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明特色的井田製(1 / 2)

陳標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他揉揉小肚子,迷迷糊糊洗漱完,呼嚕呼嚕喝掉肉粥,又啃了一個煮雞蛋,終於清醒過來。

“我爹呢?”陳標記起昨晚他爹發瘋,大半夜把他叫起來的事,就一肚子氣。

李貞遞給陳標一個水果:“他一大早就去張羅屯田的事了。”

朱元璋現在還未達成從割據軍閥勢力,向割據政權勢力的轉變。他占領的地盤上的經濟模式是軍民合一的屯田,民兵自給自足,沒有涉及到普通老百姓的田賦稅收。

不過商稅這一塊,朱元璋在陳標的幫助下,已經開始製定較為合理的政策。現在朱元璋的錢袋子,除了陳家做生意,就全靠商人們交稅。

屯田的政策和細節,陳標有幫忙。

朱元璋自己製定的屯田太粗糙,對民兵壓迫過重,不能很好的解放民兵的生產力。

不過所有政策製定,陳標都隻動嘴皮子,跑上跑下實踐和完善政策的人是“陳國瑞”。

陳標每日晚上睡足五個時辰,中午還要午睡半個時辰。他爹天天叫他小懶豬,但也縱著他犯懶。

聽到爹去忙了,陳標可不會去自找麻煩。

他吃飽喝足發了會兒呆,最後歎了口氣,去書房寫“大明特色井田製(初版)”。

不是陳標變成了工作狂,實在是他太無聊了。

這個時代的娛樂太匱乏。陳標做了許多小孩子玩的玩具,陳樉能玩一整天,但對陳標自己來說就是折磨。

陳標每日的娛樂,就隻有看書和發呆,閒得越來越圓。

朱元璋讓陳標參與麻煩事務之後,陳標才打起精神,不每日昏昏欲睡。

說個不怎麼道德的話,對陳標而言,處理這些麻煩事就是“玩遊戲”。

他隻負責指手畫腳,實施的人是朱元璋,承擔責任的人也是朱元璋,這和玩電子遊戲有什麼區彆?

當看著陳家的資產越來越多,朱元璋的領地也越來越繁榮的時候,陳標就有一種打策略遊戲看到成果的快感。

可惜朱元璋的領地不是他的領地,讓他在幫朱元璋乾活的時候,心中略微有些酸澀。

陳標寫一刻鐘,起來坐一會兒廣播體操。

說減肥,他是認真的。

做廣播體操的時候,陳標就嘴裡嘀嘀咕咕說陳國瑞的壞話。

如果不是陳國瑞太憨厚老實善良,對朱元璋太過忠誠,徐達和湯和都喊我爹當老大,我爹在背後給朱元璋一刀,黃袍加身不是妥妥的?

等等,徐達和湯和都喊我爹當老大,那朱元璋是什麼?

陳標大眼睛一眯,感覺有些不對勁。

“姑父,似乎我住的那條街的淮西將領都喊我爹當老大,是因為我爹年紀最大嗎?”在李貞幫陳標擦汗的時候,陳標仰頭問道。

李貞失笑:“當然不是。他們叫國瑞老大,是因為國瑞給他們發糧餉啊。”

陳標疑惑:“啊?發糧餉的不是朱大帥嗎?”

李貞道:“話是這麼說,國瑞就是朱大帥的錢袋子。朱大帥的軍隊能不能吃上糧,全靠國瑞和你張羅。這淮西將領中,朱大帥是大帥,你爹可不就是老大?就算朱大帥私下也會開玩笑似的叫你爹老大。”

陳標心頭一梗:“我爹不會應了吧?”

李貞替陳標換掉背上墊著的布巾:“大帥一叫你爹老大,你爹就開始滿地打滾,說已經一粒穀子掰成兩瓣花,讓大帥悠著點。”

小孩子很容易出汗。若是如沈家那等人家,小孩子汗濕了衣服就會立刻更換,每日需換好幾套衣服。若是綢紗做的衣服,不好水洗,換完衣服就丟掉。其做派,皇宮裡也不過如此了。

陳家也是豪富之家,但陳標拒絕穿那種隻能穿一次的衣服,並且平時在背後墊著棉布,汗濕了隻換棉布。

李貞過慣了苦日子,生活十分節儉。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一直沒想過阻止陳標過奢華一點的生活。

沒想到,陳標小小年紀就懂得節儉,倒是讓李貞有些心疼了。

以陳標為陳家賺取的錢財數量,哪需要他一個小孩過分節儉?

