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少青做事也不拖延,施法悄悄趕到思南公館一帶,然後使了隱身法,免得附近的監控拍到他。
依照門牌號碼,荀少青找到王家,從側門潛了進去。大客廳主燈未開,隻開著顯得昏暗的小燈,大客廳裡沒有人。
但是保姆房卻傳來些陣陣咳嗽聲音,聽一個女人說:“阿香,你病得這麼重,回去吧。太太倒沒有趕你走的意思,可是你這個樣子也做不了事。”
那叫阿香的人又咳了幾聲,說:“鐘姐,我不想走,我在這裡做得挺好的,太太人也好。”
另一個女人又道:“所以太太是為了你好,給你兩萬塊錢回家好好調養身子,現在你在這裡怎麼靜養?”
那叫阿香的女子啜泣兩聲,說:“可我舍不得太太,我怕我回家休養後,就回不來這裡做事了。”
另一個女人長歎一口氣,說:“太太已經好心給你兩萬塊錢,從前還送你項鏈,你真的感恩就不能妨礙她。你沒瞧見今天王總聽到了你的咳嗽都不高興了?王總很愛乾淨的,要不是太太心善,王總可要當場讓你離開了。你自己不走,等王總開口,你也不得不走了。”
荀少青聽了她們的對話,暗想:這位王太太倒真是心善之人。葉書穎說她初次見麵就要送她很貴的衣服,原來她也送女傭項鏈,這出手闊綽是習慣吧?他跟師父一千年來做過不少善事,出手可沒有那麼鬆泛。王太太心善就懷疑人家彆有用心,葉書穎這女人真是什麼三觀!
荀少青想著,這女傭也可憐,到底是什麼病。他和師父一樣精通中醫及一些中西醫都治不了的病,如果他能辦到,他就悄悄給她治了,當作為大劫積功德。
荀少青用穿牆術進了房間,往一張床上躺著的女人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
這女人的五官骨骼明明二十出頭,可是一張眼睛裡布滿血絲,眼底、印堂皆顯示青灰之色。女子二十五六歲之前,精氣都還未開始由盛轉衰,可是眼前這女子已經斷崖式的精氣虧空。
精氣突然虧空,要是發生在近日,那麼容貌還尚未大變,不會顯示出明顯的衰老,一個月後就有明顯差彆了。
但是荀少青是妖,又通醫理,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東西。
荀少青神情嚴肅起來:這個女傭是遇上了妖邪,被吸了鼎盛期的精氣,這會折損陽壽,如果保養得不好,還不止折損陽壽。
荀少青退出了女傭房間,悄悄摸去二樓主臥,剛想隱身闖進去,卻發現門上有一麵八卦鏡。八卦鏡上聚著天地八方靈力,結成一個特彆的結界,像他這樣施法隱身是進不去的。若想進去就隻能顯身後以強大的法力破開結界。
荀少青見這八卦鏡倒是古時玄門的寶貝,結合那位可憐的受害女傭,心知這王家果然藏著一位不知是人是妖的高手,現在他不知對方底細,不宜貿然行事,會驚擾凡人,引發恐慌。
荀少青悄悄退出王家宅子,才化為青虹飛向書穎在上海的家,這時距他離開也就半個多小時。
書穎現在要鍛造美術功底,堅持每天畫畫。她白天在單位向彆人學習設計技能,晚上才能畫些花、菜、石膏像和人體,周末則可以去戶外寫生。
今天恰好是書穎練習畫人體的時刻,她居然畫果體男人,白逸衡就被磨著當她的模特。她表示人體畫是一個藝術生的基本功,如果白逸衡不願意幫忙,她就花錢請個男模特。
白逸衡有什麼辦法呢,隻好當“脫星”了。
荀少青才剛走不久,白逸衡和書穎都想不到他今晚還會回來,而且是用法力突然從陽台飛進來的。
開放式的大客廳和書房中,沒有穿衣服的白逸衡坐在一張鋪著白布的榻上,如瓷一樣的肌膚,鍵康精壯修長的身材一覽無餘,甚至還有……
荀少青不禁驚呆了。
白逸衡啊一聲叫,忙用白布裹住下半身,風華絕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這下他尷尬了!
書穎反應過來,一手拿著畫筆,上下打量一下荀少青,說:“要不你也脫了衣服,我畫個雙美圖……”
荀少青胸膛起伏,說:“我可是要臉的!”
書穎本尊的個性就是:隻要自己覺得不尷尬,那麼尷尬的就是彆人。
於是她笑得如喇叭花一樣,說:“青兒,你這話的意思是你師父不要臉嗎?”
正用法術飛快穿好了襯衫和褲子的某被崩了人設的男神冷冷瞄了瞄徒弟,咬牙道:“你現在來乾什麼?來之前不會打電話嗎?不會敲門嗎?”
荀少青委屈:“師父,我跟你一千多年了,我什麼時候回家找你還要敲門的?”
荀少青不禁涼涼看了“奸妃”一眼,明明陪師父一千年的是他,可是師父最寵愛的為何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才陪他一百天!他的一千年還不如這女人的一百天嗎?
白逸衡扣好紐扣,連袖扣都嚴嚴實實扣上了,他就像是一個“脫星”執著於把衣服穿回去似的,定要高雅正經。
書穎見白逸衡氣息不對,還是過去哄哄他,不然以後他都不脫給她畫了。
書穎挽著白逸衡的胳膊:“逸衡~~不要生氣,青兒沒文化,又不懂藝術,咱們不和他一般見識。”
“被沒有文化”的荀少青指節咯咯作響,說:“你這女人一天不攪家就會死是嗎?誰不懂藝術了?”
