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斯人已逝,往事不可追。
這世上的悲歡離合有太多了,顏洛也見了太多了。
如果有機會他會為白母討回公道,隻是看白家人這種作死法,估計可能都等不到自己出手了。
回到學校以後顏洛就拉著花黎一起沉浸在訓練室中。
愛好運動的習慣估計是天生的,即便用著的是個臨時的殼子顏洛也沒有放棄鍛煉。
那種將身體開發、勞累到極致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說不上的暢快。
而且新的一輪升學考試即將開始了,顏洛在低級學院裡學習實在是太局限他發揮,他想趁機考進中級學院,這樣起碼以後打架都不用太拘謹。
反正很多考試項目還是當年他親自敲定的,對他來說也隻是隨手一考的事兒。
顏洛上午給花黎安排了訓練內容,就開始自己做基礎訓練了。
很多周末不回家留在學校訓練體術的人見他們也在加緊練習,都紛紛湊了過來,向顏洛請教一些技巧。
短短一個多星期過去,顏洛在訓練室中展現的才能差不多已經刷新了以前哈塔人在時帶給其他人的主觀印象,現在人們眼中的顏洛就是那種“比你優秀的人比你還要勤奮刻苦”的形象。
“離離你的體力怎麼這麼好,竟然能連續做一百多個引體向上……”
訓練室中也有不是來訓練,而是趕周末沒事來湊熱鬨,特意看人訓練的。
這世上長得好看的人很多,但長得好看還擁有一身勻稱肌肉,臉上塗滿汗水也依舊俊秀漂亮的人卻很少。
但其實一百多個引體向上並不算什麼,隻是在低級學院裡這些有的才剛剛接觸體術的年輕人眼中顯得很牛逼。
顏洛不覺得對方是在誇自己,他很平淡地解釋:“隻要多做練習,哪怕每天隻比前一天多做幾個……”
“那離離你是每天都這麼鍛煉的嗎?”
“離離定力好強!”
誇讚他的人們不由做出星星眼狀,悄悄打量他的神色中都透著光。
其中幾個學習文科專業、專門來看他的女生小聲地在旁邊議論:“唉真是可惜,要是白寂離不是個gay就好了。”
“不是gay人家也看不上你啊,快醒醒!我哥說了,像白寂離這種水平的人準能考上高級戰將學院,以後炙手可熱……”
“不管怎麼說,離離就是好厲害!……”
女孩子的話音未落,“咣當”一聲巨響從門口處傳來,將整個訓練場上的人都嚇了一跳。
“哼,有什麼厲害的!”巨響過後,粗聲粗氣的嗓音隨之響起:“做戰將上戰場打仗可都是用機甲的,我說白寂離,你用過機甲嗎你?”
伴隨著這聲嘲諷,訓練室的大門被人粗暴地一腳踹開,白金鉑帶著幾個人出現在了門口處。
白金鉑一大早上被他媽從被窩裡拖出來,還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就劈頭蓋臉地挨了一頓罵,後來才知道是因為白寂離回了家,在他爹麵前把他給比下去了,他媽恨鐵不成鋼。
白夫人罵他不爭氣沒出息,他不敢還口,但又覺得委屈,咽不下這口氣。
後來想了想,隻能回學校來找白寂離,把這氣撒回到他身上。
白金鉑家雖然不是貴族,跟那些小貴族們沒法比,但他是嬌生慣養長大的。
白夫人舍得給他花錢,忽略階級地位他在學校的生活那也是穿金戴銀,眾星捧月的,很多窮苦家孩子都喜歡圍著他轉,平時鉑哥鉑哥地叫著,因為白金鉑高興了會請他們吃飯,會帶他們出去消費,“見世麵”。
所以白金鉑這也算是一呼百應,幾個電話過去就當真叫來了五六個“兄弟”過來給他撐場子。
其他人被他踹門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見他們來勢洶洶都自動停下鍛煉的動作,不敢惹事。
白金鉑走進練習室中,趾高氣揚地繼續逼問顏洛:“你摸過機甲嗎?”
