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2 / 2)

妖王的報恩 龔心文 10339 字 7個月前

這麼多人中,也隻有她一人擁有這樣強大而堅固的護身法陣,至於其他人要怎麼從這樣的險境裡脫身,她不敢想象。

這個世界隻有你最合適闖這個龍門。

袁香兒想起了臨行之前,妙道對說過的話。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在這樣的旋渦中她即便陷入昏迷,雙魚陣也能自發護著她渡過此陣。

但她身邊的這些朋友,在這樣法力強大,奪天地之造化的陣法前,隻怕無一有幸免的可能。

袁香兒在雙魚陣中起起伏伏,眼前一會被波浪淹沒,一會又現出漆黑的夜空。

她突然看見頭頂的夜空撕裂了一道口子。芥子空間之外,真正的天空出現在裂縫中,有無數星輝正在擠過裂縫湧入這個世界。

瑩瑩發光的天狼懸浮在洶湧猙獰的水龍前,星星點點的銀輝不斷落在他的身上,那整具雄健的狼軀幾乎全化為無形的星輝。

銀色的星輝絲絲縷縷纏繞上空中扭曲的水龍,水龍狂躁的波動在越聚越多的銀輝下漸漸平和,開始慢慢變得細小,減弱,安靜下來。

星辰之力安撫山河巨變。

這是天狼一族罕為人知的天賦能力。

隻是為了打開這樣小小的空間缺口,勾連天地,南河幾乎耗儘自己所能。

巨大的水龍不見了,一片片的彩色鱗片重新落回水麵,它們旋轉著歸於海底,海麵上留著一個深深的彩色旋渦。

所有在海浪中掙紮已久的人們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紛紛向著遠離旋渦的方向遊去,逃出危境。

沒有人注意到那隻銀白的天狼脫力從空中落下,一頭掉進旋渦中心的附近。他已經失去了所有力氣,隻能任憑自己的身軀和那些鋒利的鱗片一起湧向海底深處,等待著被亂刃撕裂肌膚的痛苦。

但還有一個人在竭儘全力全力向他遊來。

“快走,彆過來,離開這裡,阿香。”南河勉強從旋轉的水麵伸出腦袋。

“不,不可能的!”袁香兒拚命向著旋渦中心伸出手去,“手給我,快給我!”

在赤石鎮外重逢之時,南河一把抱住她時傳遞過來的那種心情,在這一刻袁香兒切實地體會到了。

眼看著自己心愛之人身陷危險之中,自己卻夠不著,抓不住,無能為力是什麼樣的滋味。

她的心臟緊緊驟縮在了一起,呼吸之間都帶上了疼痛。

南河時常說不能忍受失去她的痛苦,她聽在耳中隻覺得小小的甜蜜。時至今日,袁香兒才明白,原來自己對著他也有著一份同樣濃烈的感情。

南河的腦袋在水中浮浮沉沉,周圍的水麵已經被血色染紅。他還固執地喊,“你先走,阿香,我沒事。”

我不走,絕不。

袁香兒的用行動回答了他。

所有人都逆行想要擺脫旋渦的吸力,隻有她不管不顧全力向著危險的中心遊去,為了能夠遊得更快,她甚至解除了護身的雙魚陣全力劃水。一片銳利的龍鱗滑過身邊,在她白皙的臉上劃出一道紅痕。

南河的眼眶紅了,他隻能向著袁香兒伸出自己的手,兩人在激流中一起努力,指尖終於觸碰到一起。

南河閉上眼,將自己化為體重最輕的幼狼形態,被袁香兒一把拉進了自己的懷中。

袁香兒緊緊抱住那隻小小的銀狼,迅速張開護身法陣。此時已到旋渦中心,水流的吸力將他們一下拖入海底。海水淹沒了天地,五色的鱗片接二連三砸在透明的護罩上,在那裡激起一道道術法的光芒。

