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2 / 2)

妖王的報恩 龔心文 10389 字 7個月前

“那時舉城哀嚎,人人驚懼無依。偌大的大同府隻留有兩千守備軍士,而城外的敵軍多達數萬之眾。城內領兵的知州大人還是一個文官,一時嚇得抱著小妾躲在府衙裡直哆嗦,囔囔著要上吊抹脖子。”老者歎了又歎,昂頭喝光了杯中酒,一拍桌麵站了起來,“多虧我神威將軍仇嶽明,恰巧因傷從豐州退回大同府療養。這個時候仇將軍他不顧自己的傷勢,披甲持銳,振臂一呼,動員全城百姓,不論老弱還是女子,全部穿上鎧甲,拿著旗幟站上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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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他這裡說得興奮,周圍喧鬨之聲漸小,在場的人都聽住了。

老者滿麵紅光,“那些塞外來的惡狼,以為大同府隻得一座空城,突然見著城頭旌旗昭昭,人影幢幢,鮮衣亮甲的將士站滿了城牆,登時心下嘀咕,懷疑反中了我方的圈套。又見我**神,仇嶽明將軍威風凜凜登上城頭,哪有一個不被嚇得腿軟的。隻聽我方城頭擂起喧天戰鼓,一時間城門大開,仇將軍戴紫金紅纓冠,穿團花素錦袍,著龍鱗傲霜甲,手持梨花點鋼槍,領著兩千兵馬雄赳赳出得城來。那些胡虐膽戰心驚,嚇得抱頭鼠竄,慌慌張張不戰而敗去也,哈哈哈。”

現場的百姓齊齊拍手叫好,固然老者的故事裡有著不少誇張的成份存在,但此地的百姓都深恨入侵的蠻人,聽這種故事,自然是敵方顯得越無能,我方英雄越神勇,怎麼更能揚我方赫赫聲威怎麼來。

老者看著這麼多人捧場,說得越是口沫橫飛,“老朽這般年紀,本來是披不動鎧甲,拿不住鐵|槍的。隻是當時於絕望之中,見得仇將軍登高呼籲,一心為保我等家園,言辭懇切,四處奔忙,心裡由不得熱血沸騰,也跟著發了少年狂氣。當時彆說是我這樣的老人,便是城裡那些嬌滴滴的小娘子們,一個個都站了出來,披上鎧甲走上城牆充人數。總角小兒,也出得家門幫忙搬運軍資,遞送糧食。也虧得全城不論老幼,這般齊心協力,才將敵軍嚇得不戰而退。”

人群中有人問道,“老漢,你說你當時在城內,也上過城牆,可否親眼見到將軍威儀?將軍到底什麼模樣,性格如何?”

老者挺了挺胸膛,清了清喉嚨,朝著四麵抱拳,“老朽不才,倒也有些運道,在城牆之上,恰巧就被安排在將軍不遠處,有幸得見將軍容顏。當真是威風凜凜,器宇不凡。更難得的是將軍這般征戰沙場之人,平日為人倒是謙遜有禮,和士兵們同吃同住,對我等老弱,更是十分體恤照顧,真真是個神仙下凡一般的人物。”

樓下掌聲連連,為這位智勇雙全的英雄鼓掌,樓上眾人卻麵麵相覷。

仇嶽明一手反複緊握欄杆,素來持重沉穩的他有些慌了陣腳,心裡是一陣驚一陣喜。

喜得是從這些人的話語來看,自己的身軀果然還好好地存活於這個世界。驚訝的是裡麵居住的這位臨危不亂,錚錚鐵骨之人卻不知是何許人也。

要說對此行的結果最為掛心之人,還數仇嶽明。他擔心的是到了地頭,發現情況並不似自己所想,那等於是剛剛給他希望之後,又重新將他推入深淵。如果不能回到身軀之內,除非周德運願意,否則從律法的角度來看他甚至擺脫不了周夫人這個身份。

到時候對他來說,一死了之反而是最好的結局。他每每想到自己再回不軍營,一心報國的熱血無處傾注。卻有可能被關押在後院,為某個男人傳宗接代,不免寒毛聳立。

仇嶽明幾經斟酌,開口問袁香兒道,“不知能否為此行占上一卦?”

袁香兒喝了幾杯酒,有些上頭,又見仇嶽明的憂心忡忡,便從懷裡取出三枚金錢,

“那就占一卦試試,不過我與占筮一道所學有限,不一定做得準數。”

她將金錢合在掌心,雙手合十,默誦禱言。心中靈犀一轉,將三枚金晃晃的錢幣在桌麵上一排撒下。如此數次,得出一個水天需卦。

“怎麼樣?”仇嶽明急切問到。

袁香兒推演片刻,“從卦象來看,險在前,剛健而不限,義不困窮,利涉大川,往有功也。意思是雖然前途有些艱險,但因為您性格剛健,持走正道,終究不至於窮途末路,會有好的結果的。”

仇嶽明長長籲出一口氣,臉上終於露出一點笑容來。

周德運連忙道:“小先生也為我占一卦?”