“見過機甲長什麼樣兒嗎?你知道上戰場都是要操縱機甲的吧?”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語氣很是浮誇,充滿了諷刺,他身邊的幾個兄弟就都跟著痞笑了起來。
因為白寂離這個窮酸的小子是不可能擁有自己的機甲的。
而他一個剛在低級學院上了三個月學的人,按理來說也不會在學校有接觸到機甲的機會。
響徹整個訓練場的嘲笑聲中,顏洛除了隻看了白金鉑一眼後,其餘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見他不說話,白金鉑等人更加變本加厲:“就你這窮酸樣還想當戰將?我看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哎呦彆這麼說嘛,白家的大少爺至少還是有長相的。鉑哥你說他真的是你親哥?我看你們長得也不像啊。”
白金鉑隔空吐了口唾沫:“我呸,誰願意跟這個死娘娘腔是一家的,我家的臉都讓他丟光了。等著瞧吧,過兩天我就讓我爸把給你的學費零花錢都收回來,到時候我看你還怎麼在學校給我丟人!”
……
幾個男生圍在顏洛身邊展開了激烈的嘴炮轟炸,但其他聽說過白金鉑的人也多少知道這是個不講理的地痞無賴,不由都為顏洛擔心起來。
尤其是像花黎這樣知道白家情況的人,他一點都不懷疑白金鉑有那個能力讓他那對缺德的父母斷了白寂離的口糧,不免都有些擔心地看向顏洛。
時至今日,就白金鉑帶的這麼幾個人,花黎已經不覺得要是動起手來他家離離會吃到什麼虧了。
可像白金鉑這種情況也是最鬨心的,如果現在把人給修理一頓,也許就要被他揪住不放,到時候就真的沒人再繼續供他家離離讀書了!
這種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的法子就隻能忍著。
忍受他們的羞辱,等白金鉑把氣撒完了就好了。
總之是不能先動手……嗯。
但離離不好出麵,他們這種不相乾的人卻不用怕這個白金鉑。
花黎眼見顏洛不說話,以為他家離離已經決心要用忍字訣了,便擼起自己的袖子親自上陣,跟白金鉑等人對罵起來。
“呦,訓練場這麼嚴肅的地方怎麼有狗叫啊。這裡是有監控的知道嗎?也不怕等一會兒老師來把你們這群畜生給趕走。”
“操,說誰呢你,怎麼又出來個死娘娘腔,惡心吧啦的!”
以前被罵娘娘腔花黎的小心臟還會受不了,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和在訓練場上交到了越來越多的朋友都讓他找到了一些自信,花黎已經看開了,聲稱就算是娘娘腔他也要做金剛芭比,完全不把娘娘腔之類的詞放在眼裡。
金剛芭比眼睛一翻,用眼白瞪人,罵道:“你們不是娘娘腔,你們不也隻能在這兒跟人打嘴炮罵街,比長舌婦都不如。還好意思來訓練場上撒潑?不要臉!”
