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手山芋(林特一來就把那幾個要債的...)(2 / 2)

林熹光瞪傅靜,“你就是怕你弟弟不還你錢!”

傅靜本就沉著的臉孔,登時黑到極點,站起來就要走人。傅泉妻子就坐在這個二小姑子身邊,急忙將人拉住,對林熹光道,“媽,我也跟二姐一個想法。用咱家的錢,不能把親戚都借窮了,誰家過日子都不容易。”

林特心說,怪道小舅說小舅姥姥太疼泉小舅,真是的,犯這麼大錯還護著哪。要擱旁人家,這起碼得打個半死吧。

當然,現在就是把泉小舅打死都沒用。

但就是他惹的禍。

貸款公司,貸款公司沒有長期合作的律師,是一位經理過來的,那位經理倒是帶來了諸如授權書之類的材料,柳律師先看過材料,桌邊除了柳律師、傅靜、林特外,就是一位居委會主任,一位派出所民警。其餘人坐旁邊旁聽。貸款公司那邊過來兩個人,柳律師提出做司法鑒定,那經理道,“這有什麼必要,難道我們還會偽造?”

柳律師,“我當事人對借款事實記憶不清,所以有此必要。”

林特說,“柳律,不要去中院,我初八就要上班,咱們算是避嫌。”柳律師點頭,“好。”

經理看林特一眼,心說,當初沒聽說傅家有親戚在法院上班哪!

柳律師拿過借款合同,一目十行翻閱一遍,見年利率定在36%,便知是行家擬的借款條款。柳律師道,“法院初八上班,鑒定結果最遲一個星期就能出來。在這期間,我代當事人估算所能用於償還的資產。待鑒定結果出來,我們再詳談還款事宜,您看如何?”

彆看這些人威脅人什麼的是把好手,正經到台麵兒上談事情占不了上風,“那這期間產生的利息可還是要計算的。”

“即然有合約,我們一切按合約來。”柳律師指了指桌上一撂借款合同,“還有,昨天當事人的母親拿了兩萬塊錢,給你們公司的工作人員,你們需要出示收據。”

“這我不知道。”

“如果您否認這件事,我將連貴公司在內,一同列為被告。”

經理咬了咬牙,“我回去核實此事。”

柳律師道,“如果到初八還沒有結果,我就直接訴訟了。”

經理目露凶光,柳律師不卑不亢,“這是在首都,求財無妨,但求財也要求平安,您說是不是?”

經理陰陽怪氣的笑了笑,“我們正經公司,律師多慮了。回去我就去問問他們。”

柳律師麵無懼色,繼續談條件,“在此期間,不希望再有貴公司的催收人員過來打擾我的當事人。”

“可以。”反正他們隻為求財,隻要錢到手,誰還願意大年下不過年成天過來催收不成!

正經談判的時間並不長,柳律師先為傅家爭取一個喘息的時間,傅家把做為調解人的居委會主任和派出所民警送走,柳律師跟傅家人說了一般這種事情的處理方式。

這種小貸公司,就是撈偏門兒的。

彆沾上,一旦沾上,那必要連血帶肉叫他們咬一口的。

柳律師的建議是,做過筆跡鑒定後,走訴訟程序。國家允許的民間借貸最高年利率是24%。超過了年利率24%,但不超過36%的區間是自然債務區。債權人提出支持請求,法院不會支持。但如果借務人已經償還了這部分利息,法院同樣不會支持,一切按現在有的狀態。

所以那36%是甭想,頂多24%。

另外就是策略上的談判方法,底線就是傅泉夫妻的財產以及林熹光夫妻的財產,就這麼多。不要再向外借一分錢。

“如果貸款公司知道你們願意向外借錢,那麼,他們會用儘手段逼迫你們去借錢。那非但是您家,親戚家也跟著毀了。能借錢的,都實在親戚,你們心裡也過意不去。當事人還年輕,得給他一個重新站起來的機會。我會代當事人啟動訴訟,爭取能在法院那裡達成和解。”

柳律師交待過後就先告辭了,大家起身相送,林律師風度翩翩,“不用麻煩,讓小師妹送我就行了。”

林特送柳律師出去。

兩人沿著樓梯下樓,直待出了單員樓,小冷風嗖嗖的刮著,柳律師豎起大衣領子,跟林特說,“咱們同一學校的師兄妹,不是外人。師兄考考你,你覺著這事難在哪兒?”

林特,“最後的談判吧。”

“對。談判得有酬碼。”柳律師問,“你覺著咱們的酬碼是哪些?”

林特早就考慮過,她對著催債的裝也能裝出不落下風的強勢,因為柳律師是林正舅舅請來的,而且又是A大畢業的師兄,林特年輕,待人熱情,說,“小姨姥小姨姥爺的心全在泉小舅身上,他倆好突破。還是得落在小舅媽那裡。”

柳律師點頭,從口袋拿張名片遞給林特,“等你什麼時候想來律所實習,給師兄打電話。”

同林特說,“你小舅媽那裡的事,就交給你了。不用真離,也得做好這準備。這種小貸公司的人非常難纏。除非讓他們意識到,他們最多隻能拿到這麼多,不然他們是不能罷休的。所以,會有一場苦戰。很多夫妻受不了這種苦,假離也變成真離,所以我沒在當事人家裡提這事。你跟當事人妻子說,要讓她守住自己那一半的財產,這是最後的砝碼。同時,讓她問問當事人,有沒有把借來的錢用於經營事業。有的話,哪部分用了,哪部分沒用。都要問清楚。”

林特問,“剛剛您為什麼不問。”

柳律師道,“當事人妻子問,這才是取證啊。”

林特心下微驚,“師兄你的意思是?”

“用合法的手段,取得證據。”柳律師道,“我當然不希望他們走到離婚那一步,因為一旦離婚,變數很多。但是,我們得留一手,明白嗎?要讓貸款公司的人明白,一旦他們離婚,你小舅媽有確鑿證據證明,所有借款全部用於賭博,這些借貸,是當事人自己的借貸,與妻子無關。這樣你小舅媽就能取得一半家產。我在心裡粗略給他們算了算,那會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當事人的妻子非常重要,一定要讓她從情緒到心理都穩住當事人。要讓當事人配合她,也要狠得下心,才能熬下去。”

這事擱林特或者柳律師那裡,都是再明白不過的。

但放傅家恐怕沒這麼容易,不說旁人,小姨姥一遇著泉小舅的事,就有點是非不分,昏頭昏腦。

林特道,“那下午我們約個時間,我單獨約小舅媽跟靜姑姑出來,我們單獨商量這事怎麼樣?”

“我下午還有個會,這事就交給你了。平常我也是讓助理去辦的,這是慣用的司法手段,並不稀奇。”柳律師說完上車,落下車窗對林特揮下手,“做事注意方式方法,有事打電話給我。”

不待林特拒絕,開車走了。

柳律師銀灰色的車子甩下了股子尾氣馳騁而去,林特站在正月初三的小風裡,感覺好像接了個燙手山芋。

林特想,我這是被柳律師算計了吧?

還同學校師兄師妹哪,有個屁用,爛事都甩給我去做。

林特並不笨,爬樓梯的功夫就想明白了。這的確是正確的規避風險的手段,但這事,搞不好要落埋怨。

關鍵,也不知小姨姥家裡人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