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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衛七 姀錫 5636 字 4個月前

她先是憤怒瘋癲,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來,隨即慢慢的開始感覺到恐懼膽寒,其實,害了這麼多人,她壞事乾儘,她已經做好了被人隨時報複的準備,死又何懼,可是,真到了這一刻,尤其是得知有了孩子後,她才剛開始感受到生命的美好。

這樣一日又一日,不知到底過了多久,慢慢的,她能夠感受到氣息的衰弱,生命的枯萎,死亡的恐懼正在一步步接近,不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早就已經不在了,那種生不如死的折磨,生生摧殘著人的心智,到了這個時候,死亡或許才是唯一的解脫,然而日日有人給她灌送湯藥,為她續命。

那個時候,她將整個太子府所有人全部都當成凶手一一設想過了無數遍,卻壓根一無所獲,任憑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在整個太子府,還有誰能比她還要陰毒,沒想到她一生殺人無數,到頭來自己卻是死得最慘的那個。

就在她感覺到油儘燈枯之際,某日忽而有人推門而入。

那日屋子外頭的太陽有些烈,光線十分刺眼,她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在這張寢榻上躺了多久,如此強烈的光線刺痛了她的雙眼,幾乎快要睜不開了,不知過了多久,餘光隻瞧見有人好似乘光而來,她身著一襲深紫色廣袖宮裝,上襦裙,廣袖及裙擺上皆用上好的金絲線繡著展翅開屏的紫孔雀,雙臂上搭著一根淡紫色的披帛,那是西域進貢的上好綢緞,薄薄的沙裙搭在肩上,纏繞在指尖,微風掠過,四下飛揚,而頭戴著金步搖,隨著她的一步一伐,四下搖曳。

她一步一步緩緩而來,姿勢端莊優美,整個過程中未曾發出一絲聲響。

似乎在床榻邊上停頓了片刻。

對方目光靜靜地落在了她的臉上,無聲打量著,過了許久,這才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禮道:“太子妃。”

說完,又停頓了片刻,緩緩改口道:“或許此時應該喚你一聲妹妹才是。”

說著,緩緩上前,衛臻便瞧見了那一張秀外慧中、楚楚動人的臉。

見到衛綰,衛臻神色微微有些激動,她微微瞪著雙眼,麵露猙獰,幾欲張嘴,然而喉嚨跟啞了似的,竟發不出半個字來。

與她的激動憤怒相比,衛綰卻難得一臉淡定,她隻靜靜的打量著,目光在她臉上,身子上,從頭到腳一一略過,片刻後,柔柔緩緩的開口道:“幾日不見,妹妹清減些了。”

說罷,目光停頓在了衛臻臉上,定定的盯著瞧了片刻,忽而又緩緩道:“眼睛凹陷下去了,臉上也沒有丁點肉了,當年太子殿下便是被妹妹這副絕色容顏所吸引,如今這樣可就真是不美了。”

說罷,目光看向一側,雙眼微微一眯,一向溫和柔弱的臉麵上難得起了絲溫怒,衝屋子裡衛臻的侍女霞光道:“是不是這些日子趁著太子妃身子不適便怠慢了太子妃!”

霞光立即一臉惶恐道:“側妃娘娘息怒,奴婢不敢。”

衛綰這才滿意點頭道:“諒你們也不敢!”

說完,重新看向衛臻時,就跟變臉似的,臉上的氣勢全無,又換成了一副柔弱溫柔的做派,隻笑著道:“妹妹放心,這些日子妹妹病了,有姐姐代為料理府裡的事兒,妹妹隻管安心養病便是了。”

說完,衝著身後緩緩招手,不多時,有侍女畢恭畢敬的端了一個托盤上了,衛綰親自接了,端著一個小銀碗坐在衛臻榻前,衝衛臻道:“這是姐姐親手熬的燕窩粥,熬了整整兩個時辰,美容養顏的,妹妹吃了,容貌定會恢複如初的。”

說罷,將碗遞了過去,卻見衛臻動彈不得,這才想起了什麼似的,立即道:“妹妹虛弱,沒關係,姐姐喂你便是。”

說著,便翹起小拇指捏著小銀勺舀了一勺燕窩粥,還細心的送到自己嘴邊吹了吹,這才衝衛臻嘴邊遞了過去,隻不過衛臻此時壓根連水都用不下去了,衛綰喂進了她嘴裡,又退了出來,衛綰沒有絲毫不耐,依舊反反複複的喂,直到一連著送了五六回,透明的燕窩粥全都沿著衛臻的下巴臉頰一路流到了脖頸裡,衛綰這才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妹妹可正固執,你從小便是這樣,太固執可不好,不好好養病,身子如何會好,容貌如何會恢複,妹妹曆來最為看重自己的容貌的,不是麼,對了,妹妹知道你現如今是何等相貌麼,也罷,或許,你唯有自己親眼瞧瞧才能激勵自己努力堅持下去!”

說罷,衝著霞光使了個眼色,道:“霞光,給你們家主子拿銅鏡來。”

霞光恭恭敬敬的去了。

衛綰笑盈盈的點了點頭,二十三歲的衛綰與十六歲那年容顏相差無幾,依舊滿臉天真明媚,蘭質蕙心,其實,衛綰的相貌說不上多麼驚豔貌美,她揚短避長,剛好結合了五老爺及冉氏的所有缺點,五官平平,說不上多麼難看,但勝在皮膚白皙,又加上單薄普通的五官湊在了一張臉上,竟出奇的舒服清秀,故此,衛綰向來以才情而非容貌取勝於人。

而此時,對方盛裝打扮,那張平淡無奇的臉在金銀綢緞的襯托下,竟也有令人驚豔的時候。

而向來以容貌貫滿京華的太子妃這些年來鎮日糾纏於後院之爭,日日暴跳如雷,陰鬱連連,長此以往,麵目越發猙獰可恐,陰霾嚇人,不知何時,臉上瞧著越發刻薄尖酸,人一旦心氣不順,便老的快,才二十二歲,她隻覺得那耀眼的容貌慢慢的開始在走下坡路了。

容貌是她一生的驕傲與武器。

也是衛綰一輩子的恥辱與不平。

如今,霞光將銅鏡拿了來,舉到衛臻跟前,透過那模模糊糊的銅鏡,衛臻看到了一隻厲鬼。