，我和白冉在你心裡是個什麼樣的角色，以後我們應該不會怎麼見麵了，所以，我想死個明白吧。”
雖然她已經放下了。
男聲沉了沉，說：“剛開始我把你當妹妹來看，後來……”
“白冉一直都很獨立，我們在一起之後她不依賴人，我可能有些……”
“要不是她離開白家，或許我自己都沒意識到……”
“人是不是就是這樣的，越是失去什麼，越是想要挽回，挽回以前沒有注意到過的好，以前我總是覺得大家說的都是錯的，我是配得上她的，她每天都在工作工作，不苟言笑，沒什麼魅力，後來我覺得大家說的是對的……”
“我想我現在才明白，不是她不想，是被白家的工作壓著，她可能每天的壓力很重，也沒有辦法好好的打點自己吧，自從從白家出去之後，我有一段時間都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我從來不知道她可以那樣的犀利，又那樣漂亮……”
顧西祠聽得有些惡心。
白燦燦：“夠了，我不想聽了。”
黎峰：“燦燦……”
“彆，彆那樣喊我。”
顧西祠皺了皺眉，起身，聽不下去了，跑到陽台上去抽了隻煙，抽完找前台要了片口香糖嚼了，確認自己情緒比較正常了，緩緩吐了口氣。
將外套交給了前台保管。
前台小妹看著顧西祠一邊往前走一邊開始解手臂的襯衣扣子，有些不理解，但她沒想明白，一轉眼顧西祠就消失在走廊的轉角。
顧西祠回去敲了敲白燦燦和黎峰包廂的門。
須臾，門開了。
……
咚！
小林被驚了驚，然後聽到一些尖叫聲，不過一晃即逝，聲音馬上消失。
水涵也有點懵：“發生什麼事兒嗎？難道是隔壁的又吵起來了？”
助理回答：“不一定，聲音太小了，不知道是哪裡傳來的。”
小林擔憂：“要去看看嗎？”
被水涵的助理拒絕：“最好不要，要是我們沾上新聞事件，很容易上頭條，公司不好處理。”
哦，水涵是明星大花，到哪裡都容易被蹭熱度。
小林憂心忡忡張望一陣，沒再聽見聲音，又慢慢把心放下來。
不多時，顧西祠回來了，小林看他右手通紅，頭發有些散亂，還在喘氣，像是跑了步一樣，好奇：“你手怎麼了？”
顧西祠安靜喝一口茶，慢條斯理道：“翡冷翠洗手間的熱水太燙，不小心燙到了，剛找他們經理處理了。”
“哦哦。”
水涵：“那這個沒辦法，你隻有下次自己注意點了。”
一直想修理的人終於修理了，顧西祠下次應該不會和他再有什麼衝突。
顧西祠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會的。”
*
在商場喝了杯咖啡，選了條裙子的功夫，樓上就給她發短信通知第二次麵試了。
白冉坐電梯上去，C家的分部內第一輪麵試應該都麵過了，入目模特沒有那麼多了，剩下的還有些在討論自己的結果。
最後走秀的幾批模特還沒有出複試結果。
又坐著等過半個小時，二輪麵試終於準備好開始了。
第一輪是五個模特五個模特喊進去的，這次是三個一組喊進去。
而且明顯麵試的時間增加了，麵試的房間由工作人員帶領，等待麵試的模特都集中在一處等待，麵試完沒有模特回來，應該是完了走了另外的通道離開。故而她們等著的，也不知道即將麵臨的將是什麼，白冉猜是常規談話。
不多時，白冉被叫到號，好巧不巧，同樣被喊起來的，有孔南昭和於蓮，來麵試的苗凡大概第一輪就被刷了，柯靈犀來麵試沒有白冉不知道，二輪複試更是沒看到人。
三個人沒怎麼說話，跟著工作人員的腳步來到房間，果不其然，現場有三個位置讓她們坐。
孔南昭和於蓮的風格很像，都是清純型，白冉覺得自己混在她們中間是充數用的。
一位麵試官詢問：“你們對C家的品牌理解是怎樣的呢？”
於蓮：“一個簡潔簡單，崇尚現代實用主意的品牌。”
孔南昭：“國際大牌。”
輪到白冉了，白冉想了想，說：“一個符合流行觀念的品牌。”
這個問題不痛不癢的，隻是開頭。
接著另外左右兩個麵試官就不斷的問一些細節問題，差不多有個三分鐘，白冉才覺得開始進入正題。
“你們覺得自己參選Carol新係列海報模特的優勢在哪裡？”
於蓮：“我是一張新麵孔，我的長相也比較符合華國人的審美，我的履曆也很漂亮，並且我於去年剛參加的國內新絲路模特大賽，並且被評級為A，我相信我是有實力的，合作也期望能給Carol帶來一些不同於外國模特的，獨屬於華國的，活力和新元素。”