但陳標堅持如此,李貞隻能把換布巾的次數變得勤了一些,讓陳標更舒服。

換完布巾,又用溫熱的帕子給陳標擦了一遍臉、手、胳膊後,李貞繼續道:“標兒,你要對國瑞多一些信心。他隻在你麵前很憨厚,在外麵很精明。否則,他怎麼會如此受朱大帥信任?”

陳標被李貞說服了:“好吧,或許是我多想了。或許朱大帥不會這麼小氣。”

陳標活動好身體,繼續提筆寫大明特色的井田製提綱。

像個泥人一樣的朱元璋回到了暫時的家。

在他身後,同樣像個泥人的徐達走得東倒西歪,好幾次差點撞樹上。

朱元璋抱怨:“你今天怎麼回事?怎麼精神恍惚?挖地的時候,鋤頭都飛出去了,差點砸到我。”

徐達努力睜大著眼睛:“老大,我為什麼精神恍惚,你不是最明白嗎?我還想問,你為什麼今天精力還能這麼充沛?”

昨晚上朱元璋拉著他在院子裡嘮叨了半晌,第二天一大早他又被朱元璋拉去乾活,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徐達真的不明白,大家不都會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的人嗎?

朱元璋道:“你就是平時睡多了,才越來越懶。”

徐達道:“……我昨晚還沒睡到兩個時辰!”

朱元璋道:“你都睡了兩個時辰!還不夠嗎?!”

徐達:“……不夠,就是不夠,我要回去睡覺,老大你隨意。”

說完徐達就想跑。

朱元璋拽住徐達的衣袖:“跑什麼跑?懶死你算了。先跟我去見標兒。我和標兒說了你的真實身份。”

徐達勉強打起了精神:“啊?為什麼?不對,標兒還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這個新名字取得這麼不上心,他那麼聰明,不該早就知道了嗎?”

湯和就罷了,徐大和徐達名字差很多嗎?

朱元璋不顧一手的泥,撓了撓頭,撓得腦袋更臟:“他信任我們,我們不說,他就不會懷疑。唉,我怎麼開始愧疚了?”

徐達道:“愧疚才是應該的。你看標兒天天擔心朱大帥砍陳國瑞,都愁瘦了。”

朱元璋道:“放心,現在他已經不是很愁了。我和標兒說,朱大帥要砍功高蓋主的人,也是先砍你,等你被砍了,咱們再跑也來得及。”

徐達白了朱元璋一眼:“陳老大,那我還真是謝謝你了啊。”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我怎麼攤上這麼個老大??

我年少的時候就不該去偷那隻雞!不偷那隻雞就不會被地主追,就不會被朱重八救,就不會認朱重八當老大!

但是偷來的雞味道真香。現在想吃雞就能吃到,反而沒有記憶中那種香味了。

徐達砸吧了一下嘴,道:“老大,既然你讓我替你背鍋,今天能不能讓標兒給我烤雞吃?上次那個叫花雞真好吃,可惜雞腿全被老大你搶了。”

朱元璋罵道:“我兒子給我做的雞,你還想吃雞腿?你前兩日不才吃了烤雞嗎?還吃?不膩?”

徐達無語:“老大,陳老大,國瑞老大,你說話摸摸良心,我那隻烤雞吃到了嘴裡嗎?”

朱元璋突然想起來,徐達那隻烤雞還沒吃到嘴裡就被他搶了,尷尬道:“好吧,我問問標兒。”

徐達這才滿意道:“老大,你要讓我用徐達的身份做什麼?”

朱元璋道:“標兒說要搞個新的屯田。你和標兒說,朱大帥把揚州城的事全權交給你,你去推行。唉,確實不能老讓陳國瑞出麵,否則陳國瑞確實功高蓋主,標兒又該愁了。”

徐達沒好氣道:“啊是是是,陳國瑞不能功高蓋主,徐達可以,到時候朱大帥要砍就砍我。”

朱元璋大咧咧道:“放心,等你被砍了,我一定在老家為你立個衣冠塚,領著標兒給你摔盆子。”

徐達都氣樂了:“還衣冠塚?我他媽的連屍體都沒有嗎?死無全屍還有個屍體呢!”

朱元璋和徐達滿口胡話,聽得身後毫無存在感的陳英嘴角直抽搐。

什麼死不死砍不砍全屍不全屍,義父和徐元帥,你們倆真的不認為不吉利嗎?

見兩人快要直接衝進書房找陳標了,陳英才開口:“義父,徐將軍,我們是不是該先把身上的泥洗乾淨再去見標兒?”

