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絲也挺關心齊涉江的,“Jesse,相親怎麼樣了!”
齊涉江情不自禁就樂了,這已經是第二回有人問他“相親”結果了,他抿嘴一笑,“有眉目了。”
粉絲們叫喚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這有眉目了,還是因為他那一笑。
隱約吧,還能聽到裡頭夾雜著“張貴妃怎麼辦!”這樣的聲音。
“張貴妃?是說張約嗎?”齊涉江問。
粉絲們沉默一會兒,然後一起回答:“就是他!”
齊涉江一琢磨,“什麼時候晉的位份,朕都不知道。”
他走進去了。
剩下粉絲在狂笑。
……
齊涉江和主持人對了一下台本,再休息一會兒,節目也開錄了。
在現場粉絲的熱情掌聲中,主持人把齊涉江請上台,“今天我們介紹的音樂人和以往不太一樣,他做的,是傳統曲藝,而且是一度失傳上百年的曲種子弟書。歡迎國家曲藝類非遺傳承人、相聲演員齊涉江。”
齊涉江走在台前,給觀眾躬了躬身,這才和主持人握手入座。
聊一聊子弟書,這頭一件事,當然是讓齊涉江現場來一段曾經在曲藝春晚上唱過的《十問十答》選段。
現場聽來,和視頻裡看,又是不一樣的感覺了。
一開始還有粉絲試圖跟著唱,示意一下對偶像的支持。結果齊涉江越唱越快,主持人都笑了:“行了,你們跟不上!”
粉絲也笑,齊涉江明顯是故意加速的。
齊涉江又讓弟子也展示了一下,子弟書中較為舒緩的片段,還趁機打了個廣告,有想學子弟書的,到曾文老師的相聲園子去報名,他以後在那兒還要開班授課。
接著就是繼續聊子弟書的起源,說起它是怎麼發源,一度失傳,還被鼓曲吸收。
這樣又不得不提到《何必西廂》這首歌了。
按說,齊涉江該唱一遍了,觀眾也期待著呢。
主持人一笑,“無論是那段改良後的《十問十答》,還是《何必西廂》,其實都會讓我們想到一個人。那就是關山樂隊的主唱,張約。”
現場粉絲愣了一下,才驚叫起來。
節目組對齊涉江說了,可沒有對她們說,完全不知情,乍然聽到這個驚喜,反應大極了,
“張約?張約真來了?!”
“我的媽啊,要合唱《何必西廂》了嗎?”
“晝夜——”
齊涉江也舉起麥克風,“咳,有請我們,張貴妃。”
張約剛從後台走了出來,“……………………”
現場歡呼聲再次高漲,其中夾雜著笑聲和喊貴妃的起哄聲,畢竟齊涉江都帶頭起哄了,粉絲不跟上不行啊。
張約調頭就往回走。
齊涉江趕緊走過去拉他,帶著觀眾一起鼓掌,把人給請回來。
張約有點黑臉,他還把自己的吉他背來了,對著齊涉江齜牙瞪眼的,顯然對剛才那個現掛很不滿意。
“那就不用我多說了?”主持人笑道。
“請。”齊涉江伸了伸手。
張約抱著吉他,臉上的陰雲也就漸漸散去了。
他們一個拿吉他,一個拿三弦,齊涉江用三弦先彈一段過門,然後才換作張約吉他伴奏,開始演唱。
這一次齊涉江不止負責間奏的子弟書演唱,他事先和張約在微信上對過了,也隻是在微信上對的,後台沒對過。
但他們一起搗騰子弟書那麼久,早就練下了默契,三弦聲與吉他聲銜接,各自一段合唱,竟是十分自然和諧。
一曲罷了,主持人戲謔地道:“不愧是不分晝夜練出來的默契,那接下來張約也談一下吧,改編時遇到過什麼問題嗎?”
到這裡,張約聊完後,齊涉江還要唱一下原版的《十問十答》,讓大家感受一下區彆。現在的版本,既保留了原有特色韻味,又增強了旋律性,著實是一次成功的改良。
……
錄製接近尾聲。
“你們剛才唱了很多,不過基本都是傳統曲藝,連《何必西廂》也是曲藝特色的。我想問問,Jesse能唱流行歌曲嗎?”主持人問道。
這個倒沒有約好,不在台本上,屬於臨場發揮了。
台下立刻有人喊,《秋水》。
“唱《秋水》?原唱坐在這兒,我怕把歌毀了。”齊涉江說道。
但是除了《秋水》,還要唱其他的什麼,齊涉江還真不會了。
觀眾喊什麼的都有,齊涉江低頭想了一會兒,“我唱個新歌兒吧。1937年出的。”
台下頓時響起一片笑聲。
“天涯啊海角,覓呀覓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齊涉江低著眼清唱,慢慢地唱。
《天涯歌女》,1937年上映的《馬路天使》插曲,對齊涉江來說,這確實是一首新歌。他沒有看電影,但是街頭巷尾大家都在傳唱,他也學了,唱給觀眾聽,觀眾愛聽。
第三句開始,便有吉他聲加入了進來。
齊涉江抬眼看了看,是張約,霎時間歌兒就顯得豐滿多了。
“家山呀北望,淚呀淚沾襟……”齊涉江想到自己劃鍋賣藝,唱這首歌時的情景了,那時候他唱,看客也跟著唱。
就像浮生之中一場舊夢,如煙似幻,籠在心間。
觀眾席漸漸安靜下來,聽齊涉江溫柔又清亮的歌聲,極有情感,帶著淡淡的憂愁。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郎呀患難之交恩愛深。”
齊涉江的歌聲太有感染力了,觀眾們不禁跟著輕聲唱起來。
齊涉江卻是驚訝地抬頭。
這是他記憶中的新歌,是讓他又想到過往時光的歌,是他以為不會有人應和的歌。
但是,在這個時候,幾乎是所有人,都跟著音樂低唱了起來,她們表現得非常熟稔。
這首歌,自問世後,八十多年來被無數歌手重新演繹,傳唱至今。在場的人也許已經不知道它出自哪部電影,但她們熟悉這個旋律,這首歌。
就連張約,也一麵彈吉他,一麵和起聲來。
齊涉江慢慢露出了一個微笑,眼眶微微濕潤。
似乎又是一次笑中帶淚,但這一瞬間,就像第一次看到電視上在播放傳統相聲,他好像不怎麼難受了,忽然便釋然了。
是啊,這是一個新的時代,擁有他不太懂的電視、手機、網絡,但也有他的知音,他的張約,他的觀眾,這裡更能容下相聲,容下子弟書,所有和他一樣老的物件兒。
演播廳內飄蕩著齊唱《天涯歌女》的樂聲,一如八十年前。
“人生呀,誰不惜呀惜青春。小妹妹似線郎似針,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愛呀愛呀,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