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有禮貌的池喬也不顧電話那頭的前公司還在逼逼賴賴,直接把電話掐了。
他把手機還給選管後，立刻朝宋聞星走來：“聞星，這是怎麼回事？”
“哎,就，”宋聞星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起，“上次去競技館玩，我借了陸之丞的手機給我前老板打電話，跟他推薦了你。我老板對你還挺感興趣的,答應去跟你前公司交涉了。”
求小溫總的時候沒想那麼多,現在他才開始擔心，池喬會不會怪他自作主張。
“溫皇娛樂……”池喬愣了愣,表情有些迷茫，“要簽我？”
“你彆怕,我前東家還是挺好的,老板對我也挺好。陸之丞黎鶯鶯他們都在溫皇呢，你去了也有個照應。”宋聞星皺著小臉歎了口氣,“我當時解約是因為受不了前團的三個臭傻逼。”
當然，他也沒想到,其中一個臭傻逼還追來了404，真是造化弄人。
池喬還是沒反應過來：“那違約金的賠付……”
“我跑路之前給我老板付了雙倍違約金嘛,前兩天就求老板還我了，嘿嘿。”宋聞星撓撓頭，“那錢他們應該是拿去給你還了前公司的違約金,剩下的就當作給你的啟動資金了。”
應該也不止賠付違約金，溫皇娛樂估計還對池喬的前公司用了一些什麼流氓手段，不然他們不可能那麼老實地妥協。
“你……”池喬用了十幾秒才徹底消化了這個信息，表情複雜地看著他,“為什麼？我值得嗎？”
就為了他這麼一個都還沒來得及火就迅速糊了的過氣回鍋肉藝人……
為什麼。
值得嗎？
“又不是白送你的，以後火了記得還我啊。”宋聞星嘖了一聲，“不要覺得欠了我什麼的，彆有壓力，好好完成比賽，C位出道。”
“可……”池喬還想說些什麼。
宋聞星馬上打斷他：“你彆有負擔，進404這麼久了，你人品怎麼樣我還不知道嗎？全404最努力最有禮貌最受歡迎的人，大家有目共睹。要換作彆人我才不會多管閒事呢。”
池喬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聞星，你太抬高我了。萬一我最後達不到你的期盼怎麼辦？”
“彆瞻前顧後的，做了才
知道。”宋聞星拍拍他的肩膀，又捏了捏，“我老板本來就欠我人情，就順水推舟還了嘛。至於要不要簽溫皇娛樂，你可以再考慮一下，問問陸之丞也可以的。如果不想簽他們，可以讓溫皇娛樂給你推薦彆的公司。”
他說得很輕鬆，笑得也很輕鬆。
“……好。”
除了這個字，池喬也想不出可以說什麼了，他猶豫了一下：“那我給你寫個欠條。”
“寫吧。”宋聞星揮了揮手，“利息也得寫清楚了，少一分都不行。”
池喬：“？”
他沒料到宋聞星會給出這個麼回複。
看著池喬茫然的表情，宋聞星忍不住笑了起來：“親兄弟明算賬啊，我要是跟你說不用寫，按你這性格，肯定每天飽受良心的煎熬。如果寫了欠條能讓你安心點，那你就寫咯。”
反正池喬愛怎麼寫就怎麼寫，他也就隨便一收。
他本來就沒打算問池喬要回這筆錢，權當對池喬的個人友情投資了。
“好，晚上回去就給你寫。”池喬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角忽然泛紅了。
有點感動，有點內疚，還有點自責。
他恨不得自己的腳現在馬上就好起來，然後趕緊去教室練習。
“哎哎哎，乾嘛呀。”宋聞星馬上指著他，“眼淚，收！你可彆在這哭出來啊。我不會哄人的，從來都隻有彆人哄我。”
“不會哭的。”池喬笑了笑，努力平複了一下情緒，“謝謝你，聞星。”
宋聞星問：“那還吃不吃飯了，大胃王？”
“吃。”池喬點頭。
“行了，飯點都過了，肯定沒菜了。”宋聞星皺著臉看了手表一眼，“去便利店吃吧？你請客，我想吃烤雞腿兒，這回不許省錢了啊。”