袁香兒蜷縮在圓球形的雙魚陣中,任憑天旋地旋,四處撞擊,她隻死死抱住自己的天狼。

南河就像她們初遇之時,柔軟而幼小,緊閉著雙眼將腦袋擱在她的肩窩,灼熱的呼吸染在她的肩頭。

不知旋轉了多久,世界終於安靜了,袁香兒陷入一片眩暈之中,

昏昏沉沉間她覺得自己懷中的天狼變大了,變得強壯而可靠,帶著她一路向著光明之處遊上去。

海麵上逐漸恢複平靜,劫後餘生的大頭魚人帶著烏圓踩上了柔軟的沙灘,多目也慢慢從海底爬上岸,在海岸邊冒出腦袋,摸著胸口小心地四處張望。

碧波蕩漾的海麵上,胡青的琵琶變成一艘小船的大小,琵琶是她多年隨身之物,已經煉製為法器,可大可小,可隨心意變幻。

此時,琵琶小船乘風破浪,在水麵上飛速穿行,胡青踩在琵琶的麵板之上,憂慮地四處眺望,呼喊著渡朔的名字。

在最為危險的關頭,渡朔大人勉強用所餘不多的法力將她推到遠處,自己卻被卷向深海,此刻還沒有浮出水麵。

終於,她看見清澈透明的水麵下,漂浮著一個一動不動的身影。

胡青猛地紮進水中,很快把昏迷不醒的渡朔拉上小船。

渡朔的傷勢並不嚴重,但他的原型是鳥族,比起在場的所有人,他的水性是最為不好的,靈力枯竭又被卷入深海,因為嗆水而暫時失去了意識。

胡青小心地將他安放在琵琶化為的船麵。

此時的天色微明,淡淡的晨曦柔和了他麵部的線條,渡朔長發濕透,淩亂地黏膩在他蒼白的肌膚上,細細的眉眼閉合著,眉頭緊緊擰在一起。

相比起平日的持重儒雅,此刻的渡朔平添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柔軟。

胡青蹲在他的身邊,歪著腦袋悄悄打量著那映襯在晨曦中的眉目。從幼年時候開始,自己就迷上了這眉眼,這雙唇。

這一晃多少年都過去了,曆經無數波折,世態幾經變化,自己初心不改,還守在大人的身邊。

徹夜的驚心動魄,失而複得,此刻的悠悠小舟,寂靜清晨。

一切都那樣恰到好處地悄悄撩動胡青的心弦。

躺在眼前的人微分雙唇,一縷細細的濕發蜿蜒勾在唇邊,那樣的惹人目光流連。

她俯下身,輕輕伸手捏住了那人的下巴。

這可是渡朔大人啊,你膽子也太大了。

我就偷偷親一下,一下而已。

蔚藍的水麵上,孤舟泛海,小狐狸偷偷嘗到了覬覦已久的雙唇。

人間美味,無出其右。

這輩子都值了。

渡朔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架巨大的琵琶上,頭頂是湛藍的天空,身下是平靜的大海。

他動了動身體,在戰鬥中受了傷,渾身到處都疼是正常事,奇怪的是為什麼連雙唇都微微有些紅腫。

一隻漂亮的九尾狐隔著琴弦坐在琴麵的另一側,背對著他,九條柔軟的大尾巴在身後搖擺,昭示著主人的心情愉快。

她聽見了動靜轉過臉來,看見自己醒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快樂地跳到自己身邊,而是飛快地轉回頭去,正兒八經地坐直了。

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嗎?

渡朔微微笑了笑,阿青打小在自己身邊胡鬨慣了,還能做出什麼大不了的事來呢?

他大概萬萬想不到胡青悄悄對自己乾了些什麼。

琴船向著龍山而去,

“阿青,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渡朔仰躺在琴麵上,看著天空悠悠白雲,“在仙樂宮,最難的那些日子裡,我常常偷看著鐵窗外的天空,期待著能聽見你的琵琶聲。”

“每一次,忍不了痛苦和屈辱,快要到極限的時候,那熟悉的琴聲總能悠悠傳來,舒我內心之抑鬱,解我身軀之苦痛。”

“謝謝你,這麼多年,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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