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舍不得(拿到滿分後,林晚照好幾天...)(2 / 2)

再說,齊誌軍有點人之常情的私心。

倘林特不出眾還罷了,這孩子這樣有出息,自己就齊碩一個兒子,他自己跟林特沒有血緣關係,但兒子跟林特同母姐弟,再親近不過。

林特是姐姐,又大上幾歲,姐弟倆關係一向好。齊誌軍冷眼瞧著,自家兒子還挺知道遠近,待林特就比姑媽家的表兄妹要近。

齊誌軍就想著,該儘的義務得儘,不能裝傻,這錢咱出了,以後說出去腰板兒就直。

齊誌軍還說了,除了學費,每月700塊生活費,直接一年的生活費都給林特打卡裡去了,讓孩子自己拿著花。

而且,主意雖然是齊誌軍出的,齊誌軍卻不居此功,把做好事的名頭讓給妻子。

劉鳳女特意在電話裡跟媽提一嘴,林晚照想,上輩子可沒這樣的事,上輩子自始至終,就秦特結婚時拿了五千塊錢。

看看又在搗鼓咖啡機煮咖啡的林特,林晚照嘴角不自覺逸出一縷笑,咱孩子也不是上輩子了。

待掛斷電話,林晚照同林特說劉鳳女給她打錢的事。

林特有些吃驚,“那跟媽媽說,我有錢,不用媽媽再給了。”

林晚照可不這樣看,在咖啡的嫋嫋香氣中,林晚照說,“你媽給,你就收著。花不了就攢著,這本來就是她該儘的責任。”

“我都成年了。”林特說。媽媽又不是姥姥,姥姥給她錢花,她覺著心安理得。她跟姥姥可是一個姓兒一個戶口本兒的,媽媽突然要給她花錢,林特覺著怪怪的。

“你就這麼想。現在給你出學費,以後等她老了,你每月給她些生活費,也是一還一報。”

林特想了想,點頭,“這行。”原本她也對媽媽有贍養義務。

待到林特新生報道的那天,齊誌軍一家早早開車過來,因為是星期六,齊碩也一起來了。

齊碩幫姐姐拖著行李箱,行李箱裡衣服其實不多,但亂七八糟的日用品一堆,其實還挺重的。林特一直問齊碩,“重不重?累不累?我來拎吧。”

齊碩說,“怎麼能讓大姐你拎啊。”

林特眼睛裡滿是笑,她讀大學,齊碩送了她一套化妝工具,有二十四支化妝刷,還有眉筆睫毛夾之類。

可有意思了,林特問他怎麼會送她化妝工具,齊碩說是谘詢過劉飛哥的。劉飛說女孩子讀大學都會用到,齊碩就幫姐姐買了。

劉鳳女在後頭跟老媽說話,齊誌軍看一眼跟繼女有說有笑的兒子,臉上也揚起笑意,不枉他這樣費心安排。

說句良心話,陪林特報道真的很有麵子。

A大是名校,還有記者在學校門口拍照什麼的,是來拍入學前就很有名氣的學生的。在人生鼎沸、彩旗招展的迎新熱鬨聲中,劉鳳女望著A大的校門,感慨說,“當年真該聽媽的讀高中,就算考不上A大,也能讀所大學。”

林晚照道,“後悔吧。晚了。”

門口就有引導,林特拿著通知書說是法學院的,立刻有兩個佩有胸卡的誌願者師兄熱情帶路,直接把一行人帶到注冊地點。

注冊一條龍,排了幾分鐘隊就輪到林特,林特主要是有改名的事,拿出派出所開的改名證明,注冊也相當順利。辦理(圖書館、食堂、浴室計時)一卡通後,學院、班級、學號、學生證、校徽等都放在一個透明文件袋裡,一應俱全的發給新生。