“好。我請客。”池喬笑起來，“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因為宋聞星的忽然插手，把池喬最大的心病給解決了，池喬的積鬱已久的心情忽然變得輕鬆起來。
下午再訓練的時候，不管白連再怎麼蓮言蓮語，冷嘲熱諷，池喬都像個石頭人一樣，不為所動。
殷浚聽說宋聞星幫池喬解決了前公司的事情後，驚訝極了：“可以啊，小祖宗，現在都學會照顧人了？”
“怎麼說話呢？”宋聞星不樂意了，
“我不是一直像爸爸照顧兒子一樣，十年如一日地照顧你嗎？”
“是啊，爸爸。”殷浚笑著撞了下他的肩膀，語氣忽然變得嚴肅起來，“誒，我和你說件事，我和選管打聽了一下。”
“你怎麼老能套到消息？你和工作人員很熟嗎？”宋聞星皺起眉，百思不得其解地問。
“有錢長得帥是我的錯嗎？”殷浚自戀地撩了撩頭發，迅速掃了一眼周圍，確認過沒人留意到他們兩個後，才壓低聲音，“就是池喬摔倒的事情啊，好像是人為的。”
“不是踩到水？”宋聞星愣了下，突然反應過來，“你是說，那水是有人故意倒在那裡的？”
宋聞星一開始也這麼懷疑過，但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會這麼乾。
“嗯，節目組其實後來去調了監控。”
“啊？那裡還有監控？”宋聞星記得打開水的那個角落是監控死角來著。
“那兒沒監控，但是前麵路口有個攝像頭，正好能拍到從那條過道經過的人。”
前麵路口……宋聞星開始回想那條走廊的構造。
公用飲水設備是在樓梯拐角處，拐角處的一頭是走廊死角儘頭，另一頭是個小陽台，比較隱蔽，平時練習生們會躲到那裡說悄悄話。
前麵的路口確實有個攝像頭，能拍到從那條走廊經過的人。
“有拍到什麼嗎？查出來為什麼不跟我們說？”
“拍到了……”殷浚皺了下眉，猶豫了下，吐出一個名字，“卓逸霄。”
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名字，宋聞星瞬間驚了：“蛤？？？”
怎麼可能？
事情的走向非常魔幻，那天晚上留到十二點以後的隻有池喬和卓逸霄兩個人，連工作人員都走光了。
就那麼恰好的，在池喬摔倒的二十分鐘前，卓逸霄被拍到從那條走廊經過，五分鐘後才往回走。
就那麼恰好的，卓逸霄往回走沒多久，走廊裡的燈突然滅了。
就那麼恰好的，池喬經過那條走廊並摔倒後，卓逸霄就趕了過來，把他送去了醫務室。
宋聞星怎麼想都覺得不通。
卓逸霄沒有理由啊，他那麼心高氣傲的人，怎麼可能在背後搞這麼卑劣的小手段。
“反正他算是重點懷疑對象吧。”殷浚說，“彆忘了我們
還是對立組呢，公演舞台要PK的那種。他那勝負欲，為了贏池喬，都能放棄Rap組跑來Vocal組了。而且平時他也沒少針對池喬啊。”
殷浚說得有理有據，但宋聞星不信：“如果真是他乾的，他怎麼還每天抱池喬呢？”
“你傻啊你，所以說你是小孩子思維。”殷浚一拍大腿，“為了減少負罪感？為了洗清嫌疑？反正都有可能。”
“我覺得不像，而且又沒有證據。”宋聞星搖搖頭，“浚哥，這個事你先彆說出去啊，不能讓彆人知道。”
“放心吧，我又不是藍小影那種大嘴巴，我就隻跟你說了。”殷浚說。
說是這麼說，當天吃晚飯的時候，藍小影忽然端著餐盤，一臉神秘地湊了過來。
池喬沒在，他請假去醫院拍片兒了，因為宋聞星說萬一尾椎骨摔裂了可就麻煩了。
“哎，乾嗎乾嗎？有話說話，彆靠我那麼近。”殷浚嫌棄地往旁邊躲。
“要說悄悄話啊。”藍小影瞥了一眼不遠處正在排隊打飯的卓逸霄，“聽說池喬摔倒，是卓逸霄乾的？”
正在喝湯的宋聞星嗆了一下：“你聽誰說的？胡說八道。”
“不是我！”殷浚震驚地撇清關係。