他的伴當湊趣地說,“員外問得是同一件事,這位既已得了好卦,員外自然更是能夠心想事成。”

袁香兒的師父餘搖十分擅長占筮之術,連她自己這個徒弟都是師父某日一卦占出來的,她也一直對此道心向往之,隻可惜自己一直不太善於此道,今日一試之下,覺得手感比往日順遂,便起了第二卦。

“怎麼樣,怎麼樣?想必娘子見到我去接她一定很高興。”周德運搓著手興奮道。

窗外呼呼響著風聲,袁香兒看了半天卦象,又抬起頭看他,麵色有些古怪,吞吞吐吐道,“天風姤,天下有風,女壯,柔遇剛也,勿用取女……”

看見周德運的臉色已經垮了下來,她把後麵一句“不可與長也”咽了回去。

周德運這個人,從袁香兒的角度來看,是這個時代富貴人家常見的典型渣男一枚,好逸惡勞,沒擔當,大男子主義,不太尊重女性。

但結伴走了這麼久,彼此之間已經十分熟悉,周德運作為朋友來交往還是很不錯的,性格溫和,為人大方,愛好廣博。

袁香兒有些不太忍心看著他整個人萎靡了的模樣,也不希望他這麼滿懷希望,路途迢迢到頭來卻得不到一個好結果,不由安慰他道,

“我這個占筮之術學得很不地道,十卦倒有□□卦不準,做不得數。何況,這個卦裡還有個水火未濟的變卦,意味著事情還有無限可能。倒不必提前多慮。”

化為人形坐在桌邊吃飯的烏圓抬頭問道,“什麼是水火未濟?”

胡三郎插了一句,“這是人類八卦的卦象之一。未濟的卦詞說得是小狐狸快要過河了,卻濕了尾巴,有陰陽混亂,事未成之像,但又留有無限變數。”

袁香兒十分驚奇:“你居然懂得這個?”

“嗯,先前跟在阿青姐姐身邊,她很喜歡推演占卦,我也聽了不少。但阿青姐姐總說她雖然善於此道,但自己最為關心之事,卻永遠占不出來。”

袁香兒低頭將三枚金錢收了起來,這個卦象她看得不太透徹。不由心中感歎,要是師父在的話,一定能清楚得知道事情的走向,不像自己這般含糊不清,算了和沒算一樣。

原來在大道的旅途中,走得越遠,才越發現自己所學遠遠不足。

烏圓伸了一隻胳膊攬住周德運的肩頭,安慰那個一路給他供奉美食的人類,“放心吧,我們這麼些人都過去了,不論是誰攔著不放,我們就是搶也能將你家娘子搶回來的。”

“彆都一個個都喪氣著臉,都還沒走到地頭呢,說不準的事。”三郎轉身化為一妙齡少女,“不如我唱曲子給你們聽。”

她下樓找胡姬借了一把三弦琴,起調綸音,清了清嗓子,唱起一曲時下流行的歌謠,

“古戍蒼蒼烽火寒,大荒沉沉飛雪白。先拂商弦後角羽,四郊秋葉驚摵摵。世間誰人通神明,深山竊聽來妖精……”

他低眉淺笑,信手撥弦,琴技倒也未必如何圓熟,卻自有一種天真浪漫,隨性灑脫之意。

少女纖細的腳踝上係著一串銀鈴,邊彈邊唱,載歌載舞,歌喉悠悠,鈴聲清越。模糊了性彆界限的容顏,山中精魅,鬼神之音,在這邊塞風沙中,遙遙散漫。

胡姬聞之起胡璿之舞,遊子聽得落思鄉之淚。

曲終一劃,羅裙已旋到袁香兒腳邊,美麗的少女雙手伏在袁香兒膝頭,一剪秋瞳脈脈望著袁香兒,“阿香我跳得好不好?”

“好!曲藝雙絕,世所罕見。”袁香兒不吝讚美之辭藻。

“那阿香我們也喝一杯。”青蔥玉手倒滿兩杯清酒,正要笑吟吟地遞上前去,少女突然覺得一陣頭皮發麻,一股冰涼的寒意從脊椎爬上來,仿佛在一瞬間將他丟進了萬年冰窟。他甚至不用回頭,都能知道背後一雙森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帶著大妖所特有的恐怖威壓。

“抱,抱歉。我隻是習慣了。”胡三郎一哆嗦,瞬間變回人畜無害的小男孩,刷一下收回酒杯,“我突然想起,我還沒有成年,不太能喝酒。”

他抱著胡琴,夾著尾巴,迅速溜下樓還琴去了。

“哈哈哈,叫你妄想勾搭阿香,占據我的寵愛。”烏圓哈哈大笑,“不過酒有什麼好喝的,我爹說了沒成年之前不讓我喝那個。”

袁香兒想起自己好像還沒和南河喝過酒。於是倒上兩杯酒,轉頭看南河。

“小南你能喝嗎?我們倆喝一杯?

小南既然已經到了離骸期,就是介於成年和未成年之間的狼了,小喝幾杯應該可以的吧?

身邊的人伸過手來,接過她的酒杯,和她輕輕的砰了一下杯。

“能。”

一個聲音在袁香兒的腦海中響起。很奇怪的是,這個聲音莫名帶著股刺鼻的酸味。

聲音為什麼會帶上味道呢,袁香兒不太理解地想著。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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