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瑋靜靜看看她,書穎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你乾嘛這麼看我?”
趙瑋道:“你今年還對軍械司的官吏工匠另加派賞,也沒有走宮裡的賬。”
書穎笑道:“宮裡用度銀錢和貢品又到不了我手上,我不花自己的私房又花什麼?我乾活,朝廷也沒有給我什麼待遇。
那些工匠辛苦,大多上有老、下有小,我不過是想他們過個好年。我才是該得賞的人,若是帖錢還讓朝廷賣好,我就成聖人了。”
趙瑋歎道:“明年開始,你來接手管宮權吧。你儉省出錢來,再用到軍械製造上麵,免得你到處帖錢。”
書穎道:“不太好吧?而且我也沒有那麼閒的。”
趙瑋蹙眉:“這是皇後的權利和責任,你不要拿這話來搪塞我。你手上有錢了,才能乾得更好一些。”
書穎搖頭,笑道:“依照現在的冶鐵、煉銅技術,產量難以再提升,有錢都不行。皇上要是有錢,或者允我出京,我去鐵礦場呆幾個月,給你設計新的大鍋爐。用新的技術改進鐵的配比和性能,鐵炮管和鐵銃管就不容易炸開了。我不收你專利費和技術崗補帖,算是對得起你了。”
“對得起我?”趙瑋沉默了一下,“這麼說,你從來就認為這是我的事,而不是你的事?”
書穎聳聳肩:“我自己賺錢的話,一年能多賺十萬貫,而且年年遞增,我幫你乾的事全都沒錢的。要不是我覺得造新武器助你西征、北伐也有點意義,我都不想乾了。
皇上驅使臣子為你所用,都是讓他們從一貧如洗變得高官厚祿,他們的才乾也就那樣。我是從富可敵國之路走向一貧如洗的路,我心裡要是沒有點遺憾,那是違反人性的,你說呢?”
趙瑋道:“你是皇後,以後這天下是你兒子的,你不用努力一些嗎?你怎麼一貧如洗了,宮裡少了你吃的,還是少了你穿的?還你的我的分那麼清楚。”
書穎笑道:“嘿!你這哥們真有意思,你一個皇帝還要來分我的嫁妝?”
“我不是說了讓你管宮嗎?到時候皇家的銀子也任你支取了。”
書穎搖了搖頭:“你知道母後不會同意的,你何必要我當惡人惹她不開心呢?”
趙瑋沉吟了一會兒,說:“以你的本事,教得了當年的師弟師妹習武,指點得了你哥哥考中進士第五名,進軍械廠幾個月能造出國之利器來。如果你提點一下母後的娘家人,他們是不是也能成才?”
書穎笑道:“皇上真是高看我了,我可沒有這個本事。”
趙瑋目光一沉:“母後的娘家人沒有那麼差吧?至少很多人識字。”
書穎支著下巴:“我教師弟師妹是因為師父對我有教導之恩,我想為他分憂。我指點我哥是因為他敦厚上進、智力還不錯,而且他高中了,我臉上有光。
我進軍械廠帶著工匠工作是因為那是他們的謀生之所,我設計和把控,指點他們操控,他們就能明白;生存的壓力讓他們無法偷懶,也想在我麵前表現,從而效率很快。
張家的子弟估計並不敦厚上進,你心裡也有數。我真教導其子弟出息了,他們支持的是張貴妃,我要是教導不出其子弟,他們會說我藏私,我又砸了招牌,可謂百害無一利。”
趙瑋抿著嘴好一會兒,說:“你倒是坦白。”
書穎伸手勾住他的下巴,挑了挑眉:“跟皇上這樣的聰明人不能說謊,沒有意思。”
趙瑋傲嬌地哼了一聲:“你這輕浮浪子的模樣,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
書穎支著頜,手肘在案上,笑道:“皇上還知道輕浮浪子是什麼模樣?”
趙瑋道:“你常在我麵前晃,知道這個很難嗎?”
書穎捧著耳畔文藝憂傷:“從前叫人家小甜甜,現在叫人家輕浮浪子了。愛情多半是不成功的,要麼苦於終成眷屬的厭倦,要麼苦於未能終成眷屬的悲哀。”
趙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嗬一聲笑:“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人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嗎?你什麼時候對我有過深情?”
書穎懟道:“你才沒心沒肺,一肚子壞水呢!你什麼時候對我有過深情嗎?如果我跟太後一起掉進河裡,都不會遊泳,你先救誰?”
趙瑋愣住了,想了想說:“先救太後,你的內功強,閉氣一盞茶功夫不會有生命危險。”
書穎叫道:“所以丈夫是靠不住的!女人還是要靠兒子。”
趙瑋笑道:“老母親對男子來說隻是負擔,妻子卻是利益。選擇先救妻子的男人一定是見利忘義的小人,你覺得靠得住嗎?”
書穎舉起一隻手:“行了,我同意。所以你和我爹一起掉進河裡,我會先救我爹的。我也是一個重孝重義而輕利的好女子。”
“……”趙瑋挑不出毛病,可是總覺得不爽,“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不會先救我的,幸好會有彆人來救駕。”
書穎懟道:“照你這麼說,想來英雄救美的人也不是沒有。”
趙瑋冷笑一聲:“英雄救美,你也不能以身相許。”
“不要那麼俗氣,喜歡不一定要擁有,相知不一定要相守。”書穎嘿嘿笑道。
趙瑋抓著她的手腕,清亮的眼睛看著她,像是威脅,像是求證:“朕俗氣嗎?”
他雖然不是書穎所見過的最俊美的男子,但這渾身的清貴氣質,卻讓人感覺一個皇帝應該就是這樣的,旁人再俊朗隻是王爺、將軍,而他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