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賀青堅持,夫婦倆都沒再阻攔,同意了他的提議。就這樣,賀青上了卡車,和塞波一同去了牧場。
牧場的活兒確實不簡單,儘管有塞波教著,賀青也隻能勉強幫忙把牲畜趕入車內。兩人把牲畜趕進車內就花了一個小時,等車門鎖好,賀青和塞波一起開車朝著伊瓦小鎮駛去。
伊瓦小鎮是附近最大的小鎮,算是這一片的中心,小鎮熱鬨繁華。但是因為距離得遠,賀青來了這裡以後還一直沒去過。在車上的時候,塞波一直給他說著伊瓦小鎮的景色,並且建議他可以在那裡玩兒一天。
賀青來到這裡以後,每天雖說都是早出晚歸,但卻是像上班一樣,帶著目的的出去找人,並沒有旅遊遊玩兒。賀青是第一次來這裡,塞波覺得他也可以抽出一些時間來玩一玩兒。
塞波提議以後,賀青隻是笑了笑沒說話。塞波開著車看了他一眼,問道:“最近有那個朋友的消息了麼?”
賀青正望著窗外,聽了塞波的話,笑道:“沒有。”
塞波問道:“你確定他在這裡麼?”
賀青看了塞波一樣,塞波道:“我意思是他有可能不在這裡,畢竟你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
當時賀青來的時候,隻說來找朋友,但是這個朋友沒留地址沒留聯係方式,雖說鎮子不大,可是這樣找無疑是大海撈針。賀青找了這邊的華人圈子,在華人圈子裡問了個遍,也沒有他朋友的消息。
如果他朋友真在這裡,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也不知道。”
塞波說完以後,賀青回了一句。
聽了賀青的話,塞波更加奇怪了。所以他不但是偷偷來找他的那位朋友,而且他還不知道那位朋友是不是在這裡?隻是覺得可能在,所以來了,一找就找這麼多天。
是什麼人能讓另外一個人有這麼深的執念?
“他對你是很重要的人吧。”塞波道。
塞波說完後,以為能很快得到賀青的肯定。但是過了好大一會兒,賀青都沒有回應。他看了賀青一眼,賀青望著車窗外,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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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塞波說讓他事情結束後在伊娃小鎮逛逛的時候賀青沒表態,但在臨上卡車離開的時候,賀青突然改變了計劃。
“我想在這裡隨便轉轉。”賀青和駕駛座上的塞波道。
聽賀青這麼說,塞波很開心,對他道:“可以。你可以隨便轉,這裡有直通我們小鎮的巴士,晚上七點是最後一班車。要是錯過了,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謝謝。”賀青道謝。
“不客氣。”塞波發動車子,衝賀青揮手道彆:“玩兒得開心。”
車子發動,塞波開著車離開了賀青的視線。賀青目送著塞波離開,收回揮動的手,轉頭看向了小鎮。
伊瓦小鎮是附近最大的鎮子,有點類似城鎮。鎮子麵積大,人口多,沒有塞波家那個小鎮安靜,卻也處處透著平和。
小鎮有很多條街道,街道串聯在一起,主乾道是各種商鋪,而支乾道則是一些居民區。小鎮很大,房屋的建築排劃也很空曠。這個小鎮也算是個大鎮,來旅遊的人也多,隻是沒有那種旅行團,多是和賀青一樣的自由行。
賀青雖說聽了塞波的安利,留在了小鎮上,但他其實並沒有什麼目的。隻是在下車的時候,看到小鎮上的華人比較多,所以鬼使神差地就留下了。
他留在小鎮上時,已經中午了,賀青找了家中餐廳吃了飯。吃完飯後,就開始了在小鎮上漫無目的的溜達。
在這種人不多,又安寧祥和的小鎮上漫步是很平靜的一件事情。會讓人不自覺地走神,去想一些事情。賀青看著小鎮的景色,偶爾還會碰到讓他幫忙拍照的人,就這樣閒逛著,竟然也逛去了半天的時間。
小鎮晝短夜長,傍晚五點半,天就已經全黑了。進入黑夜,街道上的人愈發少了,路燈開啟,照亮了空曠的街道。賀青踩著路燈的燈光,像是黑暗中隻有他自己一個人。
小鎮夜晚來臨,小鎮的夜生活也開始了。賀青走在街道上,路邊的民宅裡偶爾有一兩戶傳來歡聲笑語,還有音樂電視的聲音。他們在舉行派對,裡麵人影憧憧,剛好透過玻璃窗落在了外麵的地上。
賀青沿著居民區的道路往前走著,感受著異國他鄉的夜生活,耳邊皆是英語和英文歌,所以在聽到稀稀疏疏的熟悉的旋律時,賀青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這是一段鋼琴演奏,演奏的樂曲是一首粵語歌《相思風雨中》
賀青眼睫抬了抬,他的耳朵有選擇地抓住了這個鋼琴聲,循著鋼琴聲發出的方向走了過去。
鋼琴聲是從一棟三層的房子裡傳出來的,一樓客廳裡的窗簾沒拉開,裡麵站著的,坐著的,很多外國人,他們端著酒杯,正看著某個方向,聽著這首鋼琴曲。
彈鋼琴的位置在賀青的視線盲區,他看不到是誰在彈鋼琴。
賀青熟悉這首歌,當年父親喜歡《出位江湖》,《相思風雨中》就是裡麵的片尾曲。每次和父親出去送貨,他都會聽這首歌,出車禍的那次也不例外。
因為那次意外,這首歌成了家裡的不可說,每次聽到,父親都會發瘋,賀青也對這首歌ptsd了。
遙想上次聽,還是在霍境的車裡,霍境的車裡隻有這一首歌。當年發生車禍時,父親車裡的音樂聲或許被霍境聽到了。所以當時他放出來,賀青還以為霍境是在試探他。他不可控的厭惡這首歌,霍境也並沒有產生懷疑,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賀青厭惡這首歌是因為每當聽到這首歌會讓他想起當年他見死不救的那件事,而霍境的日記告訴他,當年的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他衝進了火裡去救霍境,霍境也把他當成了他活下來的新的信仰。
因此,賀青對這首歌的厭惡就消失了。
有時候人討厭或者喜歡什麼事物,其實並不是事物本身的原因,而是自己賦予了事物一些意義,導致了自己對事物的一些想法。
賀青站在窗外,聽著鋼琴曲有些失神,絲毫沒有看到客廳裡的人發現了他。窗外站著一個人遲遲沒離開,有人衝彈鋼琴的人喊了一聲。
“外麵也有你的聽眾,要不要讓他進來?”
那人說完後,鋼琴旁坐著的人起身來到了門前,推開了房子的門。
房門一開,客廳的燈光傾瀉在了院子的草坪上,賀青目光追逐著光芒,抬眼看向了門口。門口站著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他的手放在門把上,背著光,身上蒙了一層單薄的光暈。
背光下的暗影將他的五官輪廓映得更為深刻,眉目深邃,男人漆黑的雙眸在看到不遠處站著的賀青時,眸光輕輕的一頓。
這種場景像是在夢裡,賀青望著門口站著的男人,眼裡的光一下渙散了開來,連視野都變得不是那麼清晰。
兩人隔著不遠的距離,卻像是在遙遙相望,到最後,還是男人先開了口。
“要進來麼?”霍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