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大壽(第四十三章早上林晚照剛吃...)(2 / 2)

劉愛軍也看不慣他大哥這寒磣樣兒,有十幾萬給劉超買車,就不知道拾掇拾掇自己個兒,笑著說,“林叔,您這身兒可真精神,晃眼一瞧,我都沒敢認。您瞧著比我還年輕哪。”

“那就好。等你過六十的時候,給我下帖子,我還來!”

“我求之不得!”劉愛軍誇起自家這三個侄兒,“都是孝順孩子,我都跟劉俊他們說,你們以後也不用比著彆人,就比著你們傑子哥就行。”

跟林爹打過招呼,林晨陽林旭輝跟劉愛黨劉愛軍兄弟也都是打小兒認識的,再小一輩就見得不多了,不過有這麼個機會,大家都認識一下。

劉愛黨特意帶著劉超跟林爹說話,“林叔,這是我家長孫,超子,林超。”

林爹險沒叫“長孫”倆字閃了腰,心道,你爹活著的時候也沒怎麼待見你這長子,你倒張羅起長孫來了。嘴裡滿是誇讚,“哎呀,這孩子長的不錯,現在做什麼生意呢?”

劉愛黨很驕傲,“賣手機,開了個手機店。”

林爹完全不明白劉愛黨的驕傲點在哪兒,順嘴兒說好話,“賣手機好,手機比電話方便多了。不錯,小夥子有前途,以後好好孝順你爺爺,你爺爺最疼你了。”

劉超自然應是。

翠丹爸劉貴與一大群堂兄弟過來跟林爹問好,林爹做過小學校長兼語文老師兼數學老師,對這些小輩也熟。

這一通寒暄後,大家各自落座,老大劉傑陪坐長輩這桌的末席,其他晚輩隨便坐就成。老二老三分開坐張羅大家吃飯喝酒。

酒席的檔次自然比不上昨天林家聚會的宴會廳,但也是滿桌實誠。

劉傑舉杯說祝詞,“今年是我爸媽六十一歲生辰,我爸媽這輩子不容易,我們兄妹四人,全憑爸媽一雙手,將我們養大、讀書、就業,在社會立足。借此新年之際,要跟爸媽說一聲,爸、媽,你們辛苦了。以前都是你們照顧我們,現在我們都成人了,你們就好好歇歇,該是我們孝順你們的時候了。爸、媽,祝你們生日快樂、健康長壽。”率先將酒乾了。

劉愛國感動的眼淚都出來了,狠狠的抽了一鼻子,林爹瞥他一眼,至於嘛。

大家一起乾了這杯。

劉傑再敬第二杯,第二杯是敬長輩們的,小時候家裡四個孩子都念書,日子過的真是艱難,哪個長輩都幫過他們,連一直在盤算他們家拆遷款的小姨也給他家寄過舊衣服。沒長輩們的幫襯,他們兄妹四個不能全都念書出去。

說到以前,大家喝過酒後也紛紛感慨,劉愛黨夾塊肥美軟爛的肘子皮,“以前真是吃頓白麵就是過年哪。哪兒敢想現在的好日子。”

這話引得頗多感慨,話題一下子轉向以前的苦日子。

林晚照不感慨,以後還有更好日子哪。

林爹也不感慨,乾嘛總往後看啊。

林爹指了指席上的一道紅燒鯉魚,林晨陽不在身旁,林晚照不是會裝瞎的人,拿了林爹的餐碟給他夾了些。

就聽林熹光說,“劉傑,尋常給長輩過壽都講究過九不過十,怎麼你們五十九沒過,倒過六十一啊。”

劉傑有些尷尬。

鯉魚刺少,林爹喝口溫水,淡淡道,“前年他們邀請我,我沒時間,我說你們自己過好了。奈何你姐姐、姐夫很希望我能參加,去年沒空,就今年辦了。”

“我說嘛。”林熹光仿佛隻是隨口打趣,笑著瞥林晚照的腕表一眼,“爸您最偏疼大姐。大姐,這手表是爸特意讓人從國外帶回來的高級貨,咱們哥兒四個,也就大姐過生日有這麼大麵子。”