書穎說:“你懂的話,你也脫了給我畫呀!”
荀少青被她這種“無賴奸妃”的樣子氣著了,點了點頭說:“你想畫我不穿衣服的樣子是嗎?好,給你畫!”
青光大盛,光滅之後,隻見眼前出現一條碧青的青蟒,青蟒盤著下半身,鱗甲發亮,忽然張開嘴,露出牙齒,吐著信。
書穎瞪大了眼睛,吞了吞口水,白逸衡一手攬著書穎,一手捏訣一道法力打了過去。
白逸衡法力打在青蟒身上,青蟒又變回了荀少青的模樣,但是他強被變回人形,還有點頭暈。
“少青,你是越來越焦躁了。你突然化成蟒的樣子,要是嚇到了人,可就闖下大禍了!”
荀少青心頭酸酸的,自從這個“奸妃”出現後,自己的地位直線下降。不然他雖然實質上是他的徒弟,可是他都拿他當兄弟的。
書穎才說:“我倒沒有你們想得那麼害怕,少青的鱗好漂亮。我想創造一種麵料,像少青的鱗,然後做成禮服,這應該會很漂亮。”
荀少青質問:“你還想脫我的皮?”
白逸衡喝止:“好了,少青,不許欺負穎穎,她怎麼說都是你師母。”
書穎點了點頭,又如一隻小獸自然而然鑽到白逸衡懷裡,抱著白逸衡的腰看著他炫耀,一副爭寵的勝利者姿態。
荀少青沒眼看,冷冷道:“我無意打擾你們,隻不過是這攪家精之前不是讓我去查王家嗎,我剛剛去了一趟。”
書穎這才收起那副奸妃模樣,忙問道:“怎麼樣?”
荀少青長長舒了一口氣,俊眉蹙了蹙,說:“王家確實有問題,但是我沒有見到王成均和王太太。”
白逸衡看了書穎一眼,心底駭然:她之前就撞上幾次案子了,果然有點柯南體質嗎?
“是怎麼個情況?”
荀少青就把在王家的見聞一一說來,書穎聽他提到王家女傭的談話,便說:“你們看吧,那王太太對女傭都好得很奇怪,可年輕女傭卻恰好失了鼎盛期的精氣!我就說上回她對我一個第一次見麵的人態度有古怪,她看我的眼神就讓我毛骨悚然。”
“我沒有見到王氏夫妻,也許有問題的是王成均呢?”
白逸衡深思一會兒,說:“從前(上個身份),我是見過王成均的,他確實是凡人。那八卦鏡設在主臥套房的話,王太太有問題的可能性更大。”
荀少青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我馬上打電話給少謙,讓他們晚上趕過來,明天接洽上海警方,準備行動。”
“明天是周末。”
“有這種東西,彆說周末,過年都得乾!”
荀少謙晚上接到電話,馬上通知組員整好裝備就從杭州趕到上海。第二天一早,白逸衡帶著荀少青用隱身法到了王家,候在院子裡。
王成均和靈歌都已經起床,出了臥房後,就不在八卦鏡的結界之中了,所以白、青二人都能看到他們了。
王成均帶著小嬌妻在用餐時忽又聽到了那個女傭的咳嗽聲,不禁眉頭一皺,看了看在家裡做了多年的老女傭:“陳媽,那個阿香病得這麼重,什麼時候走?”
陳媽靦腆地說:“王總,去醫院看過了,醫生說她這是虛的,才會得了重感冒。阿香不想住院,可是她家人也不方便來接她,她養兩天,好一些就會走的。”
王成均冷冷道:“明明是來做事的,事沒做多少,我們還要給她治病!現在還賴在這裡了,整個王宅都被她弄臟了。”
靈歌眼神淡漠,卻笑著安慰王成均:“成均,不要為這事生氣,是人都會生病的。你要是不喜歡,讓老張送她去酒店住兩天,她在酒店養兩天,不想回家也得回家了。”
靈歌現在有點後悔吃窩邊草了,可是那個鄉下來的女孩子的精氣特彆飽滿,又很好騙,且騙了之後她是沒有能力和智慧去追查自己病弱的真相的。
王成均舒了一口氣,說:“隻能這樣了,讓老張過來,幫著收拾東西。陳媽,等阿香走後,請家政公司來幫忙,裡裡外外,上上下下都消毒。”
陳媽看向靈歌,她之前一向喜歡阿香,非常寵愛親近她。陳媽以為現在阿香要被趕走,靈歌除了昨天說起會給兩萬塊錢之外,還會在情感上有所表示。可是靈歌隻是徑自用餐,完全沒有關心阿香。
陳媽之前雖然嫉妒靈歌送阿香一些貴重禮物,覺得她一個小姑娘一來就搶走她這個王家工作的老人的風頭。現在發現,主人對傭人再好,也不過如此,他們的好是隨意為之,事實上傭人在她眼裡連阿貓阿狗都不如。
靈歌忽然感到一絲似妖似仙的氣息,她不由得抬起頭來掃視一周,可是餐廳、客廳空無一人。
當著王成均的麵,她也不能運起法力,開啟靈台之眼,才說起身去洗手間。
靈歌到了客廳,沒有人在身邊時,才施法在靈台一點,這時整個王家屋內和院子都在她搜索的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