“嗨!你特麼的……”
幾個跟著白金鉑來的“純爺們兒”都被罵出了血性,想動手,但聽說了上次白寂離連高級戰將學院的學生都能打得過,雖然不是親眼所見至今不敢相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隻要顏洛站在那裡,他們就心有忌憚。
想動手也隻能想想,畢竟這幾個人彆看長得凶,在打架方麵都跟白金鉑差不多,都是草包。
更何況訓練場上人不少,旁邊就站著一群妹子,這要是真被修理了還挺丟人的。
反倒是這邊互罵起來以後動靜太大,很多還想專心訓練的人都被打擾了,看這幾個穿著常服突然闖入的人都多有不滿,白金鉑等人倒是狠狠遭受了一波冷眼。
白金鉑等人麵子掛不住了,就勢就要動手,其實隻是想嚇唬嚇唬花黎,讓他服個軟。
可惜時至今日的花黎已經不會因為這幾個人就被嚇哭了。
他戰術性地躲在了顏洛的身後頭,一直沒出聲的顏洛自然往前上了一步,護住了他,隨後他走到白金鉑的麵前,在眾人的目光中慢條細理地衝他伸出一根手指。
顏洛就擺出這個姿勢,隨後用一雙已經沒有絲毫笑意的眼睛盯著他,彆說,這樣的哥哥白金鉑還是頭一回見,他覺得陰森森的,仿佛背後都直冒涼風。
“……媽的,什麼意思你?!”白金鉑被盯得心生退意,不禁煩躁地一瞪眼睛。
“第一。”顏洛終於開口了,“我不怕白家不給我的學費生活費,其實要真說的話,你們白家還欠我媽的錢,你有本事就去讓你爸凍結我的資金,正好我也要把錢都拿回來,到時候我們法庭見。”
“……”白金鉑的臉色變了一下,他們家的秘辛他是知道的,自己的母親怎麼上位的他也清楚,如果真要說的話這個白寂離的確才是白家的嫡長子,單憑這一點,為了白家的名聲他爸就不可能不管白寂離。
……這他都是知道的,他剛剛說那些隻是為了嚇唬他。
他也沒想到印象中的傻子,那個隻知道打扮自己、花裡胡哨的白寂離竟然能說出這樣條理分明的話……
“第二。”顏洛伸出第二根手指,不管白金鉑是什麼反應,直接說道:“誰說戰場上就一定隻能操縱機甲作戰的?正相反……”
正相反,戰場上瞬息萬變,如果過分依賴機甲隻會降低戰士們的活命機會。
顏洛想這麼說,可餘光一掃半敞的訓練場門口站著的、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人時,這話就驟然收住了,咽進肚子裡,並慶幸自己剛剛沒有嘴快……
“什麼?編!你再編!”
但背對著門口的白金鉑等人並沒有發現門口站著的人,也並沒有發現四周圍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靜下來了……像靜止了一樣的寧靜。
白金鉑笑得滿臉惡意,“編不下去了吧,白寂離,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能說?真瘠薄能裝逼!說的好像你多明白似的哈哈哈!”
嘲笑的聲音再次響起慣穿了整個訓練室,又猝不及防的,被一道冷淡的聲音輕易壓製:
“正相反,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過分依賴機甲隻會降低戰士們活命的機會。”
“……”
這一聲有點粗啞又透著涼意的聲音從背後不遠處傳來,白金鉑等人的笑聲立即戛然而止。
他們不約而同地轉身,正惱火誰這麼沒眼力見敢來瞎摻和,卻又在看清楚門口的人時生生頓住了動作。
“元、元……”白金鉑瞪大了眼睛。
門口處肩頭掛著五顆星的男人已經邁步走了進來,他一邊走,一邊將接下來的話說完:“在那種槍林彈雨的場合中,隻有自己,唯有自己的身體和意識,才是你真正能夠依靠和依賴的。”
最後一步,他一雙軍靴砸在地上,挺拔的身形似是無時無刻都站著軍姿。
明畏的視線緩緩落到剛剛還哈哈大笑的白金鉑等人身上,問他們:“知道這話是誰說的嗎?”
跟其他人一樣埋頭不說話了的顏洛心念一動。
白金鉑等人則傻了眼,不明白元帥為什麼突然問他們這個。
而明畏已經直接作出了回答:“顏將軍語錄,第二則第一條。”
顏洛:“……”
等等,我啥時候都有語錄了?!
明畏的目光緩緩地落到白金鉑等人胸針上“戰將學院預備班”的字眼上,眼睛一眯而又放鬆開來,他冷酷的嘴唇輕啟,無情說道:“這點基本知識都不知道,我看你們也不必來考戰將。”
白金鉑及其小弟們:“……”
臉上一陣紅一陣青,被元帥當眾批評……這臉是丟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