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耀祖陳茜一臉晦氣的回了家, 雖然出了正月,樓房仍有供暖。陳茜脫下長羽絨服,開始解頸間絲巾, “你怎麼突然就認了?秦特的監護權沒要回來不說,還要倒賠一萬多塊錢!小紅門兒那房子剛付的首付,每月還得還七八百,哪兒還有錢賠給劉家!”
“就是有,也不賠!”踢掉腳下十公分的高跟長筒靴,陳茜憤憤, “自己吃了喝了還罷了,賠劉家?憑什麼!這些年他們是看過還是養過,咱們辛辛苦苦把秦特養大,眼瞅就能上班掙錢,他們伸伸手把秦特勾過去, 還不是想秦特為他們掙錢!想得到美!”
秦特去年暑假去服裝廠打小工,計件工資,倆月掙三千五。這要正式工作,一年起碼能掙兩三萬!
陳茜可舍不得秦特。
秦耀祖換了拖鞋坐沙發上, “給我倒杯水。”
“自己倒,我正心煩哪。”陳茜抱臂皺眉, 繼續埋怨秦耀祖,“你就不該認!這年頭, 誰家不是供兒子啊!兒子是給咱養老的, 閨女是嗎?兒子是咱家香火,閨女是嗎?兒子能給咱生孫子, 閨女行嗎?”
陳茜這一連串的質問簡直句句都在秦耀祖的心坎兒上,秦耀祖道, “你呀,就是太急躁了。劉家請的那個律師十分厲害,明擺著教了秦特許多話。今天不論咱們認不認,秦特的監護權也贏不了。再叫那律師問下去,對咱們小光的影響不好。你忘了,判決不服還能上訴!咱們也找個厲害律師,我就不信奪不回秦特的監護權!”
金邊眼鏡後的雙眸微微眯起,“你沒聽到判決嗎?秦特的監護權沒給劉鳳女,這說明什麼,說明劉鳳女根本不想撫養秦特!咱們是有錯處,但劉鳳女也不是合格的母親!當年我根本不想要秦特,是劉鳳女死活不要,她主動放棄秦特的撫養權!”
“咱們上訴?”陳茜剛剛放了一堆狠話,斬到上訴卻有些猶豫,“可現在的監護權也沒判給劉鳳女,是判給秦特她姥姥了。”
秦耀祖道,“她姥姥才養秦特幾天,眼下不過是哄著秦特。咱媽可是養秦特一直到秦特十歲,咱媽不比這麼個十幾年沒見過麵,誘哄未成年人的姥姥有資格的多麼?!”
陳茜吸足一口氣,“對!寧可把錢花律師費,也不給姓劉的一分!”轉身廚房提了暖壺出來,給丈夫泡茶。
劉家很快收到法院來函,因為是法院的信,郵遞員直接給送到家門口。林晚照簽收後去拿老花鏡,看到是秦耀祖要上訴。林晚照一挑眉,這龜孫還敢上訴,看來是真心疼那一萬塊精神補償!上訴就上訴,林晚照當即給褚律師打了電話。
褚律師道,“當時被告突然中途認罪,我就覺著有些不對勁,看來那時就做好上訴的準備了。沒關係,正好上一場我沒打痛快,再來一場就再來一場!這次對方肯定也會請律師,我再做進一步的證據收集。”
“麻煩您了。”
“這是我的職責。”
林晚照剛掛電話,就聽到門外突突突拖拉機的聲音,出門一看,劉愛國買了兩拖拉機的磚,剛從拖拉機上下來,指揮著送磚的工人卸磚,先把磚卸牆外的空地上。
林晚照知道,這是準備起南屋兒了。
自從劉鳳女把拆遷的精神傳達給她爹,劉愛國在院兒裡尋摸好幾天,決定把南屋起了。萬一拆遷,不管是房子是錢,反正都能補一筆。
林晚照也不管他,上輩子也蓋過,還真叫劉愛國給走了大運。其實這消息劉愛國也告訴了劉愛黨劉愛軍,那哥兒倆不信,後來劉愛黨還為此後悔很多年,後悔沒聽兄弟的話,在院兒裡也加蓋幾間。
不過,劉愛國蓋了也沒用,老兩口誰都沒享受上,全都便宜了孝子賢孫。
想到上輩子的事,林晚照再次下定決心,這次拆遷誰都不給,一定牢牢握住錢握住房!
隨拖拉機過來的工人開始騰騰騰,生龍活虎的卸磚,林晚照看一回人數,回屋數出提前預備的煙,裝塑料袋遞給劉愛國。煙不用太好,也得兩塊錢一包的,乾完活兒一人給一包煙。
午飯時,劉愛國問,“家裡還有多少現錢?下午還有兩拖拉機的磚送來,到時給人家把磚錢結了。”
“你要多少?”
“先預備五千出來,還得買沙子買灰。”劉愛國感慨,“現在蓋房真了不得,磚都一毛二了。咱們蓋樓的時候,才六分。”
“那是哪年的事兒了。再說,你不是想拆遷多賺點麼,就彆嫌磚貴了。”
“我算著南屋這四間蓋下來,得兩萬。”劉愛國有些拿不定,“這能劃算麼?”
“不用像以前蓋房似的,南屋兒搭個房框上個頂兒壘個隔斷就行了。兩萬有點多,按一萬五來。彆超這個數,又不是蓋永久基業。”
“成。”
林晚照順帶把秦家上訴的事跟劉愛國說了,劉愛國夾塊紅油豬耳,“秦家這是不想給錢啊!”
“容不得他不給!”
“這得怎麼辦,是不是還得繼續打官司?”
“我已經聯係過褚律師了。”
劉愛國點下頭,對褚律師很認同,“那閨女不錯。”又問,“這再打官司要不要加律師費?”
“要的。就算全把錢給律師,我也得讓秦家賠出這錢來!”
劉愛國雖然數學不大好,也明白這個理。現在要是認慫,那補償就一分都拿不到了。就是再打一場,無非就是賠償全都交了律師費,這樣自家也不虧!
“對!打!”為了避免自家出血,劉愛國對打官司的事表現出了空前支持!
這事兒,林晚照沒瞞著秦特。
早晚都要知道的事,那就早些知道。
年輕時養孩子,林晚照都是讓孩子一心一意撲學習上,啥都不用管,生怕孩子分心。如今上年紀看開了,倒覺著,孩子經些事沒什麼。
秦特深呼吸兩口,捏著書包帶問,“姥姥,還是褚阿姨替咱們打官司麼?”
“嗯,我跟褚律師聯係好了。”
“那肯定能贏。”
“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