然後,又有誌願者師姐帶林特到寢室,憑證件領寢室鑰匙。

林特到的早,這是林晚照的安排,早點兒到挑個好床位。按林晚照說的,挑離陽台最近的床位,離門口遠,乾淨又清淨。

先把行李放下,林晚照安排劉鳳女去打水擦桌子椅子,床鋪也要擦一下,底下鋪從家裡帶來的報紙。

齊碩則跟姐姐去領學校統一的被褥,林家是來的最早的,不多時又有家長過來,齊誌軍愛交際,跟人家熱絡的聊了起來,又提醒新來的家長去領被褥。

能來A大的,都是優秀中的優秀,林特的成績也是哪兒說出去都不丟人,A市第十。

同為優秀學生的家長,大家可有共同話題了,那就是誇孩子。

齊誌軍還想請這一家人中午一起吃飯,以後孩子一個寢室也有個照應。不過,人家婉拒了。孩子們以後必然是朋友,都是一個寢室的嘛。

這樣難得的緣分,可得好好相處。

中午就在A大的一所餐廳吃的飯,林特提前查過,說這家餐廳挺有名氣,物美價廉。待吃過飯,劉鳳女看看手表,“也沒什麼事了,咱們回吧。”

林特跟林晚照心裡都有些不好受,不過,倆人都裝出沒事人一樣。林晚照說,“咱們把小特送宿舍再走。”

林特也舍不得姥姥,她說,“姥姥,我知道宿舍怎麼走。我送你們到停車場。”然後,林特補充了個理由,“正好我也在學校逛逛。”

林晚照也就沒拒絕,一路握著林特的手,叮囑她住宿的各種注意事項。主要還是那兩條:好好跟同學相處,不受欺負。

到停車場,齊叔叔先去開車,待將車倒出來,林特過去給姥姥開車門,讓姥姥在家也好好的。要是悶了就去樓下跟大舅姥爺聊天,記得好好吃飯。

劉鳳女真是受不了這祖孫倆了,“又不是離著千裡萬裡,開車半小時就能到。等媽你駕照考出來,中午過來跟小特吃頓飯也花不了多長時間。小特軍訓完就能回家了,打車也就半小時,想什麼時候回就什麼時候回,跟高中沒區彆。”

林特扶姥姥上車,想著雖然媽媽的話也在理,但媽媽怎麼能知道她一住校,那麼大房子就姥姥一個人的寂寞呢。

林晚照拍拍林特的手,笑道,“彆擔心,晚上咱們再打電話。”

“嗯。”林特說,“姥姥,你晚上去大舅姥爺家吃飯,彆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多孤獨啊。

“知道啦。”林晚照說,“回吧。”

林特點頭,卻是舍不得關車門。

直待後頭有車笛響起,齊誌軍笑,“小特彆擔心,今天讓你媽媽陪你姥姥。”

林特“嗯”一聲,“姥姥,那我關車門了。”

“關吧。”車門關上,齊誌軍落下車窗,林晚照跟林特說,“去吧。”

林特站在路邊,看著齊叔叔緩緩將車開走。姥姥一個從車窗看她,笑著朝她擺手,是不讓她擔心的樣子。

林特強憋著沒哭,看車遠走,她強憋的眼淚才掉下來。

真的好討厭住宿。

大學也是,乾嘛一定要學生住宿嘛!

林晚照在車裡也是眼圈兒泛紅,喉嚨發哽,劉鳳女說,“媽,至於嘛,又不是生離死彆,林特讀大學而已。我讀中專也是住宿啊,也沒見媽你這樣兒。”

“你知道什麼!你個粗心大肺的家夥!”林晚照原本就很舍不得林特,劉鳳女還一直叨叨,叨叨的林晚照終於爆發了,“你怎麼知道我沒這樣兒,你個沒心沒肺的家夥!”

當年孩子們出門讀書,她也是一樣的心情,一樣的牽掛。可有什麼辦法,孩子得出去學本事,就得離開家。就像小鳥兒一樣,長大了,也要離巢而去。

現在的離開,也隻是一個開始。

林晚照眼淚滾下來,真的好舍不得,好舍不得孩子離開。

在外頭受苦怎麼辦?吃虧怎麼辦?挨欺負怎麼辦?

孩子為什麼要長大?

人世間,又為什麼要有離彆?

即便活兩輩子,林晚照也想不明白這樣複雜的哲學問題。

她就是,真的,很舍不得,很舍不得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