麵試官們點了點頭。
孔南昭笑笑，充滿魅力道：“我是兩年前開始轉行做模特的，僅僅兩年我的拍片和走秀費用就達到了A級標準，模特比賽我沒有參加過，但是我相信按照我的人氣，我現在已經不需要比賽來裝點自己的簡曆。同時，我是去年評選的華國最美麵孔之一，我之前和簡潔風格的品牌也達成過合作，知道此類品牌在拍攝時的一些布景和強調的特點，我相信我能勝任這份工作。”
輪到白冉。
孔南昭挑高眉毛將白冉看著。
她的履曆在這三人之中是最好的，於蓮在她前麵說就算了，到白冉，她不信這個新模特能說出一朵花來。
白冉垂目片刻，隻說了一句話：“實力過硬。不論是拍片還是走秀，能根據衣服的不同有不同做出不同的改變。”
一個麵試官不讚同，脫口：“我記得你，你走秀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但是你說這句話會不會太狂妄了？今天來參加麵試的，不說坐在你身邊的孔小姐，就是華國的大模特我們也請了一些過來，你覺得麵對她們，你也有資格說自己實力過硬這句話嗎？”
白冉：“那要看以什麼標準來說了。”
另一個不斷問問題的麵試官好奇：“什麼意思？”
白冉微笑，自信道：“如果對華國的市場有一定的研究，就知道國際的風格和華國的風格是兩個割裂的風格，華國走出去的九個國際超模，其中一半都是在國外開始的模特事業，另外一半是在國內一兩年沒名氣就去國外發展的。而華國名模在國內很有名氣的，並且能一路走上國際的，目前還沒有，這是一個斷層。”
“造成這種斷層的原因無非兩個，一是國內的服裝業不夠強，品牌在國際上知名度低，國模隻能在國內有市場，所以國內的名模沒有渠道走到國際上。第二個就是，由於華國最近的四五十年處於高速發展時代，等級分割遠沒有國外時尚圈涇渭分明，國內模特的競爭沒有國外的競爭激烈，所以導致整體的水準都沒有達到超模的頂級水準。”
“華國的市場和國際的市場是近兩年才有交流的，時尚這個東西一旦有了壁，就會有分化，國內習慣模特都甜甜美美，論這些，我是不能和名模比的，但是如果論國際上崇尚的高級感和疏離感，我覺得我行。”
“當然，最後還有一點。”
白冉停了停，中間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麵試官看起來很年輕，他此刻開口：“什麼？”
“Carol這次選用模特，並不是全陣容的華國模特，而是兩個華國模特加上Carol一貫使用的超模。”
“對，然後呢？”
白冉：“如果將個人風格特彆華國的模特放在一眾超模之間，肯定C家也會考慮整體搭配和諧的因素吧，這種情況下，用華國大熱的名模，就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了。”
因為華國的名模甜美和冷淡的超模站一起，會是兩種審美的衝撞，如果整體不和諧，那麼美感也會消失，像是將明星和音樂劇藝術家同框放一起，一個穿潮服一個西裝革履，看起來很彆扭，不符合拍片的要求。
所以C家啟用秦笑，不僅是因為她在國際上有成就，更是因為她雖然長著一張亞洲臉，卻不是華國的典型風格，如果華國的市場和國際上的真的那麼相似，他們也不必開展這次麵試，直接通知華國看上的名模來拍片不就是了嗎？
白冉這麼一說，孔南昭和於蓮的優勢似乎都沒有了。
孔南昭皺眉，不知道白冉說的真假，但是聽她這麼信誓旦旦的，心裡不免有幾分不快。
麵試官：“你是個很有思想深度的模特。”
白冉笑答，謙虛：“不，我隻是一個敢於挑戰自己的模特。”
麵試結束。
大家都在外麵等待。
第二輪麵試通過的人就更少了。
孔南昭和於蓮兩個人不出白冉所料，果然都沒有中選，於蓮走前和白冉打了個招呼，客客氣氣，孔南昭聽完結果一言不發站起來就離開。
看背影有些氣衝衝的。
大概是結果不如人意罷。
白冉第二輪麵試過了，其他的模特過與沒過，工作人員都讓走了，唯獨白冉，讓她留一下。
白冉不明所以，隻依言留了下來。
觀察了一下從房間出來的模特，除了她留著，其他的都走了。
白冉手機上顧西祠發來了微信，問她麵試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