林爹又指了道拌豆腐,林晚照繼續給老爹布菜,就聽老爹對林熹光說,“你要是話少點,我一樣疼你。”隻要老頭兒這張壞嘴不是對著自己,還真是有點爽的。林晚照心道。

劉愛國的妹妹劉愛蓮笑著跟林熹光舉杯,“熹光,我得敬你一杯。你回一趟老家可不容易,晨陽哥旭輝咱們是常見的,哪年都得回來幾趟。你的麵兒難見,記得當初你去市裡讀大學,就發下宏願,一旦出去,三百年不回栗子溝村兒!難得三百年沒到,你就回來了。好在這也不是咱原來的村兒了,不然豈不是違了你的誓願!來,咱們乾一杯!還以為這輩子也見不著了呢。”

林熹光笑,“看愛蓮姐說的。小時候的狂話,您還記著哪。”

“那怎麼能忘。”劉愛蓮笑嗬嗬地,林家人都很好,就這個林熹光最刁鑽不過。

劉傑鬆口氣,五十九沒過,給爸媽大辦六十一歲壽宴這件事,的確是有點兒尷尬的。

吃到一半,外頭傳來吵嚷勸架的聲音。

這也不稀奇,過年人們都會聚在一起喝酒,酒喝多了,打架的事也多。

最後切的生日蛋糕是秦特、劉飛、朵朵、齊碩一起用過年的壓歲錢給姥姥姥爺(爺爺奶奶)定的,朵朵從市裡專門買來的,據朵朵說是很有名的某牌子的蛋糕。

品牌方麵,朵朵是行家。

大家都誇孩子們懂事。

因為坐在兩位壽星中間,林爹還跟著吹了一回蠟燭。

待酒宴散去也快兩點鐘了,劉家人跟林爹告辭,他們就直接回家了。林爹剛吃過東西,又到林晚照那裡坐了會兒,喝了杯清茶,這才帶著一大家子告辭。

林晚照自然要送的,林晨陽心疼妹妹,“不用送了,我們下樓就上車。”

林爹專門指了林晚照,“彆人不用,晚照你送我下來。”

劉愛國對長輩一向尊重,尤其嶽父當年幫他良多,立刻說,“我也一起送爸。”

老三笑,“爸,你的孝心姥爺都知道的。姥爺這是有話跟我媽說。“

這笨女婿,好在外孫貼心。林爹帶領大部隊下樓,到樓下讓其他人先走,林熹光撇下嘴,“什麼事這麼機密,聽都不能聽?”

林爹,“知道不能聽你廢什麼話。”

林熹光知道父親喜怒無常翻臉如翻書,也不想惹毛老爹,自己開車去了。林晨陽在稍遠處等著父親,林爹打量著林晚照,外頭這件淺駝色外套還挺像樣。樓下風有些涼,林爹豎起大衣領,“應該不用說了。不過還是說一聲,看好自己的錢。六十一大壽,哼。”笑一聲,走了。

林晚照一時愣怔,上輩子,分完錢後孩子們也給他們過了一次六十一大壽的。

那一次,老爹也來了。沒送她手表,倒是單獨跟她說了句話,說的是,“估計你這輩子也就這一次絕響的壽宴了,不來以後就沒機會了。祝賀你,偉大無私的母親,生日快樂。”

因為當時口吻裡滿滿的譏誚諷刺,把林晚照過壽的大好心情攪去大半,從此父女關係更是直降冰點。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認為,那是因為老爹知道她把拆遷款都分給孩子們,他一分沒得著,惱羞成怒給她添堵。

但後來,現實令她不得不承認,的確是叫老爹那張毒嘴說中了。她那輩子,就那一次絕響的壽宴。

那時候,不隻是諷刺吧。

或許,還有憤怒,對她愚蠢做法的憤怒。

林晚照咬了咬牙,那又刁鑽又討厭又刻薄又毒舌的家夥在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