朱元璋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身的泥:“沒必要。我還想糊標兒一身泥,然後帶著標兒一起去洗澡呢。”

徐達:“……文英!”

陳英:“在!”

徐達:“動手!”

徐達和陳英一左一右架住朱元璋,把朱元璋往水井邊拖。

朱元璋大罵:“你們乾什麼!造反嗎!”

徐達:“啊對對對,造反。”

陳英:“義父,不要欺負標兒。”

躲在樹上偷吃李保兒存著的肉脯的陳文正從樹上跳了下來:“你們乾什麼呢!放開義父!”

徐達:“他要糊標兒一身泥。”

陳英:“幫把手,趕緊把義父拖去洗澡!”

陳文正大笑:“這不是很好玩嗎?義父,我來幫你……啊!保兒,你什麼時候出現的!”

李保兒猙獰道:“你說呢?總算抓到你了!還我的肉脯!”

陳文正雙手抱緊裝著肉脯的壇子,拔腿就跑:“義父!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掙脫!我先走一步!”

李保兒:“義父,你趕緊去洗澡……朱文正!你給我站住!”

朱元璋被徐達和陳英拽得兩腳在地上拖出了兩條杠:“朱文正!你義父在你心中還不如一壇子肉脯嗎!你這個不孝子!還有保兒,一壇肉脯,你怎麼如此小氣!”

陳文正和李保兒悶頭跑得沒影,根本不回答朱元璋。

書房中,陳標疑惑地停筆:“姑父,你聽到什麼淒厲的嚎叫聲嗎?”

李貞幫陳標把新寫好的紙張平攤晾著,淡定道:“可能後院的倔驢又打架了吧。”

陳標皺眉:“驢叫?不太像啊。”

李貞道:“驢一般不這麼叫,倔驢撒歡打架才會這麼叫。”

是嗎?是這樣嗎?陳標撓頭,不小心毛筆在臉上劃了一道,變成了小花貓。

李貞忍著笑幫陳標擦乾淨臉,心裡直道可惜。

若他會畫畫,定將這一幕給標兒畫下來。

陳標將“大明特色井田製(初版)”粗略內容寫完,隻待後續根據實際情況增添細節時,朱元璋、徐達、陳英三人終於洗完澡換好衣服過來。

陳標正在書房蹦蹦跳跳舒展筋骨,見到三人來,眼睛一亮,像個小炮彈一樣彈了過去。

朱元璋露出大大的笑臉,半蹲著身體,展開手臂。

陳標從朱元璋的手臂下鑽了過去:“英哥!我好想你!”

陳英抱起陳標,蹭了蹭陳標軟嘟嘟的臉蛋:“英哥也好想標兒。”

朱元璋僵硬。

徐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算是困得要死,也要笑得超大聲!

朱元璋站直身體,先給了徐達一拳頭,然後轉身幽怨道:“標兒啊,爹在這裡呢。”

陳標呲牙:“我才不要昨晚上把熟睡的我從床上晃醒的爹。”

徐達揉著被朱元璋捶打的地方,道:“老大啊,你半夜把我叫醒就罷了,你怎麼還去打擾標兒?標兒這麼小,睡不夠長不高變成小矮子,到時候哭得還不是你?”

朱元璋梗著脖子道:“你閉嘴!哎呀,標兒啊,爹不是知錯了嗎?來,讓爹抱抱。”

陳英看向陳標,在陳標點頭後,才把陳標遞給朱元璋。

朱元璋瞪了陳英一眼,然後自己先笑出聲:“你啊,有了標兒,就不聽我話了。”

陳英還沒說話,陳標就牛氣哄哄道:“那是自然!如果我和爹你的意見相左,顯然我絕對正確!”

徐達:“標兒說得對!”

李貞:“話是這樣沒錯。”

陳英:“義母說,凡事都聽標兒的。”

“得得得,你們還聯合起來是吧?”朱元璋擦了擦兒子剛和陳英蹭蹭的地方,然後狠狠揉了兩下兒子的腦袋,“包這麼快就小了?不愧是我的兒子,就是皮實!”

陳標拽著朱元璋披散的頭發:“爹,你昨晚上不僅把我叫醒,還把徐叔叔也叫醒,你究竟什麼時候睡的?”

李貞微笑:“不止。等國瑞回來後,還繼續看書看到天明呢。他熄燈小睡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又起床去城外屯田乾活了。”

陳標使勁拽著朱元璋的頭發:“爹!”

朱元璋:“……在呢在呢!”

陳標無奈:“就算你精神不困,身體也受不了。等會兒睡個回籠覺,我陪你睡。”

朱元璋垂下頭:“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