“不知道誰傳出來的，我剛排隊打飯時聽到他們在說。現在大家私底下都在傳，監控拍到了卓逸霄往地上倒水。”藍小影把餐盤放下，人也跟著坐了下來，“但卓逸霄背後有資本，節目組為了息事寧人，把監控刪了……”
“亂講。”宋聞星把湯碗重重一放，“怎麼傳成這樣了啊？根本就沒拍到，不能汙蔑人啊。”
宋聞星向來都是嘻嘻哈哈的，很少有嚴肅的時候，這一回卻破天荒地露出了不愉快的態度。
藍小影嚇了一跳，知道是自己多嘴了，連忙道歉：“如果我再聽到他們亂傳，我會說他們的。”
話音剛落，卓逸霄就端著餐盤從旁邊過去了。
也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藍小影嚇得趕緊用雙手捂住了嘴。
池喬的腳和尾椎骨都已經好多了，能自己走路了，就是走得慢點，用不著卓逸霄幫忙了。
卓逸霄又恢複了獨來獨往，不再跟他們一起吃飯。
宋聞星往卓逸霄的方向看去。
卓逸霄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悶頭
吃飯，看起來孤零零的。
周圍的練習生不時地回頭打量他，就差拿個放大鏡往他身上懟了。
卓逸霄應該是感覺到了什麼，但他並沒有抬頭，隻是若無旁人地吃著自己餐盤裡的食物。
宋聞星回過頭，有些惆悵。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明天應該輪到陸PD給我們上課了吧？”殷浚夾了塊排骨，提了一嘴，“馬上就要彩排了，沒剩幾天了。”
但他們組還是跳得稀碎，說不擔憂是假的，連殷浚這種太子爺都急得嘴裡起泡了。
“啊。”宋聞星收回目光，用筷子撥弄著餐盤裡的飯，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他想起昨天在樓下跟陸之丞打照麵，陸之丞雖然還是和往常一樣保持著輕快的狀態，可神色中依然有著肉眼可見的疲憊。
隻是這兩天宋聞星的心思都放在受傷的池喬身上了，都沒來得及關心陸之丞。
宋聞星現在回想，陸之丞昨天是素顏，可以更直觀地看到他的狀態。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睛下還有兩道淡淡的烏青，一看就是睡不夠的模樣。
陸之丞現在還處於上升期，畢竟他回國還沒滿一年，想要走到頂流的位置始終還差一口氣。
公司顯然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給他安排了大量的工作和曝光機會，陸之丞就跟個工具人似的連軸轉。
這陣子宋聞星被收了手機，斷網斷聯，也不知道陸之丞現在怎麼樣了。
也不知道這人有沒有好好聽話，再拚命跳舞的話，腿就真的廢了啊。
宋聞星覺得特彆奇怪。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一個自己曾經討厭過的人牽腸掛肚。
剛才殷浚無意中提到明天輪到陸之丞來給他們上課，宋聞星的心裡突然充滿了莫名的期待。
在404的日子是枯燥的，每天日複一日地訓練、吃飯、睡覺，完全就是三點一線的機械生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宋聞星枯燥的訓練生活裡突然多了一點可以期待的東西。
期待陸之丞能來上課，期待能夠坐在選手席上望著閃閃發光的他。
期待能在他望過來的時候眼神交彙，期待能和他有獨處的空間，期待能和他聊聊天，說說話。
宋聞星突然發現了
一件事情。
他所有的“期待”疊加起來，最後也隻不過提煉出了唯一的一個共同點——
他所期待的，是陸之丞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